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你可能还不明白,有些机会很重要,你——” “我知道啊。”我擦了擦手,解释道,“但我也有自己的衡量,至少现在,我知道什么对我来说是更重要的。” 宋与眠张了张嘴,最后没说什么,我也看出来她其实很想让我去交换,意见的相左让我我也没什么心情再聊这些,换了个话题,一顿饭便在心照不宣的逃避中结束了。 交换报名截止的时候刚好是圣诞前夕,宋与眠作为校会的干部还得在圣诞晚会上出演校会的集体节目,平安夜当天一整天赶着彩排演出忙的不可开交,自然也没功夫再提起这些事情。 白天宋与眠没有空找我,我就去找了已经在外租房实习了的常喜,短暂的关心和慰问后我便看到她桌子上摆着的为了欢度圣诞而准备的手持烟花,是我们暑假时在海边玩过的那一款,圣诞节适合许愿,宋与眠应该也会喜欢,这么想着,我便恬不知耻地向常喜要了一包。 晚会散场的时候宋与眠的棉袄里还穿着演出时的白衬衫,妆还没来得及卸,眼角的亮片亮晶晶的,倒是显得她一贯清冷的脸娇媚了些。 我们就在会场隔壁教学楼下的台阶上一根一根慢悠悠地放烟花,火花跃过眼前的时候,恍惚间甚至还能听见海潮的声音。 不知为何,明明这会儿我们都没在海边,我反而会想起高中时看过的三岛由纪夫的《潮骚》里那句“来吧,跨越那篝火来见我吧!”,映在那一刻的火光里,竟有那么一丝难得的感同身受。 我侧目,问身边的宋与眠:“在想什么?” 宋与眠发了一会的怔,在手中的烟花燃尽之前,对我说:“常乐,我之后应该会去留学。” “还是英国吗?” “是的吧。”宋与眠低头看着台阶,“我挺喜欢欧洲,而且一年时间比较快。” “那很好啊。”我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将一根新点燃的烟花递给她,笑道“那我得开始学英语了。” 宋与眠抬眼:“嗯?” “你要出国留学的话,那我也要努力申请到学校啊。”我说的理所当然,“这样我们假期的时候还可以一起在欧洲转转。” 可是宋与眠却没有我想象的那样开心,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我,问道:“你是认真的吗?” “啊?”我被问得有些怀疑自己的表达能力,“我很认真啊。” “我的意思是——” “你原本…有什么打算呢?”宋与眠轻轻地咬了咬唇,松口的时候,还能看见浅浅的痕迹。 “我是说,要是没有我。” “啊?我没想过这么多诶。”我托着下巴想了想,“应该就是毕业了找个工作,或者看看能不能混个研究生吧。” “不拍电影吗?” “进剧组好忙。”我说,“天南海北的跑,又累,还很难出头。” “可是这是你喜欢的东西,不是吗?” “也还好吧。”手里最后一根烟花燃尽的时候,我拍了拍因为蹲了许久而有些酸麻的大腿,站起身来,“比起这些我更想和你一起。” 宋与眠沉默了。 正当我上前想要拉她起来的时候,她突然侧了侧身避开了我,开口道:“可是常乐,你不必为我去改变你原本的规划。” “为什么?”我不解,不禁强调道,“我们在一起。” “但人生还有很长。”宋与眠轻叹,自己撑着膝盖站起了身,“要是因为我的原因影响到了你的人生,我会很愧疚。” “这些都是我自己的决定。”我安慰她,“又不是你逼我去做的这些,宋与眠,我不需要你为我负责任。” “我愿意为你改变选择。” 宋与眠没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像往常一样牵过了我的手,对我说,回去吧。 焦黑的铁丝棒被我随意地扔进了马路边的垃圾桶里,走在路上的时候,我已经想到了下个学期开始得去报一个雅思班,我的专业适合的学校也需要好好做功课咨询,思绪飘了很远很远,而后来再回想起那个晴朗无风的冬夜时,我发现当时的我想了很多关于之后该做的事情,却唯独没有注意到那天路上的宋与眠格外的沉默。 这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道理,后知后觉的顿悟总是伴随着更多的悔意。人总是容易陷入一些自我牺牲营造出来的感动里,于是我们便特别喜欢自顾自地去做一些自认为伟大的付出,可是自顾自的做一些事情或决定的时候,又总是容易因为盲目而给对方带来或多或少的困扰。 就像我那时候从来没理解过“沉重”“责任”和“负担”这些词汇真正的意义一样,很长的时间里。我也一直没有注意过我那些太过沉重的爱,会不会也将那时候的宋与眠,包裹得一样喘不过气来。
第52章 虽然说喊出我也要去留学这样的口号确实是一头热的血气上涌,可我向来都是这样,平时不声不响,固执起来却谁也拦不住。交换的事情在那天之后没多久便公示了名单,木已成舟,宋与眠也没再多提,短暂的分歧在我看来并没有给我们这段关系带来多大的影响,我们的生活还是沿着往常的轨道进行着,偶尔看几场午夜的电影首映,夜风灌进领口的时候,背后从宋与眠身上传来的体温甚至还有浪漫。 大二暑假的时候,我就真的去报了一个雅思班。 有名的连锁机构,因为我们学校位置比较偏的缘故,每次去上课还得坐上一小时的公交。学个习还学得跋山涉水大费周章的不说,最关键的是,学费收的也不便宜。 我当然拿不出这么多的钱,从小到大我也没什么存钱的意识,上了大学后天高皇帝远的更加是花得肆无忌惮,好在听到我主动提出要学习后我妈感动得差点热泪盈眶,也没多问问我的心路历程,就爽快地将几万块的学费都给承担了去。 于是大三的生活就变得格外的充实,除了偶尔需要露脸的几节课之外,我的生活不是在学英语,就是在去学英语的路上。我妈见我每天一趟趟地跑折腾,便想起了我那刚毕了业的姐姐常喜。 说来常喜也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毕业了不肯回家,非说要靠自己的努力感受一下社会,不顾我大姨的千呼万唤,硬是毅然决然地在H城找了工作,自己租了房,好巧不巧,就在我雅思机构附近的小区。 说来也是惭愧,自从常喜离开学校开始实习后,我们之间的联系就少了很多。一是因为她确实挺忙,但更大的原因我想是因为我沉迷了恋爱,毕业典礼的时候也没能好好坐下来聊一聊天,一晃这么久过去,到最后还是我妈想起来我们姐妹两在H城算是有个依靠,厚着脸皮给她打去了电话,问能不能让我住她那儿。 一向爱独立自由的常喜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几乎没怎么思考便答应了我妈的要求,我正奇怪着这姐们怎么工作了转性就这么快呢,镜头一转,在下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末,我便拉着行李箱在她的公寓门口,和一个熟悉的朋友碰了了正着。 是有多熟悉呢,朋友们,站在我的面前,常喜的公寓的门口的,是我们校会的前团委副书记夏如斯啊。 怎么回事,这对被我口嗨过的直女cp,居然还能有社会人篇的续集? 当时的画面非常的让人难以想象,我逃难似的风尘仆仆提着行李,对方穿着一身家居服捧着一盅炖汤,面面相觑半晌后,夏如斯非常自然地扬起眉对我打了个招呼:“常乐,来找你姐姐啊?” 然后抬手,脆脆地敲了三声门。 再然后,我就见到我那口口声声我我我地跟我保证要和夏如斯不共戴天的姐姐,三秒不到就打开了门,嘴里还别别扭扭地抱怨:“怎么又来了,都说了我不想见到你。” 甚至还流露出了些许少女的撒娇的意味。 夏如斯笑:“都是你爱吃的。” 常喜发出了傲娇的一声哼,得意地接过汤盅:“这还差不多。” 再再然后,撅着嘴的常喜不经意地转过了头,看到了我。 最怕。 空气。 突然, 安静。 怎么说呢朋友们, 我明显地感觉到,她的表情凝固了,怀疑人生许久,裂开一条写满了不如归去的缝,盯了我半天后,神色复杂道:“常乐?” 我硬着头皮搭腔:“是我。” 常喜的脸色很是难看,顾不上和我寒暄,直接问我:“什么时候来的?” 我面不改色地撒谎:“…刚刚。” 常喜狐疑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夏如斯,最终视线还是落到了我的身上,欲言又止:“那你——” “我什么都没看到!”感觉到常喜下一刻就会羞愤地甩门而去,我赶紧举起手信誓旦旦地保证,“真巧啊,你们两个…嗯,冰释前嫌?” 常喜脸绿了绿,又开始慢慢涨红,倒是夏如斯面色如初,没事人似的跟我解释道:“对啊,我在追你姐姐呢。” ……哈? 我感觉自己此时的存在十分的多余。 “那个,要不我先下楼逛逛熟悉一下环境吧。”我非常识趣地往后退了几部,“你们慢聊。” “不行!”常喜叫住了我,恼羞成怒道,“你进来。” 然后转头冲夏如斯横眉冷对:“你回去!” 夏如斯也没生气,冲我点了点头说:“我就住楼下啊,有事可以找我。” 便心情很好地走了,只留下我和常喜在楼道里无声地大眼瞪小眼,相看两厌后还是我先开口打破了沉默:“那个,要不,先让我进去?” 常喜低头,安静如鸡地侧身给我让出一条路。 转悠了两圈安置完行李后,我还是忍不住问她:“你们怎么回事?” 常喜的别过脸,说道:“就那个,发生了一些小意外。” 我的脑海里迅速飞过一万个狗血小说片段,真假千金,先婚后爱,傲娇夫人带球跑… “我们学生会换届聚餐的时候,我们都喝多了,然后,”常喜咬咬牙,“不知道为什么,第二天,我们在一张床上醒过来了…” !!! 哇哦。 我立刻挺直脊背:“你接着说,我爱听这个。” “所以我就觉得,那既然我占了人家便宜,那就稍微对她态度好点…” “等下。”剧情和我想象的有些出入,“什么叫你占了人家便宜?” 我大惊失色:“难道你是1?” “差不多行了!”常喜有些气急败坏,“我怎么知道我干了什么?醒来就那样了!” 我皱眉:“那你把人给睡了还对人家呼来喝去?” “渣女!” “你懂个屁!”常喜怒了,“我现在是你的房东,你最好不要乱说话!” “那我在这里会不会影响你们…” “我就需要你在这里!” 我便只好怀揣着巨大的好奇闭了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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