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很可笑,不自觉地,冲着叶辞投射了一个极阳光的笑。 叶辞发现林寒悠看向自己的时候,太过突然了,自己都不会动了。 只看见这个女孩冲着自己笑了一下,窗外的阴霾都散了,她脑海里只出现了一首诗:“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1] 这个女孩,这位姐姐,长得太好看了,好看得叶辞根本舍不得挪开眼睛。 四目相接,就这样两两相望,不知过去了多久,直到老师的粉笔扔到了两人的桌上。 “嘭!”一声。 “嘭!”又一声。 老师不明白,从前课上最安分的两个女同学,为什么互相看着对方。老师发出灵魂一问:“你们两看啥呢?” 林寒悠嘴角弯了一下,收回目光,是喜欢。就一眼,一往而情深的喜欢。 叶辞有些懵懂,眼眸低垂,看回课本。 过了几秒,老师继续讲课后,她发现自己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心脏在这个时候才开始猛烈地跳动起来,是窦性心律不齐么?怎么跳得这么快呢? 过了两天,恰好是个周五。 以往周五下午都没有课,只要老师没有特殊的交代,大家十二点下课后就可以各自安排了。 因为叶辞周四请假没上课,所以老师下课后带走了叶辞,带她去办公室拿一些资料。 这样等五分钟后,叶辞再回教室的时候,班里已经没剩几个人了。 叶辞才要推门进教室,就被突然闯入的林寒悠往后拉了一把! “哗啦啦!” “嗙!” 半开的门上顶了一盆水,被叶辞一推,尽数落下! 而叶辞被林寒悠拉了一把,后退了两步,完全没淋到水。可林寒悠的上身,被淋了大片。甚至……叶辞看见了她白衬衫里的淡粉色的内衣。 叶辞愣了一秒,那一秒不知自己在想什么,而后她整个人朝着林寒悠扑去,面对面地抱住了她。 林寒悠下课原本要回家,路过洗手间的时候,听见那两个调皮的男孩在说要等叶辞回来,倒她一身水。 她忙往回跑,还没来得及通知叶辞,就见叶辞已经在推门。 千钧一发之间,她只好扯了叶辞一把,自己被淋湿了。 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一把抱住了自己。 只听叶辞声音颤抖着:“你……你,你别动。我保护你……” “好……好啊……”林寒悠完全没理解小姑娘要如何保护自己,不是自己在保护她么?她笑着双手拍了一下叶辞的背,示意自己同意被保护。这个感觉太好了,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可爱呢? 忽听跑步声传来,是那个身高一米八的张松。险驻府 “林寒悠!”张松跑过来,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林寒悠,“你穿这个。” 随着他跑过来的,还有恶作剧的两个男生,“松哥,不是……” “你们有病吧?”张松骂了一句脏话,对那两人说:“小学生么?玩这个?” 林寒悠没接张松的衣服,只还抱在叶辞怀里,柔声细语地说:“小辞,松开我吧?” “不!”叶辞才不想让旁人看见林寒悠淋湿的衣衫,她眼间带着薄怒,一手推开张松的衣服,冲着几个人说:“你们都转过去!不许看!再看我把你们眼睛都剜出来!” 这一句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到了! 没想到平时班上最话少最文静的小姑娘,竟然说,再看我把你们眼睛都剜掉! 这个震慑力,好比原来大家以为谁都可以捏的软柿子,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阎王爷,分分钟能要人命的那种。 在场的三个男生被吓得即刻都转身,背对着两个人。 叶辞这才松开林寒悠,解开自己身上的运动服的拉链,将帽衫脱掉,盖在林寒悠面前。又无比坚定地牵起林寒悠的手,“我们去洗手间。” 长这么大,林寒悠第一次觉得自己“被保护”了,这样的感觉,竟然有点美妙。 她看着自己眼里那个柔弱的小姑娘,牵着自己的手,坚定地朝前走着。 不远处的阳光透过楼道的玻璃窗照射过来,让那个小姑娘迎着光,而她,看着叶辞逆光的背影,将自己笼罩。 这一幕,在往后的十几年里,都是林寒悠梦里最美的一个画面。就是这样一个坚定的背影,让她心动了。 这种心动,让她可以收起自己所有的锋芒,收起自己所有的铠甲,就做小姑娘愿意去保护的那一个。 “姐姐?”洗手间门口,叶辞发现林寒悠愣神了,以为她被人欺负了难过的想哭,“姐姐,你把外衣脱了,穿我的这个外套吧。别伤心,他们……他们都没看到的。” 林寒悠这才如梦初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前已经透出的颜色,不禁笑了,“所以,你看到了?” 叶辞一下就脸红了,点点头,“嗯。” 林寒悠问的时候,本来是想调侃一下小姑娘的,没想到叶辞居然脸红了。 看见叶辞两颊绯红带着耳尖尖都变得粉嫩时,不知怎么,自己的脸也腾一下红了起来。 她觉得脑子里“轰”一下塌了,好似原本那里有一座千年冰山的,怎么忽然变成了松动的雪山?还雪崩了? “我……”林寒悠支支吾吾半天,不知说什么,就将衬衫的扣子一颗一颗解开,将外衣脱了。 “……”叶辞应该将眼睛挪开的,可不知怎么,自己竟然忘了。 她记得自己方才好似指了指洗手间的隔间啊?林寒悠没看见么?为什么她直接在这里将衬衫脱了呢?不怕自己看见么? 叶辞脑海里迅速给自己和林寒悠找着理由,解释这样的画面。是因为放学了,洗手间没有别人,所以在这里脱和隔间里没有差别。自己是来不及移开眼睛而已,不是旁的原因…… “帮我拿一下。”林寒悠将湿了的衬衫递给叶辞,发现叶辞这时才将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落在自己眼睛上,“嗯?” “好。”叶辞接过衬衫,眼睛已经落在美人脸上,可脑海还停留在美人身上。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唐玄宗迷贵妃致安史之乱,这些昏君的色令智昏的故事,叶辞忽然就明白了。若是他们见过林寒悠,应该也会被蛊惑吧。 直至林寒悠将叶辞的运动帽衫穿在身上,叶辞的目光还停留在她脸上。 “我脸上,有东西?”林寒悠转头看见洗手间里的镜子。 “没有。”叶辞还是愣愣的,她心里有种难以名状的情感在萌发着,滋生着,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好似春草要萌芽,花朵想开放,冰冻三尺的冰河要开化,灰色的灵魂忽然开了一个灵窍…… 两人再回教室时,站在门口,听见了张松和那两个人的对话。 叶辞才后知后觉,问林寒悠:“所以,他们要浇的是我,是你帮了我么?我还以为是……”我还以为他们要欺负你,是我救了你…… “谢谢你保护我,”林寒悠笑着对叶辞说:“被你保护的感觉真好,我很喜欢。” 后来,林寒悠将叶辞的衣服洗干净,还给了她。 因为这件事情一来一回的交往,两人好似熟了不少,又多了一些旁人不晓得小秘密。这小秘密是什么,叶辞不知道,也说不清楚。 总觉得自己待林寒悠是不一样的,而为什么不一样?她说不出口。有颗很隐秘的种子被播种在心田的深处,许是要过十几年或者更久,才会萌芽吧…… 没多久,从来不请假的林寒悠请假了。叶辞辗转在别人那里得知,林寒悠的哥哥去世了。再见林寒悠时,她明显瘦了不少,整个人也是消沉的。 秋日时,北风萧瑟,吹得银杏树都黄了。 叶辞去上课时,刚好路过一个矮墙,那墙是为了围住地势较高的一排银杏树而建的。原本她不会多看一眼,她每日缠绵病榻,根本没时间关心植物的变化。不过这处能让她目光停留,是因为她看见林寒悠坐在银杏树下在看书。 不知道林寒悠看的是什么书,她的眉头紧锁,看起来有些惆怅。叶辞心上生了一种莫名的情感,林寒悠心里一定很难过吧?她什么都没多想,只是冲着矮墙上的人伸出手来。 刚巧,一场大风吹了过来,叶辞瞧不见那个姑娘,只看见头顶上黄澄澄的银杏叶冲着自己砸过来,好像将林寒悠卷下来了。 原本沉浸在书中世界的林寒悠,被打在书页上的银杏叶惊醒,她扭头避开风的方向,刚好看见了墙下站着的那个小姑娘。那个小姑娘正冲着自己展开双臂。她愣了一秒,“你干嘛?” “我……”叶辞只是潜意识觉得林寒悠会掉下来,可这话要是说出来会让人觉得奇怪,她忽然清醒了不少,没说出了口,只说:“我……” 哪知林寒悠果真从上面跳了下来! 一米多高的墙,说高不高,说矮不矮,叶辞本能地拥住了林寒悠,还没反应过来该做什么时,两个人已经齐齐摔到在地上!林寒悠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因为她是跳下来的,不是跌下来的! 所以……她是不是因为哥哥去世的事情,想不开呢?叶辞心里隐隐觉得,林寒悠可能有很多无处发泄的难过。这不是叶辞头一次看见林寒悠独自一人坐在某处看书或者发呆了。 可下一秒,她觉得自己错了。因为林寒悠笑了。 那她也并不是很难过么?她为什么笑呢? “你……笑什么?”叶辞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身上各处疼的地方。 “你真可爱!”林寒悠抿了唇,有些不好意思地收起了笑容。 “我以为你是难过的……”叶辞欲言又止,没继续说下去,换了话题,揉着自己的手肘,“这么疼,居然还能笑出来。” “受伤了,就是伤了。不管能否愈合,该活下去的还是要活下去,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啊。”林寒悠轻轻摇了摇头,淡漠地说了一下的伤痕。又伸手去揉叶辞的胳膊,“对不起,吓到你了。” “也……还好。”叶辞觉得自己面对林寒悠时莫名其妙,照理说,自己帮她,她笑自己,自己应该生气才对,可奇怪的是,叶辞不生气,还想听她继续说话。 “怎么了?”林寒悠见叶辞没有躲开自己的触碰,就低头去检查她身上其他部分是否有磕坏,“是不是哪里撞坏了?我带你去校医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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