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喜还在那里欢欣鼓舞地邀请我:“常乐,一起来啊。” 我赶紧拒绝:“我不去。” “你也别折腾了,又不是盖茨比,你哪来的功夫搞一个月派对。” 没想到这一盆冷水还给常喜浇来了劲,她倔强道:“我就要开,除非我被车撞了,不然今年七月,我不是在派对里,就是在去派对的路上。” 谁知道一语成谶。 七月份的前奏还没弹过去几个小节,我就在做社畜的某个分身乏术的下午,接到了来自医院的电话,说常喜被车给撞了。 我本就被那改了十几遍的策划方案给烦的不行,这个电话的到来无疑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想到我们这么多年恩恩怨怨,却也温馨感人的姐妹情,我硬生生忍住了泪撒会议室的冲动,立刻请了假去了医院。 一路狂奔撞上的热风就像是回到了高中时练接力的夏天,我穿过马路,穿过医院拥挤的走廊,心急如焚地赶到了住院部,推开门,只见常喜正半躺在病床上,岁月静好地吃着不知道谁送来的甘蔗,见我来了,还非常热情地和我打了招呼:“嘿,常乐,你还挺快。” 快个屁。 我上前劈手夺过她手里的甘蔗,质问道:“你怎么回事?” 常喜眨眨眼,指了指自己:“我被车撞了。” 我放下甘蔗,腾出手来掀开她的被子,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四肢健全,皮肤细嫩,和车祸住院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我又观察了一会输液吊瓶里的液体,发现是葡萄糖,回头看又把甘蔗拿回了手里的常喜,又问:“伤到脑子了?” “放屁。”常喜大怒,“这是你和病人说话的态度吗?” 我只好软下语气:“你不是说被车撞了?” 常喜点头:“对啊,电动车。” 哈? 我拧眉:“电动车?” “怎么了,电动车就不是车了?我告诉你,我这还是见义勇为,要不是我,那个过马路的老太太就要被撞了。” 说着她一边掀起了自己的衣角,露出侧腰上的淤青和右胳膊上的破皮,绘声绘色地描述:“你不知道那时有多惊险,说时迟那时快,我一个箭步上去,以身犯险——” 我越听越玄幻,打断她:“真有老太太?” “当然有!”常喜对于我的质疑非常不满,“这你还是来晚了,刚刚老太太家人才给我送了甘蔗,你看,边上还有锦旗。” 我低头,发现还真有,常喜那个臭不要脸的还把它挂在了床头柜上,鲜红的布上绣着烫金的四个大字,见义勇为。 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事情。 我又问她:“那你住什么院?” 常喜摊手:“医生说要住院观察,怕有内伤。” 我深呼吸一口气,忍住骂人的冲动,笑了:“那你喊我来干嘛?” “处理事故啊。”常喜说,“我是没什么事,但那个撞我的人昏迷了,也在医院住着呢。” “啊?”我再一次被这魔幻现实的车祸绕得云里雾里,“他又怎么昏迷的?” “她好像不太会骑车,撞上我以后就摔车了,连人带车摔下去就没起来,还是我叫的120。” “……” 槽点太多,我都不知道从哪里吐好。 “我这还没来得及报案,那边好像也有家人过来处理了,说想私了,我这行动也不方便,你辛苦帮我跑跑。”常喜说到这,还贼兮兮地凑过来压低嗓子,“争取让他们多赔点钱。” “……” 我被她说得一阵语塞,刚想义正言辞地说些什么,护士就敲了敲门,通知道:“1603,隔壁1605病人已经醒了,家属想和你们谈谈。” 常喜应了一声,赶紧开始推我:“快去。” 我心里慌得不行,扭扭捏捏磨蹭半天,问护士:“对方是什么人啊,好说话吗?” 护士看我们一眼,说:“跟你们差不多,年轻小姑娘,她表妹过来陪的床。” “这不巧了吗,我这也是表妹。”常喜笑了,又推了把我。 我被拱得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走出去,一边走,一边给常喜甩眼刀,1605就在我们病房的左手边,我开门出去一转头,就看见左手边一个莫名熟悉的背影,在我关上门的同时转过身来,直直地打上了照面。 清澈又黑白分明的眼,还有女孩子气的肩。 还有非常熟悉的,虞美人与大麦的香水味。 怎么看,怎么像宋与眠。 然后我的脑子就开始发白,当机,直到对面的人喊了我一声,常乐。 靠。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梦里常喜被电动车撞了,然后我见到了宋与眠。 怎么会是宋与眠?她不是在英国吗,她来医院做什么? 见我没有反应,宋与眠上前一步,又喊了我一声:“常乐?” 我如梦初醒,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应到:“宋与眠…好巧。” 巧个屁。 我咧了咧嘴角,没话找话道:“你也看病呢?” 看个屁啊,她打扮的比偶像练习生还偶像,明星似的杵在病房门口,看上去比常喜还要健康。 宋与眠看着我,没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我:“你在这里干什么?” 语气非常的冷硬,没有丝毫感情色彩,让我非常想硬气一点地回她一句,关你什么事啊。 但我的身体依然非常老实地招了:“我姐姐被车撞了,说要私了,让我来找对方处理一下。” 宋与眠哦了一声,但完全没有要动的意思。 我便只好侧身绕过她,去敲1605的门。 刚抬起手,就听见宋与眠走了过来,在我诧异的眼光里,又一次走到了我边上。 然后,我就听见她说。 “我姐姐把人给撞了,结果自己晕倒被送来了医院,也让我来处理一下。” “不会这么巧吧?” 我右眼皮一阵狂跳,心里翻过了一阵又一阵的骇浪,转过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哇,应该不至于…这么巧吧。” 宋与眠说:“我姐就在1605。” 就有那么巧
第58章 宋与眠说完,就越过我打开了房门,望里走了两步,回头见我磨磨蹭蹭犹犹豫豫就是没有要进来的意思,便催了一句:“愣着干嘛,进来吧。” 病床上躺着的果然是那个熟悉的面孔,箱洲中学曾经万众瞩目的校园女神,林挽星。 从她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就可以看出这次的车祸确实算不上什么车祸,看见我的时候,她正在举着牙签吃削好的苹果,估计也没想到会这么巧的遇上,惊讶了几秒后,很快就换上了礼貌的微笑:“你是…常乐?” 在我沉默的点头里,看向了宋与眠:“我撞的…不会是她——” 宋与眠说:“是她姐姐。” 林挽星的惊讶收不住了:“不会吧,小说也没这么写的啊。” “搞得跟命中注定一样。” 救命。 我是真的发自内心地想要拔腿就跑,可常喜的病房就在隔壁,要跑也无处可去,她们两个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地对话,我在边上也不好意思不打招呼就走,看着宋与眠熟悉的眉眼,我竟有种近乡情怯的窘迫感。 也许也是匆忙过来的缘故,她都没有化妆,素面朝天的站在那里,干干净净的依然好看得紧,再开口喊一声我的名字,就像是我们从未分开过。 其实我有好多的话想要问宋与眠,从我们那仓促的最后一面开始。关于那句再见,关于她过得好不好,什么时候回的国,又为什么会在H城,还有再见到我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 可是当她就这么站在我的面前时,我却一句话也问不出来,只知道此时此地作为重逢的场合糟糕的不行,更糟糕的是,因为项目原因加了快一礼拜的班,这次来得也仓促,我更加无瑕注意自己的形象,现在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那不修边幅的oversize短袖和大裤衩,无业游民似的站在宋与眠旁边,对比之惨烈,路人看了都想为我们姐妹两发起水滴筹。 身后路过的家属大哥手机铃声非常不应景地响起,王菲唱,如果再见不能红着眼,是否还能红着脸,铃声随着他的脚步渐渐飘远,却一个字一个字扑通扑通地落在我的心上,我悄悄抬眼看向宋与眠,只见她眼波流转,肤白似雪,没有红眼,也没红脸,心里的涟漪散去,我没来由地有些失落。 这些失落还没表现出来,她就又看向了我,正好逮住了我偷偷摸摸的视线,没等我躲开,她就露出了稍显疑惑的表情,问我:“常乐,很热吗?” 我被这没头没脑的疑问给问得愣住了,摸了摸脑袋:“啊…不热啊。” 宋与眠说:“那你脸为什么这么红?” ??? 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脸红? “哈?我脸红吗?”我怀疑宋与眠在诈我,将信将疑地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不可能,这医院走廊这么凉——” 话还没说完,我就闭嘴了。 顺便把手机屏幕咔嚓一声关上。 妈的,好红。 我不自在地把手机塞回了口袋里,赶紧改口:“这医院走廊是挺热。” 怕她不相信,还假模假样的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 结果林挽星倒是善解人意,顺着我的话,说:“那赶快进来吧,里面凉快。” “……”我加大了抓着门框的力道,解释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自己挖的坑,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想到常喜还交代了我多讹点赔偿,我就更加局促不安。她教给我的那几句臭不要脸的索赔话术在嘴边兜了几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最后我扒拉着门框纠结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打了退堂鼓,对着宋与眠和林挽星好声好气地商量道:“要不就算了吧,既然大家都认识,也都是小伤,我们也别见外,赔偿什么的…就别给了。” 宋与眠看了看我,问:“这是你姐姐的意思?” 我咬了咬牙,决定还是再牺牲一下常喜,点头:“对,是她的意思。” 宋与眠沉吟一会,抬头:“那我去看看学姐。” 说罢,就要动身过去。 !!! “也不用了!”我张开双臂挡住了她的去路,迎上她诧异的眼神,我咽了一大口口水,推脱道,“那个,我姐现在不怎么方便…” 宋与眠架起双手,环抱在胸前,看了我好一会,像是看破了我那些拙劣的借口,又觉得有着好笑,所以没忍住,短促地轻笑了一声。 落在我的耳朵里,那尽在不言中的意思就非常的明显,下一刻,我就听见她说,常乐,别闹。 然后我便又一次丢盔弃甲,败下阵来。 最后常喜还是见到了宋与眠,在表达了比林挽星浓烈了十倍的惊讶后,还全然忘记了我的尴尬,旁若无人地越过我和宋与眠寒暄了起来,毕竟也是一个学院出来的熟人,聊天的时候常喜还拉过了宋与眠的手,俨然是另一副姐妹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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