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叶北嘉在那一刻也知道了江予是女子。 当她摸到江予的脉象后,震惊的看向苏深,苏深以为江予没有救了,紧张的问道:“她怎么样了?” 叶北嘉惊愕看着苏深回道:“她...她是女子。” 苏深低眸一瞬,问道:“还有救吗?” 叶北嘉回道:“有,有救。她只是失血过多,还中了毒,不过她好像吃了解药了。” 苏深听着叶北嘉的吩咐,将她身上的断箭都拔掉后,为其上了药,也解释了江予是女子一事。叶北嘉回想以前的相处,竟一直没有发现。唯一觉得不对劲便是江予的长相,可因为江术也是同样的长相,便打消了怀疑。 苏深和叶北嘉带着江予东躲西藏,又怕带回狸山会给狸山带去麻烦,好在江予的伤情稳定了,她们高价买了一辆马车,翻山越岭,终于在许国边境,地势险恶无人防守处,越过边界到了成国。 景昭慕伏在江予的床榻边,眼泪像决堤般,手指轻颤,抚摸着江予苍白的面容。叶北嘉交代了江予的伤势,现在昏迷的原因是因为身体中残留的毒素,但毒素似乎每天都会消散一些,大概还需要四五日便能醒来了。 景昭慕听着叶北嘉的话,很是感激的向叶北嘉点了点头。她知道江予的身体,她应该是没有吃解药的。是江予曾经中过血蛟蛊虫,残存下来的一直可解毒的东西。她也不明白,为何会这样,但上次她在腾坨给江予下药之时,没多久她便自己解了卸力散。后来也做过几次尝试,江予的身体是可以解毒的,只是比之前慢了不少。 而这次所中的毒,毒性太强,本是见血封喉之毒,江予却活了下来。 苏深去了为她准备好的营帐,把叶北嘉抱了过去,将她放到床榻上,小心翼翼的将她的鞋子脱了下来。她知道叶北嘉跟着她一路奔波,脚已经磨破了。她要背着叶北嘉,可叶北嘉不让。她已经抱着一个江予了,再背着她,叶北嘉是如何也不肯的。 苏深看着叶北嘉白嫩的玉足,上面的泡都已经成了血泡,且有些都已经漏出了血肉。她心疼的吻了吻叶北嘉的小脚,而后端来了一盆冷水,为其清洗后,上了药。 叶北嘉捧着苏深不开心的脸,亲了亲道:“没事的,过几日便好了。” 苏深还是拉着脸,不满道:“这几日不许下床。” 叶北嘉弯了弯眉眼,甜声答应道:“好。” . 江术在见到江予没什么大碍后,开始筹备了与公孙右的父亲里应外合之事,他和景昭广先后带着主力部队收回了失地,而后准备大军进攻许国城池。 而此时,江予醒了过来。 江予苏醒的一刻,景昭慕喜极而泣。 江予努力抬起手时,景昭慕将她的手握住,并放在了自己的侧脸上,感受着江予手掌中的温度。江予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微弱的声音道:“真好。” 昏迷的那一刻眼前是景昭慕,醒来的这一刻还是她。 江予那日被许国和姜国追捕,虽开始是他们主力部队,但后来他们知晓了江予带的兵将极少,猜测不是成国的皇帝,便掉头又去围攻成国大军。尽管不是主力部队,但江予的两千兵马也是敌不过五万兵马的。 在最后的紧要关头,江予看着将士们一个个为了护着她而倒下,她引诱敌军的目的也达到了,身上中了箭后,由着几个将士拼死护着她逃走了。她身上的箭伤并不致命,但她中箭之后浑身发冷,便知晓了箭上有毒。她跑了很远,跑进了山里,进了一座山神庙,而后便失去了意识。 昏迷前,眼前的景昭慕,袅袅婷婷的站在她的身边,笑颜如花,看着看着便不觉得冷了。 景昭慕让人炖了些粥,慢慢喂给江予,江予看着景昭慕哭红了的眼眸,心疼道:“以后不许再哭了。” 上一次见景昭慕哭,还是她在火牢中出来时。她不喜欢看景昭慕哭,她会心疼。景昭慕看着江予,目光中全是爱意,柔声回道:“好,但你也不能再冒险了。” 这次幸亏是苏深将她救了回来,不若...不若她此刻大概已经随她去了。 江予坐在榻上,伸手摸了摸景昭慕柔滑的脸庞,道:“慕儿,我想...”江予盯着景昭慕在她回来后,便已经红润的唇瓣。 景昭慕疑惑一瞬,问道:“你想什么?” “我想亲亲你。”江予声音放低了些道。 江予坐在榻上,不易挪动,她想倾身过去,可身上有伤不说,动作还有些迟缓。景昭慕弯了弯唇,将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后,双手扶着床榻,慢慢吻了上去。 轻柔温软,缠绵眷恋,这是江予在昏迷前想做的事情。江予心中发出喟叹,若是死前能这样吻一吻她心爱的人,死又有何惧。 正午时分,江予疑惑自己醒了这么久,为何江术不来看她。景昭慕告诉她,江术已经率兵出营了,据说是要与敌军正面交锋。 江予问了些关于她回来之前的事情,许国城池皆已被收回,且成国还丢失两座城池,三十万忠魂皆葬于许国。双方不断的出现摩擦,恒国也已经加入了战争,双方皆有损失,仇恨也已经种下,现在想要阻止是不可能了。 江予问景昭慕江术率了多少兵前往,可探到对方有多少人马。景昭慕对这些不太清楚,但见江予如此关心,便去外面叫来了一位留守的副将。 副将把现在的战场的形势说与了江予,江予眉头深蹙,她不明白江术这么做是为什么,两方此时交战,无疑是两败俱伤硬拼的做法,就在江予还在疑惑之时,苏深进来了。 苏深行了礼后,江予让副将出去了。 苏深看了一眼江予提醒道:“皇后也在这里。” 战场哪是皇后那种娇柔的女子来的地方,何况太子年岁还小,怎么能离开母亲。 江予思忖片刻,问景昭慕,道:“皇后是何时来的?” “半月前。”景昭慕回道。 . 江予派苏深前往战场时,双方已经开战了。许国兵部尚书用以断粮的方式,与江术里应外合,江术只需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便能不战而胜。 但江予却知道这个许国兵部尚书,家中几代忠臣,从未出过叛贼,且这位兵部尚书愚忠又固执,十分注重公孙家的名声。怎么会轻信公孙右的话,去做一个叛贼? 而此时战场上,江术又一次率兵前往了敌军的腹地,且追的许国和姜国兵将连连败退,拱手让出五座城池。 成国将士士气大振,江术下令乘胜追击。 三日后,苏深寻到江术的军队,并告知江予让其撤回。江术吃了一次亏了,可这次这里的城池没有河流,总不能还放水淹军吧。加之公孙右的父亲答应与他里应外合,手书为证。若他敢反悔江术便将手书公布,让其成为人人唾骂的卖国贼。 苏深见他不走,说道:“陛下若不走,可没有下一个太上皇来救您了。” 江术听着苏深的冷嘲热讽,面上平和,心中却是愤怒。他也是苏深的表亲,为何她去只认江予,不认他,且在他继位后,却辞去了宫中保护皇帝的职位。 他也知苏深虽对他的礼貌有加,心中确实鄙夷的。他一定要打出漂亮的一仗,让其刮目相看,争回上次损失的颜面。 之后无论苏深如何劝他,他都不为所动。他让将士驻扎在许国城池外,等待着许国后方断粮饷后,将其一举拿下。 果不其然,许国将诱敌深入,请君入瓮的战术运用的得心应手。后方非但没有断粮,还增援了十万兵马,绕后围堵了江术率领的大军。 成国将士浴血奋战,撕开了一个口子,八十万联军兵将折损了四十万,且成国再次丢失十座城池。大营后撤了六百里,五分之一的国土送至了敌人手中。 江予此时也已经可下地了,她下令让军队一路后撤至清江县。这里易守难攻,若此处再丢失了,成国便真的要灭国了。 江术此时已经不似之前那般斗志昂扬,信心满满了。江予没有责怪他,胜败乃兵家常事,吸取教训便是。而皇后也被江术送回了宫中,他知道公孙右没有骗他,是她的父亲骗了她。 江术将大军指挥权交给了江予,江予想让他回京,但他却固执的留了下来,若国灭,他定然不会苟活。江予让军队养精蓄锐,又下令将南边的军队召来派往了恒国。景昭慕不明白她为何这样做,明明成国已经处于劣势了,为何还将援兵派往恒国。 江予笑着,解释道:“围魏救赵,调虎离山。” 成国的清江县是山水连成一线,许国通往成国腹地的必经之路,她只需坐镇此关隘,等待姜国的援军回援雲国便是。若姜国不回,那便趁此将雲过拿下。若姜国回去,那她便要开始反击。 半个月后,许国,姜国联军久攻不下清江关隘,驻扎在了城外。与之对阵叫骂,想引得江予出去,但江予却都充耳不闻,还请了戏班子,在城墙上唱起了戏曲,这让许姜两国联军主帅恨的咬牙切齿。 又过去半月后,江予收到了成国援军抵达恒国的消息。等了一日,城下的许姜两国援军,开始撤退。 江予知道是姜国撤走了。 又等了五日后,探子来报,姜国军队急速回援雲国,已经撤出了成国的境内。 江予命人打开城门,下令开拔前往腾坨州。 大军驻扎在腾坨城外,江予没有让人进攻。而是在周围埋伏了兵力,她要打援军。腾坨城中的物资要比别处丰盈的多,许国定然不想失去这个粮草富城,一定会派人来救援。 也正如江予所料,许国将占领城池的其它兵力开始调集过来援助腾坨,而江予用埋伏好的兵力,将其小股援军吃下。 在之后,等许国反应过来的时候,在许国境内的兵力已经损失了大半,而江予也下令开始攻城。夺回腾坨后,江予没有留守兵力,直接开始清理周边的小县城,一路高歌猛进夺回了失地。而在成国境内的许国兵将,没有了姜国的支援,犹豫一盘散沙,连连溃退回了许国。 与此同时,姜国的军队在抵达到雲国与恒国的战场后,恒国皇帝景司筒下令退守。姜国的增援扑了个空,回头看之时,许国已经兵败退回了自己的国家。 战事持续了五个月之久,从雨季末的夏日打到了冰霜的寒冬,成国失去的国土重新被夺回。 江予骑在战马上,清点着将士,景昭慕也穿了一身军装跟随在她身后,看着江予不怎么魁梧的却俊逸非凡的背影,她又一次觉得江予像天上降下来的神兵,是她曾经唯一崇拜过的神,而这个神,只属于她。 江术也骑在马背上,看着景昭慕的目光一直定在江予的身上,那目光中的璀璨,让他再一次嫉妒的心口发闷。 江予以少数兵力,夺回了因他指挥不当而丢失的国土。而每个将士们在看到江予之时,都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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