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悠垂眸,眼神只落在叶辞手里的衣服上,“哦,好。” 有那么一瞬间,两人就面对面站在那里,好似停着没有动。叶辞看向林寒悠低垂的眼睫,漆黑的睫毛上压了一层水珠,太奇怪了,她能看见一颗一颗晶莹的水滴。那水滴眼看就要滑过细细的睫毛落下来了。她好似很怕那水滴落下来,抬起手指,抵在了林寒悠的眼睫下,接住了那个不知是眼泪还是雨水的水滴。 水滴很识趣,沿着林寒悠长长的眼睫滑落在叶辞的食指间,没有继续往下流,而是落在她的肌肤上,润开了…… “……”林寒悠的睫毛颤了颤,心上“嘭”一下!忽有一个巨石,落在心海里,炸开了水花!她抬起眼睛看向叶辞,褐色的瞳孔里带着一丝不可思议和不能理解。她仰着头,等着叶辞说些什么。 “我……我……我以为你哭了。”叶辞腹诽,这该死的强迫症啊。自己这是干什么呢?轻浮,不,是耍流氓。也不对,大家都是女孩子,也没什么吧?她觉得最后一个借口最能安慰自己,就说着,“你……没事吧?” 林寒悠的眼圈瞬间就红了,这次真的好像要哭了。原来叶辞会心疼自己哭的么?好似暗恋了多年的情感终于得到了一丝回复一样,她楚楚可怜地看着叶辞,问:“若是我真的哭了,你会跟我一起去看汉服博物馆么?” “去。”叶辞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不假思索回答的话。她一点也不想去汉服博物馆的,那个博物馆,她听艾思说过,是最近的网红打卡地,人特别的多。但是,这个回答“是”确实又是发自自己的肺腑之中。她解释了一句,“你来都来了,那就一起去吧。先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 见林寒悠进了洗手间,叶辞转头从房间里的小吧台处,拿了一个杯子。 她并不口渴,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以掩盖慌张。她拿着杯子走出休息室,来到办公室里,将玻璃杯放到桌上,从桌上的茶壶里倒了一杯水。她用手握住了水杯,才发现茶壶里的水早就凉透了,又将玻璃杯的水倒入水槽里,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点开了茶炉的开关。 几分钟后,当茶炉的水沸腾如蟹眼时,林寒悠刚好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她穿着叶辞的衣服,还挺好看的。虽然两人平时不是同一个穿衣风格,林寒悠更瘦一点,但是她将办公室OL装穿出了一种清冷的味道。 叶辞没说话,将这样的夸赞只放在自己心上。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包红糖姜茶,撕开包装,倒入一只白色陶瓷杯里。拿起茶炉上的茶壶,注入热水,“喝完这个再走吧。” “好啊。”林寒悠接过陶瓷杯,有些受宠若惊。她站在窗边,看向窗外,心脏仍在不安分地跳动着,回想着方才叶辞接自己眼睫上水滴的画面。所以……应该是喜欢吧?不,或者说,起码不讨厌。 叶辞看着林寒悠穿着米金色的衬衫,望着窗外乌云密布的天,忽然有种错觉,自己才是这个房间里多余的人。她就应该看着窗外落雨,看着林寒悠安安静静地坐着,自己就看着这一切的风景就好。她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说什么,就给自己也也冲了一杯红糖姜茶。 林寒悠将红糖姜茶喝了一半,才后知后觉,问:“你刚才是说,跟我一起去了么?” “嗯。”叶辞看着她,“有什么不对么?” 林寒悠笑得极灿烂,“没有,谢谢。” “嗯……你怎么穿成这样就跑来了?” “我……我忘了穿外套。” “一会儿再出去,会不会感冒?” “不会,我身体素质很好。” “也是,一般人都不会和我一样,这么爱生病。”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林寒悠解释着。 “我也没想什么意思。”叶辞见林寒悠把红糖姜茶喝完了,就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给司机师傅打了个电话,“麻烦师傅安排一下,我要去汉服博物馆。” * 汉服博物馆里。 博物馆里的游览路线是一条单行的线。进入博物馆的游客从先秦服饰开始看起,经过秦汉服饰、魏晋服饰,而后一路唐宋元明清,直至近现代的旗袍和中山装为止。 整场游览走下来,仿佛已经踏过历史长河的感觉。因为这天雨大,博物馆没什么人。 叶辞和林寒悠并排慢慢走着,不曾打扰旁人,也不曾被旁人打扰。她们边走边看,也不交谈,近乎维持着完全一样的步调。 叶辞想,就这么不说话,安安静静走一段路,也很好。只是不知道若是这样的路,放在人生当中,能走多长。 博物馆的灯光很暗,只在服饰上方放了筒灯,林寒悠不喜欢不明亮的地方,可因叶辞在身边,也并不觉得难受。 一路走至博物馆出口的时候,灰蒙蒙的室外阴天倒显得比博物馆里亮堂太多了。 两个人都有同样的感觉,走过那个博物馆,再走出来的时候,好似一路竟走了好多年。 走出黑暗、看清楚林寒悠的背影时,叶辞忽然就明白了一件事。她的心里,眼下已经无比清晰,不管自己最初靠向林寒悠的初衷是否单纯,如今,她将林寒悠当成一个十分特别的朋友,她不希望两人间会被其他的事情左右,那个专利也不行。 雨滴如线从博物馆灰瓦的房顶上落下,两个人明明都拿伞了,可谁也不肯再向前一步,都站在屋檐下,静静地看着外面的雨。 林寒悠用余光偷偷地看着叶辞,她想勇敢一回,问叶辞一个问题,只是不敢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林寒悠终于鼓足了勇气,“小辞……” “嗯?”叶辞才看向林寒悠,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手机,是爷爷,没有接。对林寒悠说:“你先说。” 林寒悠说:“你先接电话吧。” 叶辞接了电话,是爷爷让她立刻回家。她能猜到她即将面临的是什么问题。挂了电话,叶辞说:“我有点事要先走。你刚才想说什么?等你说完我再走。” “没,没事。”林寒悠眼下就是到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尽头。 “那我走了?”叶辞感觉到林寒悠有话要和自己说,就试探着,再问一遍。 “嗯嗯。”林寒悠点头,“去忙吧。” 叶辞走后,林寒悠仍站在屋檐下,将方才自己一直想说又没说的话,说了出来:“我要过生日了,想邀请小辞和我一起过。可是我,开不了口。”
第25章 私奔吧?好 叶府, 濯泉阁内的茶室里。 叶决明提醒着叶辞:“那个专利,听说程家已经有人找林寒悠报价了。” 叶辞有股子破罐子破摔的勇气,说:“你要想买, 你就找人跟她报价吧,这事我不干了。”在汉服博物馆那个漫长如走过几年时光的旅程后, 叶辞心里有了决断。 她喜欢和林寒悠待在一起,哪怕彼此什么都不说,就静静地走一段路, 也是好的。不管这样的一份情感,是能被称为友情,或是同事关系也罢, 她都不想弄丢。 “我看你和寒悠最近处得很好啊?那自然是你开口,赢面更大。”叶决明语气清淡, 如在和孙女聊家常一般,可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压迫感,继续道:“你们不是朋友了么?” “爷爷, 你知道么?我从来都没有朋友啊。”叶辞的后半句是肯定句,同时也是一句说给自己听的反问句。我从来都没有朋友啊?她无法分清朋友之间的情感该是什么样,可眼下,这样的位置,只能偷偷地留给林寒悠。 叶决明笑了, “我觉得眼下是最好的时机。既然程家已经开了先河,咱们提出来也就是自然而然了。你这是在犹豫什么?” “我不去,这事我干不了。我表达地很清楚了。”叶辞无比肯定地说道。叶辞绝不想让林寒悠知晓自己对她的朋友之情,是一种图谋。 叶决明没多想, 以为就是叶辞不想做这事,如今的局面是他从前也没考虑到的。原本他以为林寒悠会很难接受他的邀请, 毕竟科学家都是有些清高风骨的,自己从前拒绝她母亲入叶家门,她多少也会心存芥蒂。没想到这个孩子还挺大气,叶决明对林寒悠颇有好感。他看了叶辞身边站着的郭守仁一眼,“郭啊,那你去跟进。” 不过,叶决明也并不是任何想法都没有。他发觉他的孙女开始不听话了,那是不是日后叶辞羽翼渐丰的时候,就会选择飞走呢?他不担心叶辞掌权架空自己,毕竟横竖叶氏集团都是叶家的产业。他担心的是,叶辞会重蹈覆辙,走上和她父母、她小叔一样的路…… 郭守仁赶紧上前,应承道:“好的,叶老先生。” 喝完茶后,郭守仁跟叶辞一起走出濯泉阁。 郭守仁看出来了,叶辞明显是把林寒悠当朋友了,所以才在这事上选择退步,就提醒她,“我觉得啊,如果真的是朋友,我的朋友要什么,我自然是两肋插刀在所不惜的。我不懂你有什么可在意的?” 叶辞态度坚决,“我就是在意。” 郭守仁信口胡说了一句,“唉!又不是爱情,谁骗得了谁的感情啊?怎么会呢?”说完就一脸不解地往前走。 说完话的郭守仁已经走出去了很多步,跨出了叶府大门的门槛,可叶辞还站在原地,裹足不前。 她在回想着方才郭守仁说的那一句,谁骗得了谁的感情啊……她痴痴地看着前方,好似什么都没看,又好似什么都看到了。 没看见的是悄然发生的情感,看到的,是自己心底汹涌的浪花,要卷出水面了…… 转眼到了十二月,海风如刀,吹在人脸上都是疼的。 林寒悠好久没看见过叶辞,她给叶辞发微信,叶辞也不怎么回。林寒悠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原本上次博物馆之行后,两人不是应该变得更亲密么? 连续三天叶辞没有回微信后,林寒悠给艾思打了电话。 艾思一看是林寒悠的电话,快速接了:“林教授?我正要找你呢,这不是巧了?” 林寒悠问:“叶辞,她还好么?你,你找我什么事?” “叶总病了哦,病了三天了。她有整整三天没来上班,这是她请假最久的一回呢。” “什么病?在医院么?严重么?” “我的霸道病娇总裁大人,身子骨是真不好。”艾思停了一秒,想了想,说:“是有个什么词来着,叫什么什么病?反正就是骨头有点子毛病,说走不了,在家里办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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