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晴雯在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很是狼狈。 而通话那一头,镜头被遮挡,一片漆黑。 柏油有条不紊地摘下腕表和眼镜,在身上穿好了雨衣,取出一个小的工具包,拿起一柄手术刀在光下看了看,确认刀的锋利程度。 刀的寒光反射到纪晴雯面颊上,她闭上眼睛,躲着刺眼的光。 柏油抬头,看着纪晴雯的表情,却很失望,没有在她脸上找到恐惧。 手机的视频通话仍在继续,黑漆漆的镜头凝视着纪晴雯。 柏油戴上橡胶手套,对纪晴雯微微躬身:“纪小姐,失礼了。” 随后,柏油将纪晴雯的外套脱下,手术刀在旗袍上一划,精准地破开旗袍,却又没伤到纪晴雯皮肤分毫。 柏油将她的衣服细致地剥离,看她的眼神仿佛看着案板上待宰的鱼肉。 不怪柏油兴奋,纪晴雯皮肤白皙,血管清晰可见,完美的人体。 只除了一些吻痕,破坏了这无瑕人体的美感。 不对,也不是一些吻痕,是遍布的痕迹。 从头到尾,纪晴雯始终没有任何反应,只除了那把刀在她脖颈上碰了碰,那冰凉的触感令她本能地缩了缩身体。 柏油停下动作,她佩戴的耳机那头,有人在指示她什么。 柏油将贴在纪晴雯嘴上的胶布撕下。 纪晴雯仍没有开口说半个字,她即便是现在的情况下,依然昂起头,蔑视地看着那躲在屏幕后,挡住摄像头的懦夫。 绝不求饶。 纪晴雯紧咬着自己的唇,纵然害怕,也绝不能再让那个人践踏自己。 此时,纪晴雯的手机响起,柏油接通了电话,把手机放在纪晴雯面前,替她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是乔欲撒着娇的语气:“老婆!今天怎么样,还顺利吗?” 一直镇定的纪晴雯,忽地眼眶红了,她昂起头,不让眼眶里的泪水落下。 “老婆!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呀?我很想你呀。” 纪晴雯的眼泪顺着面颊滚落,但声音保持着轻快,不让对面听出异常。 “我也很想你。” “哼,一整天只给我发了几条消息,还敢说想我。” 纪晴雯已经能想象到乔欲是在用怎样的神情跟她说话,她不由得笑了笑。 “想我哪里呀?”乔欲扭捏着问。 “想跟你亲亲。”纪晴雯说。 “只有亲亲?”对面乔欲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泄气,也有点难以相信。 “还想要你。但我们提前说好,不能再做一天一夜了,我很累的。” 乔欲听到了肯定的答案,才又高兴起来:“老婆,我今晚录完综艺就能回去了,你等我呀。” “不着急,你录完综艺肯定很晚了。”纪晴雯说,“你要多休息,不然我会心疼你。” “不要,我就想尽快见到你,半夜的航班而已,熬夜对我不算什么。我已经好几个小时没有见到了你,我要疯了,老婆。” “我也是,”纪晴雯说,“不过我这边有事,等会再聊,你挂断电话吧。” “那好吧。等我回去哦,我要给你做早餐、午餐,还有晚餐,你根本一点也不胖你知道吗?一定要好好吃饭!” “我爱你。”纪晴雯犹豫了一下,最后悄悄地补上一句。 声音有几分压不住了,她只能小声地说,怕哭腔被听出来。 乔欲本来都已经撇撇嘴要挂断了,听到纪晴雯的声音,心都软了。 “老婆,我也爱你。”
第78章 两人情意绵绵,挂断电话。 柏油听到自己耳机那头传来一声闷响。 像是把杯子摔出去的声音。 这原本是绝佳的求饶时机。 柏油见过许多“有骨气”的人,在死前的空档,痛哭着向蒋华容忏悔,祈求她的宽恕。 但是,像纪晴雯这样,明知道说出的话语会触怒对方,却还是要说的人,柏油是第一次见。 任何一个女人都受不得挑衅,听不得自己爱着的人跟别人颠鸾倒凤。 纪晴雯可倒好,全都抖落出来。 她的那些话,足以让人怒意沸腾。 然而,就在乔欲挂断不久,有人打来了第二个电话。 是董医生。 柏油犹豫着请示蒋华容,显然也得到了允许,于是也接通了这个电话。 没有人担心纪晴雯会向董医生求救。 就算纪晴雯发出求救的信号,也没有几个人敢从蒋华容的手上把人救走。 倒是纪晴雯得掂量一下,她要是把无辜之人牵涉进来陪葬,她负担得起这样的愧疚吗? 董医生跟纪晴雯寒暄:“纪小姐,现在方便通话吗?” “方便,董医生你有什么事情吗?” 董医生那头声音有些失真,显然是把手机夹在脖子上,好腾出双手翻阅材料。 “之前你问过我关于蒋总身体的事情,我说好会回复你的,结果你瞧,病人太多,忙忘了,”董医生说,“你不用担心,她是情绪和压力导致的头痛,身体没有异常的,至于饮食方面应该注意什么,我列了个清单,等会儿发你。” “不用了,”纪晴雯平静地说,“发给乔秘书就好。” “你也真是的,明明这么关心蒋总的身体,却不让她知道。”董医生打趣,但显然也听出来现在纪晴雯兴致不高,“你有事先忙,那我挂了哦。” 董医生到底算不上蒋华容的身边人。 所以,关于自己跟蒋华容的事,纪晴雯并未向董医生解释过。 董医生直到现在还以为她们仍在一起。 这通电话,却让气氛变得微妙。 电话那头,蒋华容轻叩的指节迟缓起来。 恨意就如同这无边的夜色一样,看不到尽头。 纪晴雯感到有些冷,但柏油仍未急着动手,只是摘下耳机戴在纪晴雯的耳朵上。 “蒋总有话对你说。” “可我没有话要对她说。” 虽然纪晴雯明确表示了拒绝,但耳机还是被戴了上去。 一阵无声的沉默从那头弥漫到这头。 终于,还是蒋华容先开了口。 倨傲、冷漠。 “不打算求饶吗?” “如果求饶有用的话。” 蒋华容冷笑着:“你最懂我,可你也最让人不痛快。” “谢谢你夸我。” “纪晴雯!”蒋华容几乎是咬紧牙关,把她的名字从牙缝里嚼碎了,“一定要在我面前提到她吗?” 刚才纪晴雯跟乔欲通话里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化身为射向蒋华容心脏的子/弹。 “一天一夜”更令人战栗,怒意奔涌到头皮发麻。 那些重重叠叠遍布全身的吻痕,更令人怒火中烧! “这样大摇大摆在我面前张扬着你和别人的床事,”蒋华容平静如冰山的声音下是层层裂开的冰面,“你怎么敢的?” “欠你的,我早就还清了。”纪晴雯对于那一头蒋华容的破防无动于衷,“你的恩,我还了。” “你!”蒋华容罕见地暴怒,更罕见地无话可说。 那没有说出口的质问,逾越了情人的边界。 如果只为羞辱远斐,根本没必要维持五年这样的关系。 这五年里,从未说出过“情”字,可相处的点点滴滴都算不得假。 斯里兰卡的海域中,望见朝深海坠落的纪晴雯,救起她是毫不犹豫的想法。 人的渺小与壮阔的自然而言不值一提,或许公主就该沉睡在珊瑚堡礁之中,可那一瞬间失去的恐慌将蒋华容吞没。 内脏承受的巨大压力她感觉得到。 作为一个曾经的医学生,蒋华容怎么会不知道急速下潜的后遗症。 可所有的一切在她托住纪晴雯上浮时,那些骇人的后遗症都不重要了。 蒋华容只知道她托住了她的全世界。 昨日重重,浮现眼前。 可所有的一切,到了纪晴雯的嘴里,只有恩,都是债。 难道,没有喜欢吗? 一点也没有吗? 蒋华容苦笑一声,从未想过,她这样凉薄的人,却情根深种。 因为在意,所以痛苦。 表面上掌握一切,却只是这段关系中的下位者。 柏油迟迟没有接到新的指示,不耐烦将耳机摘下来重戴在自己的耳朵上。 那头,只有呼呼的风声。 但柏油已经不愿意再耽误时间了。 她对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痴迷,倘若一声能肢解这样一具美丽的肢体,怎么不算得到过上帝的眷顾? “纪小姐,得罪了。” 柏油短促地说了声告别,随即拿出一段短绳绕在纪晴雯脖子上。 绳子蓦地收紧。 纪晴雯瞬间感觉无法呼吸。 力道一点点收缩,再进一步,就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这并不是让人死亡最快的方法,但却是观赏猎物垂死挣扎最好的一种方法。 “很快就不会痛了。”柏油低声喃喃着。 纪晴雯纵然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但当死亡的阴影真正笼罩在身上时,所有的意识和理智都烟消云散。 她的面庞因为缺氧而瞬间通红,修长脖颈上的血管根根凸起,眼睛无法闭上,喉咙里发出“咔咔”的声音却无法说出完整的话。 蒋华容站在巨大的露台上吹着冷风,总算稍微平复了心情,才继续去看视频里的画面。 然而,映入眼帘的一切,让她睚眦欲裂。 脆弱的,苍白的,她从海里捞出来的小晴雯…… 只有她能支配的小晴雯,正在被怎样恶劣粗暴地支配。 “停下。”蒋华容说。 柏油杀红了眼。 直到蒋华容暴起,又说了一次:“我让你停下!” 柏油才终于松开手。 纪晴雯连人带椅子倒在地上,大口喘气,不住地咳嗽,视线有些模糊起来。 再醒来时,工厂里,柏油已经离开。 纪晴雯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地上,依然被束缚着。 她记起多年前学习过的自救知识,想尽办法,双脚站在地上,背着捆绑在一起的椅子,走到水泥柱旁边,拼命地朝柱子撞去,直到那把木头椅子散架了,才终于解脱。 只是被绑住太久,手脚已经有些变得青紫,几乎失去知觉。 颤抖的手花了好久的时间才解开绳子。 纪晴雯艰难地爬起,找到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时间。 刚过午夜。 乔欲还没回去。 只要自己及时打车回去,再把伤口藏起来。 乔欲一定不会发现的。 不能让小孩为自己担心。 自己允诺小孩的好多事情都没有做到。 得更快跟容情解约才行。 要快点回去,要用遮瑕把勒痕都盖住。
108 首页 上一页 71 72 73 74 75 7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