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连累这个词,是我喜欢你。”林寒悠心理有些慌了, 坚持着:“是我先喜欢你的,是我一直要你喜欢我的。” 电话那一头的叶辞忽就笑了,原本她想,若长辈们觉得这段感情有错,那错处都在自己。没想到即便是这一个说法、借口, 林寒悠都不肯接受。 她知道林寒悠想和自己一起面对,释然道:“嗯,有你这句话,我觉得我被揍都不怕了。” 叶府里这日迎来了叶决明的长子叶志文和他的妻子赵爱霖, 也就是叶辞的父亲和母亲。 叶辞的母亲赵爱霖,祖籍寒山镇, 娘家是寒山镇的首富。 那个地方民风彪悍,是女性管家掌财政大权,是以赵家有子三人,独独让最小的女儿来继承的家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叶志文很早就离开了叶氏集团,算是入赘到了寒山镇的赵家。 夫妻两在寒山镇打理着赵家的产业,都是些依山傍水的生意,并不是在城市里的上班族,穿着都十分随意。 这日,叶志文身上穿着的条纹衬衫,还是为了见父亲,特地翻出来的从前的衣服,系不上扣子了。他就在里面穿了一件打底衫,自以为还算随意。 赵爱霖原本是穿着白色禅服的,临出门时,夫妻两商量了一下,这次回叶家肯定是奔着挨骂去的,还是穿低调点吧,于是换成了咖啡色的道袍。 叶决明看着这对夫妻气就不打一处来,还没等夫妻两人走近,离老远就说:“你两在山上打猎么?穷成这个样子,都不回来么?” 一旁站着的人纷纷站起来,叶志润、林艺、林寒悠站一排,叶志润喊了一声:“大哥,大嫂。” 叶辞和郭守仁站在一边,叶辞说:“爸妈,你们回来了。” “是,爸说得对。”叶志文一脸祥和,分别跟众人打了招呼,这才拉着妻子赵爱霖坐下。 “跪下!”叶决明坐在濯泉阁正中间坐北朝南的茶榻上,冲着房间中间喊了一声。 叶志文和叶志润两兄弟都觉得有点腿软,慌乱间都忘了今天应该批评谁。 直到叶辞跪下,两个中年兄弟心里才安定下来。 叶决明说:“现在全家人都在,当着全家的面,你自己说说,是不是弄错了?我给你一个自我解释的机会。” 爷爷说“当着全家人的面”,是无形中把林寒悠安置在了“堂姐”的位置上。叶辞才不肯承认。 她知道,林寒悠也会愿意。她看着叶决明,指着林寒悠说:“没弄错,她是我女朋友,我就是喜欢她。” 林艺此前是被蒙在鼓里的,此刻她听到之后,吃惊地看向女儿。林寒悠没有什么反应,她的脸一直对着叶辞,眼睛里也只有叶辞,半分没有挪动。 赵爱霖坐在叶志润、林寒悠、林艺的对面,特地看了一眼林寒悠,心想这女娃不错,长得比自己女儿还漂亮。 她凑到老公叶志文身边,以口掩口,低声说:“真的假的?我到现在都觉得小辞是不愿意多个姐姐,故意闹幺蛾子呢。” 叶志文从来唯老婆命是从,小声嘀咕:“我也觉得,这是迟到的叛逆期。” “你们两口子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叶决明看向那两个不着四六的公婆,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反对,全家都反对!” 叶志文和赵爱霖赶紧发声,夫妻两近乎是同一时间开口:“是,是,我们也反对。” 叶志润用着复杂的眼神看着叶辞,又看了眼身边的林寒悠,他不能理解,怎么会是这样呢,“嗯,我也……不同意。” 林艺没敢出声。 原本坐着的郭守仁站起来给叶老爷子布茶,既不承认自己是半个叶家人,也不反对叶辞的恋情。 “又不是你们谈恋爱,又不是你们结婚,你们反对什么?”叶辞冷静地抛出灵魂一问。 在场众人都懵了。 叶志文先开了口:“小辞你还年轻,没谈过恋爱,觉得那种懵懂的喜欢就是爱情,这爸爸妈妈能理解。也不是让你们怎么样,就是慢慢地接受一下,其实你们可以是姐妹,对吧?” 叶志文看了一眼林寒悠。 林寒悠不打算接收这种强压而来的长辈目光,仍是坐在椅子上,看着叶辞一动不动。 赵爱霖看向林寒悠,沿着林寒悠的目光望去,落在了小辞身上。她又看了眼自己的女儿,眼神中无比坚定,忽然觉得女儿可能是认真的。那个叫林寒悠的姑娘,也好像真的很喜欢小辞。 “我若是想要姐妹,你和我妈可以再生,小叔和林阿姨可以再生,不需要在前面加个姐姐。” 叶决明发现这事叫家长也解决不了,就拿起拐棍,各指着两边的两对家长,对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说:“你们两个人各管一个。” 叶志文上前安抚着生气的父亲,“爸,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管教小辞,把她掰回来。” 赵爱霖装作生气模样拉着小辞出了濯泉阁,刚到外面,就全然忘记叶决明的嘱咐。 她抱着女儿,摇摇晃晃,开心坏了,“小辞,妈妈好想你啊!最近是不是又瘦了,怎么不多吃一点?” 叶志润带着林艺和林寒悠打算回自己的院落,刚好路过叶辞母女。叶志润说:“大嫂你们聊,我们回我院落聊,咱们等会吃饭再好好谈。” 林寒悠跟在叶志润和母亲身后,并不是想成为他们的“孩子”,等待着去接受批评,而是想走出来看一看小辞。 路过叶辞身边时,她停了下来,蹲在地上,抬手去揉了揉叶辞的膝盖,“疼么?”眼圈瞬间就红了。 叶辞弯腰,拉起林寒悠的手,轻轻摇了摇头,“林寒悠,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嗯。”林寒悠被叶辞拉了起来。 “都记住了?” “嗯。” 叶辞经过再三确定,心如磐石,只要她和林寒悠两个人的情感不因此而产生变质,那没有什么事情是可怕的。 两人之间的互动和简单,甚至都没说几个字,却让在场的几个中年人都为之一振。 赵爱霖第一次觉得,小辞真的是个大姑娘了,甚至懂得爱别人了。 林艺眼里还是不理解,自己姑娘林寒悠这样的人,找个什么样的男生不行呢?为什么非要找个女孩子…… 因为叶志润在叶辞小时就负责照顾她,他的感触远比另外两个母亲要深一些。他看见林寒悠给叶辞揉膝盖,忽然有些心酸,是不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够关心小辞呢! 叶辞的房间里,赵爱霖没有直接批评,而是婉转地问:“这事还能商量不?” “不能啊。”叶辞叹息了一声,“你我爸决定放下叶氏集团、放下我远走寒山镇的时候,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么?小叔决定和人私奔的时候,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么?作为长辈,我给你一个改过的机会。” “……”赵爱霖这些年一直对叶辞都满是歉意,确实自己对小辞的照料太少了,“我的错,我都认。我只是希望你在面对感情时,能慢慢来,多考虑。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万一走不到头呢?” “是啊,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走不到头就分了,不是正中你们的下怀?都不用你们棒打鸳鸯,直接散了不就挺好?” 赵爱霖一想,也对。眼下没准就是两个小姑娘闹着玩的。 哪知女儿又说:“你们有个这样的梦想是好的,只要让你们觉得心里舒服就行。不会实现的。” “为什么?” “林寒悠喜欢我十几年了。十几年,她都没喜欢过别人,一直在等我。年少时,人所面对的花花世界和诱惑何其多啊,她那么聪明、漂亮,若是想过上普通人想要的幸福生活,如今孩子都该上小学了。可是她没有啊。林寒悠一直在等我。她用等了我十几年的行动,来证明她待我的情意。” “这……”赵爱霖对于女儿的成长一无所知,更是难以想象,林寒悠竟然喜欢了小辞那么多年。 她只能假借长辈和丈夫的言论,继续道:“我肯定是要听你爷爷的,你爸爸也是。长辈的话,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们好啊。” “为了我们好?”叶辞冷笑,“她嫁入豪门,成为豪门里的科学家太太就是好么?我找了个听话、肯入赘叶氏集团的男人结婚,就是为我好么?为我们好,得我们愿意才行啊。” “你们只是年轻,遇到的动心的人少,若是有一日,你遇到一个不错的男孩子,就会转性的。”赵爱霖说着自己活了五十多年的人生经验,“其实女生喜欢女生这也没什么,我也听说过的,也遇到过的,小概率事件。而且最后这两个女孩子,都嫁人生子了。” “人生的终点是结婚生子么?你这观念,太过时了,且从你自身角度出发,毫无论据啊。你看你,结婚了,生子了,到了人生终点么?没有啊。你把孩子扔了,不是回寒山镇管理家业去了。也许每个人的使命并不是旁人和家族给的,而是自己决定的,从而也看得出,结婚生子并不是终点。” 赵爱霖说不过叶辞,甚至觉得女儿说得都对,可她作为长辈不能如此表态,就说:“总归妈妈是为了你好啊。” “为我好?”叶辞觉得可笑,“我跪地上半天,满屋子的人,就林寒悠过来揉揉我的膝盖,问我疼不疼。这才叫关心我,叫为我好。我就需要人的关心,人的爱啊……” 另一厢。 林寒悠并没有跟着叶志润去他的院子,而是在离门口最近的回廊与两人道别:“小叔、妈,我回家去了。今天是爷爷叫我过来,我才来的,我是尊重他老人家。我并不是两位的孩子,这一点,叶叔叔和母亲都要清楚。我和我妈没有在一个户口本上,我早早地就独立了。之所以叫叶叔叔小叔,是跟着小辞叫的,喊叶老先生爷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关于让我们分开的事情,想都不想,不可能的。” 叶志润一直以为林寒悠是个温柔懂事的孩子,是被叶辞诱拐的,毕竟小辞的性格一直都很强势,“你……确定不是被小辞逼的?” 林艺看向女儿,“还是分手吧。” 林寒悠微微笑着:“我十八岁那年遇到叶辞,那个时候,我就很喜欢她了。我等了她十几年,在这期间,我所遇到的所有人和事,都在不停地佐证着我的心意。十几年,无数的人,无数的事在我的生命里留下了很多笔墨,却都没停驻下来,因为我无比清楚,只有叶辞,是我心上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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