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常喜那里住下后,我原有的生活方式几乎被完全打乱了。宋与眠也维持了一贯的忙碌,虽然她没有什么要学习语言的压力,但学校里的事情也没能少到哪里去。换届时她又被没有悬念地选举成了学生会副主席,事务只多不减,再加上各种考证和自身专业课,年纪轻轻,竟也给我一种日理万机的既视感。 现在我们两一个在学校,一个在校外,每周见面的次数不可避免地减少了许多,只有周末的时候才能有大片的时间待在一起。我的基础差,上雅思课费劲得很,头几次见面的时候还能斗志昂扬地立上几个flag,甚至向她讨教一下英语问题,到了后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聊天的内容就变得以倒苦水居多了。 宋与眠每次还是非常耐心地听我说完那些生活的琐碎,大部分时候还会开解我一下,可常喜就没有这种要怜香惜玉的心,看着我龇牙咧嘴地背着那些费劲的单词,开口就是苦口婆心的劝退。 “常乐啊,这英语,要是实在学不明白,咱们就算了。” “实在想读研,好好准备国内考一个也是一样的。” 我不信:“不行,我必须考出来,宋与眠要去留学,我要是去不了,日子还怎么过?” “就这样过呗。”常喜瞪眼,“我还以为你是自己开了窍想学习呢,搞了半天还是为了谈恋爱?” “无论目的是什么,我这不就在学习吗?而且你看,要是宋与眠出过国,我没有,那我们共同话题不都要少了?”我从厚厚的词书里抬起头,痛斥着常喜不懂爱,“我就是想为了能和我喜欢的人一起努努力不行吗?” “那你也要努力对方向啊。”常喜无语,“你要是想出国,那之前交换干嘛不去?你们专业也不用费劲扒拉地学英语。” “我自己去交换有什么意思。”我也无语,“宋与眠又不去。” 常喜低声骂了一句“靠”,我再抬头,发现她已经一屁股坐在了我的对面:“你有毛病吧,常乐,我怎么之前没看出来你这么幼稚?” 我不大高兴:“我怎么幼稚了?难道只顾着自己好就是成熟了?宋与眠都没说什么,你着急什么劲?” “宋与眠不说你是照顾到你情绪,而且我才不信她会支持你的决定。”常喜严肃起来的样子像极了我的大姨,周围气压沉下来,我的底气也被带着沉了下去,“你到底有没有好好想过,以后要过什么样的人生?” “你们真的很烦,一个个以后以后的。”我也顶上了几分倔脾气,跟她争辩道,“那我干脆以后再喜欢人好了,我现在有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能珍惜?以后以后,以后人都没了,谁给我负责?”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知道!” 谈话的内容到这里就都是我不爱听的了,我懒得再和她废话,收拾收拾书进了我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的时候,还听见常喜对我说:“常乐,你当心以后后悔。” 神经病。 隔着门板,我恶狠狠地丢回一句:“我才不会后悔!” 大家新年快乐!接下来我们会小虐一下…
第53章 这段努力最后带来的教训就是,学习这件事真的需要长时间的积累,特别是语言,越是想要速成,反而越是速成不了。 很快我就为我的年少轻狂付出了代价,硬着头皮从夏天学到了秋天,不学不知道,一学才发现自己这也不会那也不会,到最后临考前越学越虚,想到宋与眠高中就把这玩意给考过了,就不由得发出人和人之间的区别真是比人和猪之间的区别还大的感慨。 虽然和常喜因为这件事起过冲突,但狠话归狠话说,姐妹还是归姐妹做,日子一天天过去,最后常喜居然也被我这意料之外的坚持所打动,考试那天,还特意接送我去考场,临别时我们两还依依不舍感慨万千上演了长达五分钟的姐妹情深戏码,一场和解,一场新的出发。 考完了试我也没了再在常喜家待着的必要,回到学校又和宋与眠享受了一段时间忙里偷闲的校园爱情,直到成绩出来,我才发现我确实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 成绩是常喜帮我查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我正在学校边上的肯德基和宋与眠一起吃不知道多少次回归的嫩牛五方,满嘴流油地刚接起电话,常喜便开门见山:“常乐,成绩查到了,你考了五分。” 结果来得太快,我一下没反应过来五分是哪个五分,现在回想起来,我在那个当下就像个智障一样,说:“啊?五分?什么五分,满分多少啊?” “雅思,满分九分,你考了五分。” 完了。 我只觉得两眼发白:“…五分是不是不太好?” “怎么说呢,也没有不太好吧。”常喜安慰道,“也就是没什么学校可以去的程度,没关系,咱们还有下次。” 靠。 有你这样安慰人的吗。 挂了常喜的电话后,我抬头便对上了对面宋与眠的眼睛,发现她也在看我,脑子一抽忍不住问她:“你雅思考了多少分?” 宋与眠实话实说:“八分。” 我又开始后悔我为什么想不开要这样自取其辱,但还是不死心,把刚刚问常喜的问题又问了一遍宋与眠:“五分是不是不太好?” 宋与眠反问:“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好了,我知道了。 这会儿嫩牛五方也没心情吃了,我有些烦躁地掀开可乐的塑料盖,用吸管搅着杯子里的冰块,速度快了些,偶尔有几滴溅出来,落在餐盘里,晕开几朵咖啡色的水花。 我不知道这股烦躁是从哪里来,也许是因为努力没有得到期许的回报,也许是发现自己和宋与眠之间有着一段难以追上的距离,大三的一半都快过去了,往后还有更多杂七杂八的事情要去做,原本在我的计划里无论如何今年之内要把雅思考出来,可这五分的水平,又哪有这么容易就提上去。 “没关系啊常乐,还有时间。”也许是看出了我的低落,宋与眠也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用纸巾擦了擦嘴后对我说,“艺术类对语言的要求没有特别高,努力一下考到6.5,也会有很多好的艺术学院的。” “可我不想去纯艺术的学校。”我撇撇嘴,“我想从你的学校里申艺术专业,我不想离你太远。” “没有很远啊,而且英硕才只有一年。” 我抱怨道:“那我要是不和你一起,我出国不就没什么意义了。” 宋与眠收起笑意,问我:“常乐,你认真的?” 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认真的啊。” “所以你到现在,还是在为我做这些事情吗?”宋与眠的语气又变得和上次我们讨论这个话题时一样严肃,“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最后你没能申到我的学校,你怎么办?” “啊?”我还真没想过这些具体的问题,猛地被这么一问,底气一下子虚了下去,“那我,那我就去个和你同个城市的,实在不行隔壁市的也行。” “专业呢?你有想去的方向吗?你对学校的优势专业有了解吗?” “啊?”又一串提问三连,我晕乎乎地挠了挠后脑勺,“这个不是有什么好想的,哪个学校要我我就去哪里嘛。” 宋与眠深吸一口气,说:“好,那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要是你最后还是因为语言没通过没法和我同一年出国,你怎么办?” “不会吧。”我还真没想过会有这种可能,略略地思索了一会后,灵光一现,想到一个自认为特别好的plan b,“那我就去申请一个工作签好了,我听说这个还挺好申请的。” 那首歌不就是这么唱的吗,我找了份工作,离你宿舍很近… 还没等我为我的聪明感到得意,便见宋与眠蹭地一声站了起来,在我愕然的视线里,像是忍了许久终于决定要发泄出来一般,一字一句地对我说:“我觉得不行。” 这一次连常乐两个字都没喊,根据我对她的了解,应该是生气了。 可她为什么要生气呢?一般人不应该觉得感动吗? 于是我问她:“为什么不行?” 宋与眠说:“因为你根本没有想明白。” 又来了,话都让你们给说了。 “我明白的很。”想到她们一个两个的说我幼稚,我也起了一股不服的火,“我也是个成年人了,成年人自己做个决定,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是说如果。”宋与眠咬了咬牙,白皙的脖子因为焦急难得地透出了明显的红色,“如果我们后来因为什么事情分开了,你这些时间和精力,是不是全都被浪费了?” 我愣住了,然后,在千万句本可以不把事情变得更糟的回答里,感情用事地选中了最让我感到后悔的一句,就像无数脑残偶像剧里长得一般脑子也不太好使的女主角一样,我放下手里的吸管,脱口而出就是一句:“你要和我分开?” 话落在空气里的时候,宋与眠也愣了愣,像是被什么点醒了般,轻笑一声卸去了肩膀上的力气,再抬眼看我的时候,说出的话,却让我觉得无比的陌生。 “也是。”她说,“也许我们是应该分开。” 说完就拿起椅子上的包,一副要走的架势。 我急了,连忙跟着站起来:“宋与眠,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宋与眠垂了垂眼睑,调了调肩上的背带,没再看我,“但你也一直没有明白过我的意思。” “说实话,很累,可能是我太高估我自己,或者是我其实没那么了解你。” “我说服自己承认喜欢你花了特别大的勇气,可是我现在才发现,如果因为我你放弃了本该可以更好的人生的话,我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我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状况,我有些无力,而宋与眠,在我看来,宋与眠像是已经失控了,因为在她接下来的话里,我有看到有名为眼泪的液体从她的眼眶滑落。 “我哥哥他们本来已经通过省游泳队的选拔,可是最后,为了在一起他们做了多大的牺牲?他们把生命都放弃了。而我——我本以为我可以比他多一些选择,我不想为了当下就放任你去牺牲。” 宋与眠离开之前,这么和我说。 “就当是我胆小吧,常乐,我没有办法对你的人生负责。” 喧嚣的肯德基里,我们的这次告别,就显得非常的沉重,又草率。 对我来说更多的还是莫名其妙。 “喂,宋与眠。” 她出门后玻璃门因为惯性还小幅度地摆动了一两下,我站在原地看她一路出去,也没有要回头的意思,当下还是懊恼多过了惊慌,隔着门还远远地还冲着她的背影喊。 “你倒是把话说明白啊,话都给你说了,到底要怎样。” 然后宋与眠拐过了街角,彻底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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