修仙界讳无情道已久,唯有纱维谷,对无情道有着莫名的执着。 他们之所以隐世不出,也有着门内修习无情道弟子过多的原因。 百千年来,修仙界对于道心脆弱的无情道的认知便是:少出门、少见人、少动作,整一个就把无情道当作不稳定炸药来对待。 既是如此,纱维谷还少见地派出一个天才的无情道来参加这次大赛,便不由得引人怀疑了。 当然,这和孟易觉没有丝毫关系。在原定的世界线中,程沉便有出现,所以孟易觉丝毫不惊讶于程沉的名字在天选会的名单上出现。 她真正惊讶的是,步思帏竟然就这样直接地告诉了她这一信息。 这不可能是步思帏一不小心说漏嘴的。虽然步思帏一直保持着一幅纯良的模样,但仍旧是处于封建权力者地位上的,她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口无遮拦。 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步思帏是故意告诉她这一消息的。 孟易觉视线转动,正好看见步思帏将茶杯靠到嘴边,整个动作没有一丝赘余,落落大方,直叫人想起“大家闺秀”这四个字来。 从面上看不出任何问题来,再仔细看的话,甚至还可以看到少□□雅勾起的唇角。 孟易觉的视线又悄悄地转到了不远处慵懒打着哈欠的白猫上。 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原世界线中,这艘船上,不止没有她,同样也没有正存在于此的大妖。 两人之间没在言语,只剩下了季星成厨房内哗哗的流水声。 终于,就连流水声也结束了,季星成从厨房内探出头来,带着阳光的笑容,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蓦然被什么东西碎地的声音所打断。 伴随着声音传来的是某人夹杂着愤怒的嗓音: “你能不要再烦我了吗!” 一声怒吼过后,似乎声音的主人也知道这声音放在方舟上并不妥当,于是之后的声音被压得低低的,传入三人耳中之后便只余下了虫鸣一般的嗡嗡声。 季星成与坐在椅子上的两人相觑一眼,毫不意外地从步思帏眼中读出了来自名门典范的疑惑、从孟易觉眼中读出了饶有兴味的搞事之意,随即非常果断地迈开腿就往声音源头处走去。 看见季星成如此上道,孟易觉也灵活地跟了上去,只剩下步思帏带着一张搞不清事情发展状况的脸,匆匆忙忙地跟在两人脚后。 ……等三人到达现场时,原先汇聚在空气中的愤怒早已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地的玻璃渣和水渍,还有紧紧相拥在一起的男女二人。 见到他们三人,那男人急忙推开了怀中的女人,面色苍白地施礼道: “见过师姐,刚刚动静莫不是打扰到了师姐静心修炼,属实是在下之过,还望师姐宽容。” 步思帏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下凌乱的地上场面和急急忙忙擦着脸上泪痕的女人,朗声回道: “无事,我等三人听见动静,不过有些担心罢了,并没有责怪师弟的意思。” 那男人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仍旧保持着行礼的动作,只是头低的更深了些,说道: “多谢师姐宽容大量,苏某感激不尽。” 言罢,低声朝着那女人斥了几句。 那女人又低下头来,草草地向步思帏施了一礼后便退走了。 “实在愧疚,让师姐见着了我们如此不堪的模样。” 那男人脸色的苍白恢复了些许,打着圆场道。 “不必道歉,应是我们不好,还请师弟原谅我们担心过甚。” 论客套话,不见得有多少人比得过从小接受“客套话教育”的步思帏。 “师姐何以言此,是我等疏忽了,才让师姐劳神为我们操心,于情于理都应当由苏某道歉,还请师姐收下苏某的歉意罢。” 那男人露出一个笑容,倒还是平时那般的儒雅味道,就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未曾发生一般。 眼见着那男人一口一个“师姐”的叫着,丝毫没有理会他们二人的想法,季星成憋不住了,偷偷凑到孟易觉身边说: “咱们要偷偷溜走吗?” 孟易觉眯眼,没有说话。 苏世鸣,平日中大多以温润君子形象示人,二十九岁,卡在活水初期已达一年,虽然这个时间对于一般人来说并不是很长,但对被奉上“天才”名号的他,似乎就有些难以忍受了。 而刚刚与他纠缠不清的那个女子的名字则是陈隽携,较苏世鸣来说要小上两岁,上个月刚刚突破活水中期,两人是师兄妹关系。 不过嘛……就刚刚来看,两人之间或许远不只有师兄妹那么简单。 原世界线中,苏世鸣也和现在一样,暗地里瞧不上落入谷底又异军突起的季星成,但也未给他使绊子,是而他的戏份在以季星成视角为主的原世界线中并不多,应该说不过是普普通通背景板师兄一个,但不知为何,丧命在这场天选会中,季星成不知,世界线也没写。 若不是苏世鸣此时发作,孟易觉或许还记不起这原世界线中死得不明不白的这一号人物。 孟易觉闭上眼睛,耳边是两人好似有礼的客套来回。 就好像一场闹剧正在酝酿一般。
第033章 暗锋 方舟本就是仙家物具, 其速度自然非一般旱水行舟可比拟的,自那场闹剧之后不过仅仅几日,便如飞一般行到了玄天派的属地。 相较于思齐宗的融于山林, 玄天派很明显要更加大气磅礴。 大殿建得极高极大, 覆压三百余里, 隔离天日,勾檐斗角处尽是肃立凝眸的公正之兽, 其眼居高临下俯视着每一个大殿前的生灵, 带着显而易见的傲慢与威慑。 孟易觉一行人正走着, 只见前头领路的童子略一俯身, 恭敬道: “诸位还请在此稍等,待弟子通传宗主之后再引各位贵客谒见。” 听见这话, 不光是心性较为浮躁的苏世鸣等弟子,就连领头的长老都皱起了眉头。 剑道是以速度为优势的道, 而他们思齐宗却以一种慢慢悠悠的速度跟在童子身后走,本就是给足了玄正派面子, 却未曾想到, 这自古以来便眼红思齐宗天下第一大宗名号的玄天派今日竟如此放肆, 竟敢叫他们思齐宗一行十几号人都干巴巴守在他这殿门外传唤! 莫不是真欺负他思齐宗没人了?! 长老的眼光晦暗不明, 当即便要发作,却被人抢了先。 “大胆童子!” 一声怒喝突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随着一阵有力的脚步声, 那声音的主人也就此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身穿紫金衣,项带长生锁,腰垂白玉佩, 好一个俊雅的公子。 那人怒气冲冲地从大殿内出来,对童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你可知他们是何人, 怎敢对贵客如此无礼!岂不失了我玄天派大宗风范!” 很明显,年轻男人的出现打断了思齐宗一行人本酝酿着要发作的怒气。 眼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伍知的眼中浮起一抹难以察觉的满意之色,但面上还是故作愤怒地斥责道: “如此不知礼数!怎可担得起我玄天派的名号,去!自领四十大板!” 那童子听见这话,脸色瞬间白得如刷了一层漆一般,慌里慌张颤抖着,几近要滚下泪来。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思齐宗长老也不好再置身事外了,开口道: “他年岁尚幼,还望公子怜其稚嫩,饶他一回吧。” 听到了预料之中的话,伍知一双狭长的眼中伪造的阴霾稍散,勉为其难地说道: “幸而你今天遇上宅心仁厚的仙长幺污贰尔齐伍耳巴一大人,常怀慈悲之心,即使一只蚂蚁也不愿踩死,不然我今日非得叫你受些皮肉之苦,这才能让你真正理解我玄天派之法令严明!” 言罢,从鼻腔中挤出一声冷哼,宽袍一挥: “下去吧!” 直待到那弟子害怕地颤抖着行过一礼,且跌跌撞撞地退下之后,男人才换上一张温润有礼的面庞,对着长老愈发不好看的面色行礼道: “晚辈伍知,自知来迟,还望长老宽恕。” 行李的动作恰到好处,正应了翩翩君子之说,完全没有刚刚训斥人时那般气焰旺盛的模样,叫人看着便觉得这是一谦虚知礼的后辈。 长老铁青着脸,什么也没说,只草草拱了拱手,算是回应。 而跟在长老身边的苏世鸣脸上便更不好看了,像是打翻了调味瓶似的,显出一派辛辣来。 他眉宇中藏着复杂的嫉妒与愤怒,张口要说话,却被长老一手拦住。 “既然误会已经解开,那便带我们去见你父亲吧。” 伍知依旧是笑呵呵的模样,似乎完全没将苏世鸣放在眼中: “那是自然,家父已经恭候诸位久矣了。” 这伍知说话,处处面上看着恭敬,其实又处处带着刺在。 一会儿是讽刺思齐宗不重礼,一会儿是讽刺思齐宗身为剑道大宗却磨磨蹭蹭,偏偏那话说的滴水不漏,叫人就算发作也发作不起来,反而落得一个心胸狭隘的评价。 长老也正是因为知道这点,所以才拦住了苏世鸣的冲动行为。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虽面不带笑,但长老终究还是以无比平常的态度来直面了伍知的挑衅: “我们代表思齐宗,也十分期望能与身为一派之主的伍掌门见面。” 平平无奇的回答,让伍知嘴角弯起的笑意都浅淡了两分。 他转过头,在没有人看见的角落暗暗撇了下嘴,心中只骂道这长老的软骨头,随即便一声不发地带着众人朝大殿内部走去。 莫名其妙又看了一场闹剧的孟易觉完全没被这两个宗派之间的明争暗斗带动情绪,她只直视着那檐上兽类若似恶意的目光,淡定地扫过了一只又一只形态迥异之兽。 走进大殿,“正大光明”四个字迹苍劲的行楷被悬挂于了大殿之上,正对着掌门座位。 掌门大座上,正坐着的是一个看不出岁月模样的中年男子,白面无须,挂着同伍知没甚区别的客套笑容。 在见到思齐宗众人之后,他紧接着来的就是一套极为熟练的寒暄。 孟易觉没在意,她只发着呆,想着玄正派是不是比思齐宗有钱,这大殿搞的敞亮,可比付询那天天黑灯瞎火的殿强上了不只一杯。 可她不想参与对话,不代表别人不想让她参与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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