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毫无障碍融入邺都这个大家庭的陆时鸢开始担心“自家大本营”,毕竟银狐一族在妖界地位不差,也算一流末位的世家了。 然—— “两只狐狸而已,能有什么麻烦?”商姒似有不解,转过来的时候一双美眸中惑意渐浓。 她是实实切切的疑惑,不是嚣张亦或是目中无人。 商姒很纳闷陆时鸢为何总是会问出这样的话,先是昨夜拿她邺都上千年的底蕴与人间那群臭老头比,现在甚至忧心上了区区两只银狐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怎么邺都在人间卫道者的眼中,形象很弱吗? “留他们一条性命已经是给那些老东西一个面子了,不识好歹,难不成还想让我把人给他送回去不成?”商姒骤然笑出了声,只是那眸中笑意虚浮不达眼底,透着丝丝凉意。 冷嘲热讽。 她敢去,银狐族敢接吗? 南晋见状,便也跟着出声解释了一下情况:“其实今日之举也是个试探,看看妖界是否在我邺都城内安插了眼线。” 邺都的行事作风一贯强横不讲道理,也正因如此,如以往一般张扬行事并不会引起妖界的怀疑,若是今日他高拿轻放把凌渊二人放了,那才是打草惊蛇。 结果最后和他们猜的也并无两样,南晋这头刚把半死不活的凌渊兄弟扔出去,那头便有人迅速把人接走了。 明明妖界最近的城池距离邺都也有半月的路程,这些人手脚如此之快,说明邺都城内不仅有眼线,甚至是四周都已经暗布了妖界的人手,银狐一族还只是浮于表面不值一提的小角色罢了。 话点到这,陆时鸢也不是傻的,结合商姒这般抵触的态度她立马就联想到了之前的一些事:“你们怀疑之前小萝遇袭是妖界做的?” 小萝是她先前救下的那位邺都少君,名唤商萝,也是商姒的亲侄女。 精雕玉琢的人儿那么大点一个,才到她腰那么高,却在不久前那次遇袭中险些殒命。 后来好不容易救回来了,又被商姒嫌弃修为太低毫无自保能力,直接扔进了邺都秘境。 “魔界早百年前被你人界各大仙门联手重创,至今未曾开启界门,剩下能这么折腾的不就只剩那几个大妖了?”接过陆时鸢的话,商姒兀自轻笑一声,褪去冷色的眉眼瞬间化为绽开的曼陀罗花,她放轻了声音,道,“我说时鸢,难不成你以为人界那些成了精的老头能来没事招惹邺都?” “……也是?”被商姒点到了重点,陆时鸢一时语塞,倏地笑出声。 换位思考,人族确实不太可能干这种事。 同为人族,不管前世今生她实在太清楚人性了。 那些修为高深成了精的仙门长老一愿天下太平,二愿子孙延绵人族昌盛。 他们之间大多数人已经富足且长寿,平日里做的就是喝喝茶,养养花,然后没事下山走一趟收个妖邪,躺得老平。 这些已是刻进人族基因里的追求了,谁还有闲心去搞什么阴谋论?这些人遇见麻烦了躲还来不及,哪有主动去招惹的? 如此排除下来,自然就妖族的嫌疑最大了。 况且还这样费尽心思,在当初重伤的商萝身上下了隐秘的咒法。 思及至此,陆时鸢侧目望向身旁笑靥如花的人,这人正是在为商萝疗伤的时候差一点中了咒法。 倒不是什么厉害的术法,只是会加深人的七情六欲,扰乱人的情绪,容易做出错误的决定。 这样的咒法放在普通人身上可能只是脾气变得差点亦或者是欲念强些,并无大碍,可若是放在邺都掌权者身上,那就有问题了。为君者最要紧的是能看到大局和时刻保持冷静,一子落错,满盘皆输。 背后下咒的人很显然是在以商萝为引,在布一盘大棋,料定了商姒不会至自己的亲人于不顾。 只要商姒中咒,不慎做错任何一个决定,那么必定有人暗中推波助澜将整个邺都推上风口浪尖。 其最终目标,不过是邺都地底镇压的百万怨灵,或者是为了冥界消亡之时交托到邺都手中的轮回池。 这二者不管是哪一个落入有心人之手,都可动荡三界,天下不宁。 事关重大,也是念及这一点,商姒才决定将计就计和陆时鸢举行大婚,以婚事为掩,好让幕后下咒法的人误以为自己已经中招,欲念被无限放大才有了这番荒谬举动。 毕竟这位邺都女君曾在少年时期和一位修为极高的前辈一起相伴多年,关系匪浅。 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陆时鸢知道,自己的模样似她记忆中的那位前辈。 不止陆时鸢知道,年岁稍长一点的三界众人几乎都知道这一点,甚至是见过那位已经消失的前辈。 幕后布局之人自然也知道,这才让陆时鸢有幸成为了这盘棋上极为重要的一颗棋子。 不过那又如何? 陆时鸢敛了敛眼眸,里头星点细碎的笑意亮得逼人,仿若盛了大半个星河。 她并不在意,只要商姒能帮自己修复灵根恢复修为,其它并不重要。 天降大腿给她白抱,不抱才是傻子。
第5章 富婆 三人循着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往后推敲,总感觉疏漏了什么,这中间缺了一环无法连接上。她们目前仅能够确认妖界可能在蓄谋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可到底是什么事,尚无端倪。 “女君,到了该用膳的时候了。”流珠进来的时候无人察觉,她特意站在廊角出声提醒。 商姒闻言,几乎是下意识抬眸朝南晋望去,怎料还没出声对方就已经举起两只手,坦言开口:“算了商姒,我中午约了画秋一起,你知道的,若是爽了她的约那我接下来这段时间怕都不得安宁了。” 邺都几位鬼将同商姒不止于表面的君臣关系,在外,他们或称对方一声女君,可对内,亲如兄妹。 “嗯,那你去吧。”许是已经想到了画秋开始生气的画面,商姒唇角不知何时噙了一丝颇为无奈笑。 如此,能够陪她用餐的就只剩一个人了。 陆时鸢并不意外地看到商姒眼神转落到自己身上,她弯了下唇角:“那我留下来和你一起吃。” 对于这个世界的修仙者来说,如普通凡人一般三餐进食其实已经没什么必要,他们修天地之灵气,朝夕吐纳,早已脱离了这些俗物的束缚。 不过陆时鸢却觉得吃饭属于一种仪式感,特别是她骨子里还保留着前世身为现代人的倔强。 陆时鸢只是疑惑,如她一般的底层仙门弟子都已经用不着一日三餐了,更何况是商姒他们这样的存在。 只是这样的困惑在见到那一桌的仙珍后,就没有了。 嗯,普通人吃饭是吃饭,商姒这样的天之娇女吃饭是吃钱。 每一口下去都是上百灵石啊!! 然而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用餐的过程里,商姒也不忘关切地问候:“之前在长街上发生的事情我听南晋说了,剑灵宗似乎有人受伤,伤势如何?” “没什么大碍,但可能要在邺都久留一段时间休养好再走,”陆时鸢抽空答了一句,心思显然不在那些事上,“刚好,每年一次的邺都拍卖会过不久就要开了,他们也可以留下来看看热闹。” 商姒轻轻“嗯”了一声,话题就此打住。 以往她总是一个人用饭,鲜少有人陪同一起,今日桌上多了个人倒让她觉得恍惚。 已经多少年没有这样过了? 商姒吃东西十分斯文,陆时鸢发现她对于吃食这一块挑得很,桌上很多菜几乎是夹一点就不再动了。 性情古怪,就连口味也刁钻。 反观她自己,吃什么都很香,也正因如此,连带着对面原本没什么胃口的商姒看了都不免跟着多吃了点。 “你平日里吃东西都这么……嗯,香吗?”观摩了一阵,商姒放下手中的筷箸斟酌言语开了口,眸中蕴藏几分好奇。 她此刻心情好了些,说话的语气也松快了不少。 倒没什么其它的意思,只是很惊讶陆时鸢会这么喜欢她们邺都的食物。 毕竟两人虽对外是刚大婚完毕的亲密一对,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听了商姒如此委婉的表述,陆时鸢后知后觉开始不好意思,她坦言道:“嗯……剑灵宗是个小宗派,宗门有上百人要养,几乎没有多余的灵石能去做别的事,平日里就算开伙也只是抓些野兔回来解解馋。” 不管是宗门弟子铸灵器,买丹药,亦或者是做些其它的事,动辄就需要大把灵石,像眼前这样随便一道便是价值几百灵石的仙珍,那是陆时鸢做梦都不敢想的。 果然还是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 剑灵宗并非没有实力强横的长老坐阵,可实力归实力,并不妨碍他们穷啊! 一番话交流下来商姒也听懂了,简而言之就是条件有限。 再一联想方才南晋送来的画轴,里头详细记录了不久前长街上发生的种种。 自然,也有凌渊被剑灵宗人出言激怒紧接着就出手伤人的那一幕。 她清清楚楚看到陆时鸢从随身空间里扔出一件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练出的低阶灵器抵挡攻势。 简直跟闹着玩一般,碎了也不稀奇。 看来,她刚迎进门的这个君后手头可能比较拮据呢。 不过几息的功夫,商姒的想了很多事情。 而坐于对面的陆时鸢许是实在吃不下了,不得不恋恋不舍放下手里的筷箸,搭在碗缘上。 这会儿她端坐着,又恢复到了方才用餐前的仙态飘飘的模样,却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陆时鸢想,或许以后每到饭点自己都可以找个借口来商姒这边转转,然后一起用餐。 正想着呢,忽然,商姒摊开掌心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只戒指推过来:“给你,拿着。” 小巧的灵戒外观平平无奇,但是商姒能拿得出手的,就肯定不是普通货色。 陆时鸢正欲开口问询,商姒又说话了:“这些你且先用着,在邺都城内应当足够出门的日常花销了。” 陆时鸢接过灵戒,分出部分神识往里探了探,手忽然抖了抖,是激动的。 啊! 她柳眉微蹙,眼神却亮晶晶的:“这不好吧?” 欲迎还拒,这副模样落到商姒眼里,还以为她是真的不想要:“你不喜欢?” “也是,里头的灵宝灵器是次了些,但也不打紧,等往后你的修为恢复了些,我再给你挑些好的替上,眼下就算给你高阶灵宝你也驱使不动。”如画的美人边说边蹙眉,看得出是对此番给出的东西实打实的不满意。 末了,还要过陆时鸢身上的黑铁令,重新留下一缕神识。 处处周全,事事体贴。 陆时鸢穷了两世乍一下摇身一变背靠,只觉得整个人飘忽忽的,脚下踩了棉花糖一般没有真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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