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绝不再提 很快就到了三月。 自打上次叶辞回了叶家之后, 林寒悠已经整整有七天没见过叶辞了。 林寒悠躲在叶辞家里,等她回来,她每天给叶辞发微信, 没有回复,打电话也没有回复。她去了叶府好几次, 大门紧闭,根本进不去。 她联系不到郭守仁,找艾思时, 艾思只说不要担心,小叶总没事,就是被叶老先生关起来了, 说是病了,要治病。同样, 问母亲,在小叔叶志润那里得到的消息也是,叶辞要治病。治什么病呢?小辞是哪里不舒服么? 一天的时间, 林寒悠都觉得漫长,何况是七天呢?每一日,对她而言都是煎熬。林寒悠觉得自己要疯了,怎么会有人忽然消失在生活里呢? 直到第七天,叶辞家里的门从外推开了。 林寒悠站在窗户前, 思念着叶辞,听见门“咔哒”一声,知道是有人来了,可她甚至都不敢回头。 她安静地听着门被打开、门被推开、门又被关上。有人拖着疲倦的步子朝着自己走过来, 她仍是没有回偷,却已经泪流满面。 那人一步、一步, 近在咫尺,可林寒悠还是不敢回头。因为,若是身后之人不是自己的小辞,她会崩溃的。 终于,那人从背后抱住了她,头靠在她肩膀,低声唤了一句:“林寒悠,我回来了……” 林寒悠这才握住她的手,回头看她:“小辞?你真的回来了?”她的手从叶辞的掌心处捏了捏,而后渐渐上移,摸着她的胳膊、肩膀,一直到捧着她的脸。即便这样,她都不敢相信着是现实,她终于触碰到了她的恋人。 她的小辞好似很疲惫,面色苍白,仿佛站都站不稳,马上就要倒下去。林寒悠一把抱住叶辞,嚎啕大哭起来。 叶辞拍着林寒悠的背,由着她呜呜哭着,“哭吧,哭吧。我知道你想我了,过往的几日,我也是这样想你的。你只会比我更难受,你还担心我。” 林寒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确实,这几天,她害怕极了。她怕自己就此失去了小辞,以后两个人再也见不到面了。 直到林寒悠哭够了,叶辞才松开怀抱,慢慢地又凑了回去,寻着她日夜思念的唇,轻轻地吻了一下。林寒悠仍在抽泣,唇是抖的,叶辞没有哭,唇也是抖的。这种抖,是来自心底的害怕,她怕失去林寒悠,她怕她不在的这几天,会有很多人给林寒悠施压,让她离开自己,她怕回家来的时候,林寒悠已经不在这里。 林寒悠也察觉了小辞抖动的唇,她贴了回去了一下,叶辞如得了回应,细细密密地吻了起来。 这吻全然不同往日的热烈,而是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试探自己是否还拥有着,试探这样的温暖和亲密是否还拥有着…… 叶辞没什么力气,她甚至觉得再这样熬下去,自己吻林寒悠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松开林寒悠的唇,靠在林寒悠怀里,眉眼间笑了笑,“林寒悠,我好饿啊。” 林寒悠将叶辞放在沙发上靠着,近乎是从沙发上跳起来,“你想吃什么?我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什么做起来最快呢?”她将原本脑海里思考的东西,一股脑都说了出来,乱得语无伦次,一点儿都不似从前那个淡定的姑娘。说完这几句时,她已经打开冰箱门,看到了空空如也的冰箱,明显叹气了一声:“我这几天忘了买东西,什么都没有。” 叶辞靠在沙发上,看向林寒悠,嘴角仍是带着笑,一滴眼泪从眼角无声滑落:“我不在,你都不好好吃饭么?” “有速冻馄饨!”林寒悠没有回答叶辞的问题,她不想让叶辞知道自己根本吃不下、睡不好。她言语间带着喜悦:“小辞你坐一会儿,马上就有鲜肉小馄饨吃了。” 不多时,餐桌前,叶辞近乎是大口吞着馄饨,林寒悠给她倒了一杯水,“你慢点吃,别噎着。” 叶辞笑了笑,“好饿,我没骗人。”继续一口一个,吞着馄饨。 “慢点吃,怎么会饿肚子呢?你快和我说说,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好多事情哦,特别精彩,我想想怎么和你说啊。”原本是对叶辞身心极度折磨和煎熬的事情,她想换个轻松一点的方式,告诉林寒悠。 她隐掉了里面让她难过的部分,故作不在意地说道:“爷爷觉得我是有病,反正身、心肯定都是有毛病,就找了各路神仙来医治我。第一天是中医,给我号脉说什么肝肾郁结,开了一剂猛药。第二天是西医,给我来了个全身大检查,每个器官都扫了一遍,结论就说我骨头没啥毛病。第三天是心理医生,给我催眠,等我睡醒的时候,那个催眠的医生跑了。第四天,神了,找了一位道长,在我周围一通测,最后烧了一个符,让我喝一碗符水。第五天,找了一位法师,在我身边念了一天的经。” 虽然叶辞言语间甚是轻松,如在讲故事,可林寒悠知道,在经历这些事情时,叶辞一定是绝望且无助的。林寒悠觉得鼻头酸酸的,努力不让眼泪从眼眶涌出来。 叶辞看见林寒悠眼眶红了,眼中水汽聚在一起,就是不忍哭出来。她就将碗里的馄饨全都塞嘴里,放下筷子,拿了张纸巾擦擦手,而后,食指搭在林寒悠下眼睑,如作桥梁,那泪得了指示一般,垂落在她指尖,润开在她的肌肤上。 她曲着手指,轻轻挂了一下林寒悠的脸颊,似在安慰她,没事,不要哭。这句话藏在心上,没说出来,就已足够让她难受。 而后,叶辞脸上明明带着笑,嗓音却哽咽了,继续说着:“不知道是中医的药太猛了,还是道士的符水有问题,后来着两天,我浑身难受,什么都吃不下。后来爷爷看啊,这再不吃东西人就饿死了,就让人给我放出来了呀。” 林寒悠攥住了叶辞为自己擦泪的手,小辞受了那么多委屈和无奈,还要笑着哄自己开心,林寒悠希望这些苦都由自己来吃,不要再折磨小辞了。她不知道要如何表达这些复杂的情感,最终落在唇上时,她只哭着说了一句:“小辞,以后我待你好。”她要把世间可以有的所有美好都给小辞,再不让她受委屈。 “好啊……”叶辞说完,觉得胃里绞痛,她猛地起身,朝着洗手间跑去。她跪坐在马桶边,将方才囫囵吃下去的东西都吐了。 哪里是“吃不下”,是叶辞绝食不肯吃饭吧。两天没吃东西,一张嘴就吃了一碗馄饨,胃里怎么受得了呢?“你用不吃饭来对抗爷爷,是么?”林寒悠无声地哭着,她觉得自己自私极了,原来所有的苦都小辞一个人扛下了。她拿了一杯水,递给叶辞漱口。 叶辞接过水杯,漱了口,觉得浑身难受。她顺势坐在地板上,靠在了墙壁上。她不愿意同林寒悠说谎,之前可以选择部分现实不说,如今林寒悠问了,就点了点头,“是。叶老头总不会忍心把我饿死。” 又安慰林寒悠道:“我以前生病时,经常一两天不吃东西,没事的。有时候是做手术不让吃,有时候是药物反应没食欲,我都习惯了。这也算我的一项生存技能吧。你看?爷爷找了很多人看着我,不让我出来,我厉害吧?这不是就出来找你了?” 林寒悠跪在地上,扑向叶辞,抱住了她。为了和自己在一起,小辞受了多少的苦。从前她只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不会收到祝福,那没什么,只要她们彼此真心,一切都可以挺过去。只要坚持,就一定可以在一起。 可眼下,她的想法变了。看着小辞绝食两天后疯狂吃东西的样子,吃完又吐得胆汁都出来的样子,她忽然开始怀疑,自己的坚持是不是对的?如果这样的坚持,是以牺牲小辞的健康为代价,那这样的坚持她不要。如果这样的坚持,是以每一次都折磨小辞为代价,那她也不要。 她边哭边说:“小辞……” 叶辞煞白的脸,毫无血色,她闭着眼,面带微笑地蹭了蹭林寒悠的脸颊。只要能看见林寒悠,身体上的难受、心里上的难过,都不算什么。 即便她现在五脏六腑都难受,可能抱着林寒悠,叶辞觉得心里是甜的。她回应着她心上人的呼唤:“嗯……小辞在呢……” “不如……不如,我们……我们分手吧。”林寒悠知道叶辞会生气,她哭着解释:“我舍不得小辞吃苦,也不想你受到伤害。” “听不见,听不见!”叶辞双手捂住了耳朵,疯狂地摇着头。 林寒悠松开叶辞,跪在地上,拨开了叶辞捂着耳朵的手。 她让自己冷静下来,说着自己想了很久的事情。过往的七天,她一直在想很多问题,就在叶辞进屋时,她还想着自己要坚持。却在看见小辞呕吐时,她做出了决定。她平静地说:“我们冷静下来想想,是不是分开是最好的选择。” 自己努力那么久,不就为了跑来见林寒悠么?她怎么能和自己说分手呢?叶辞激动地哭了起来:“那些身心煎熬对我而言都不是伤害啊,中药有什么难喝!符水有什么难喝的!绝食两天又饿不死我!你知道的!能伤害我的只有你啊!林寒悠!你懂么!只有你不要小辞了,才是对我的伤害啊!” “好,好,好。”林寒悠试图去安慰叶辞,“那就不分手。等你养好病,状态好一些,你来考虑,你来决定,我们在说。” “不行,现在就决定!”叶辞努力想站起来,她手掌压在地面,抬起来一点,又摔回地上。林寒悠心上忽一下,疼死了,赶忙伸手去拉小辞。小辞不肯起来,“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是这几天有人威胁你了么?你告诉我,是实验室的人,还是我爷爷?他们怎么威胁你的?” 林寒悠摇了摇头,“我只是忽然觉得,让你为了我做出这样的牺牲,不值得。” “值不值得是我说了算啊!是我愿意这样,这样我觉得开心!你凭什么为我做决定呢?” 林寒悠察觉叶辞的状态好似平稳些,就拉住叶辞,站了起来。她牵着叶辞的手,“小辞,我们好好聊聊,理智地聊聊,不生气,不发脾气,行不行?” 叶辞站了起来,心里平静了一些。只要没人有去威胁林寒悠,她有信心两个人不会走到分手那一步的。 林寒悠拿了一块毛巾,沾了温水,一边给叶辞擦脸,一边试图去给她讲道理:“我们讨论一下,只是讨论问题,你愿意和我心平气和地讨论问题么?” 叶辞如只听话的小猫,由着林寒悠给自己擦脸、擦手,“你不许再说那样的话,就可以。” 林寒悠给叶辞擦完手掌,又拉着她去了衣帽间,取了睡衣给她换。她一边给叶辞解开衬衫的扣子,一边说:“有没有可能,我们还可以做回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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