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跟着路雨生去给路青雪上了坟,接着回了趟村子,给韵月琴和姥姥姥爷上了坟。上过坟后,路过吕峰家她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开车离开,回了市里。 初四初五,韵春在家休息了两天,期间去KTV和温文那伙人见了一面。 初六初七,韵春去了秦星家,一是还车,二是秦星叫她到家里吃饭。这是她第一次去秦星家,是一个二层的小洋楼,很温馨。也才知道秦星离开莫家后,被之前在莫家当过保姆的阿姨带回了家,秦星从小就受这个保姆照顾,一直喊她奶奶。韵春也跟着喊奶奶。而就在她们吃饭的时候,家里的门铃响了,只见莫月提着大大小小的礼品盒走了进来。 看到韵春,莫月:“还真是巧。” 韵春摸了摸鼻子,笑着没说话。因为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奶奶对莫月很热情,甚至很尊重,一口一个大小姐的喊着,而秦星脸则沉了下来。 气氛有点诡异。 尤其是秦星进了厨房去给莫月拿碗筷,而莫月跟着进去洗手…过了一分钟两人才出来后,韵春感觉秦星和莫月之间是鸦雀无声的战场,流淌的火药味很浓。 吃过饭,奶奶上楼休息,韵春和莫月坐在客厅沙发,秦星则在厨房洗碗。 电视里放着春晚的重播,韵春看过了一次,重播看得索然无味。可莫月坐在身边,她也不能没有礼貌的拿出手机刷视频,只能一会儿喝口茶,一会儿嗑嗑瓜子,一会儿再剥个橘子吃,还问莫月吃不吃。 莫月摇头说不,起身道:“我去看看星儿。” “…哦。” 厨房是封闭的,坐在客厅看不见里面发生什么。 等到莫月进去,韵春拿出手机玩。玩之前她无意瞥了眼时间,八点十五。 而等到莫月和秦星从厨房出来,韵春又看了眼时间,八点四十五。 “……” 碗筷盘子加起来也就五六个,加上锅也才不到十个。这些东西两个人洗了半个小时?不止半个小时,莫月进去的前秦星就在洗了,怎么说也有一个小时了…… 而当韵春想问秦星怎么洗了这么久的时候,她的视线停在了秦星的嘴上。 好像肿了。 是吃什么过敏了? 显然不是。 那—— 韵春看向莫月,她看见莫月吃完饭补的口红花了,唇下还有被咬过的痕迹。 哦~ 韵春好像懂了。 但又好像没懂。 秦星不是收养到莫家的吗?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不还是姐姐妹妹的关系吗?那怎么还—— 这不会就是秦星离开莫家的原因吧? 呃…这晚的韵春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还脑补出了一场豪门间的爱恨情仇。 当秦星两人坐回沙发,她明显有些坐立难安。 喝了口水,润了润发干的唇后,韵春识趣的没有当电灯泡的意思,起身说自己先走了。 莫月没意见,点头说了好,一副主人的做派。 秦星则拽住了韵春的衣服,让韵春今晚睡在这里,理由是韵春吃饭时喝了酒,她怕不安全。 她话一说完,韵春感觉身上冷飕飕的,瞥了眼莫月投来的眼神,韵春面不改色道:“家里煤气好像忘记关了,我得回去关煤气。” 秦星:“……” 莫月笑:“嗯,更喜欢你了。” 说完看向秦星:“我让司机送她回去。” 莫月给司机打了电话,对其说送完韵春后直接回家就行,明天再来接她。 秦星:“你要留宿?” 莫月指尖点了点发际线,“我也喝酒了,当然要住下。” “你可以不让司机回去。” “那怎么行?大过年的,得让人家早早回去和家人吃饭。” “没有你睡的地方。” “我不介意跟你睡一张床。”莫月,“小时候你不是一直哭着要跟我一起睡?现在满足你。” “……” 后面两人说了什么韵春没听了,她匆匆地出门上了车。 再听下去,她怕被秦星暗杀。 之前还想过秦星的另一半会是什么样的,现在有了答案,她只觉得惊恐。 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秦星这样的人,好像也就莫月能镇住了。 初八初九初十,韵春三天都去了徐蓝椋家。韵月琴之前嘱咐她说要多照顾一下徐蓝椋,得知徐蓝椋从老家回来后,她便买了一兜子菜,填满了徐蓝椋家的冰箱。告诉徐蓝椋如果不会做饭,就花钱请个上门做饭的保姆,一个月也没多少钱,不要抠抠搜搜的。 徐蓝椋听到后只反问了她一句:“你说我抠搜?” 韵春抿唇无辜眨眼。 好吧,在徐蓝椋的认知里,抠搜的人好像是她。 为了证明她不抠,她连续三天,给徐蓝椋买猪肉馅的小笼包。 要不是徐蓝椋吃腻了,她还能接着买。 年十一这天,有银行人给韵春打来了电话,说她之前的基金项目已经通过,不日就可以施行。 韵春说了声好。 挂断电话,韵春望向茶几上摆着的几张银行卡,抿起的嘴角一勾,开心地笑了笑。 过年前的那段时间,韵春将自己卡里的所有的积蓄汇总,抹去零头后,以路青雪的名义将三千五百万捐出,成立了一个基金项目。主要是用于资助医院里特别贫困的重大病症人群,让他们不会因为没有钱交不起手术费而错失活的生机。 虽然韵春知道三千五百万对医院这样的情况来说只是小数目,可她想,这些钱能救一个是一个,只要挽救一个家庭,就是值得的。 她尽力了。 后面几天,韵春过得惬意。去公司转悠,追着秦星问她的情史,然后被秦星一脚踹出会议室;去莫月那看Merry,遛狗时被Merry拽着跑,摔了一跤,膝盖摔黑青;去徐蓝椋家下棋,因为技不如人,趁徐蓝椋喝水或者接待客人的时候,偷偷换棋。被徐蓝椋发现后,被罚磨墨,站在一边看徐蓝椋画符写字;去KTV唱歌,因为拉着温文她们一起唱歌,被总经理训了一顿,但她嘴上说着注意,却又拉着经理陪她一起唱歌…… 直到正月十五这天,元宵节。 一家人团圆欢聚的日子。 也是见意中人的日子,就比如——“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天空作美。 这天下午,韵春盼了十多天的雪降落。 最初时雪还很小,韵春看到下雪了后就开始换衣服。等她收拾好,叫了车,窗外的雪已如同鹅毛。 司机问她:“下这么大的雪,你去海边做什么?” 韵春视线从窗外的雪收回,眸光浅亮:“去看雪。” “不嫌冷?” “不会。” “一会儿雪下大了,回去时就不好叫车了。” “没关系,我让我朋友来接我。” 简单的对话后,司机认真开车,没再问韵春问题。 只是在后视镜瞥了眼后面裹得严实的韵春,口罩帽子围巾都带着,看着确实像是去海边看雪的。 奇怪海边看雪有什么好的,年轻人的思想真是千奇百怪。 半个小时后到了海边,天上的雪没像司机说的那样转成大雪,而是从鹅毛变成了星星点点的雪片,大小如同梨花花瓣。 下了车,韵春仰头望着天空,天灰蒙蒙的,浮着厚重的云层。而飘落的雪花是那么的祥瑞,韵春摘下口罩,哈出了一口气。 她从公路向下走,一步一步走向大海。 海边没有人,沙滩被薄薄的一层雪覆盖,韵春每走一步,就会留下一个脚印。 证明着她来过。 可风吹过,雪落下,那脚印又变得模糊。 无法证明她存在。 走了几步后,韵春又摘下了帽子。白发随风飘起,根根发丝飞扬,衔接着雪花。 从远处看,一个身形苗条的人漫步。她的面前是辽阔大海,海浪汹涌声阵阵,漫天雪花飘落,点缀着其周围空荡荡的空间,肆意飞起的白发,在风中寂静的喧嚣着。 海边的天地有那么一瞬间成为了她的舞台。 但不是。 舞台上的她是充满干劲,活力的,有张扬的魅力,永不言败的决心以及坚持。 而此时的她,嘴角虽然勾着,似乎在笑,可其实眼里没有笑意,也没有光彩,暗沉得和天空厚重的灰云一般。 海岸线随着海浪弯曲绵延,韵春在距离连线两米的地方停下。 她望着海,看着雪花飘进海面被瞬间吞没。 比起湖泊,大海能包容的更多。可它虽大,却远没有湖泊温柔。 她想看湖泊。 可她找不到湖泊,只能来求助大海。 薇薇说想做什么就去做,韵春那段时间想了想,她当下最想做的,是见到路青雪。 所以…… 韵春丢下帽子,解开围巾后将其一同丟在了脚边。 仰头,雪已经有停的趋势了。 她等来了一场雪。 也能等来和路青雪见面。 当韵春缓缓低下头,空中的雪也停了下来。 看着海浪将最后的雪花吞没。 韵春抬脚,走向了大海。
第66章 韵春是个旱鸭子。 从小在村子里长大, 村子有田有山,唯独没有河流或者湖。她接触不到水。 因为没接触过,也从未没对其感兴趣过, 加上一直忙着工作、忙着挣钱, 韵春脑中从没有升起过学游泳的念头。 她其实很畏惧水, 畏惧大海。 她在大海前,是那么的弱小。 就像此时, 澎湃狂涛的浪, 漫不经心地扑过来却能直接将她击倒。 韵春瘫坐在了海浪中, 海水浸入了衣服中,融了雪的海水似乎比平时还要冷冽,刺骨的严寒瞬间袭击韵春全身,她不受控制地打着冷颤。 可内心的惧怕非但没有加深, 反而随着这一个浪平静下来。 好像没那么可怕。 只是有些冷。 早已经立春, 马上就是惊蛰,当春雷震醒万物, 春就真正地来了。 而那么冷的冬天她都熬了过来, 海水的冷, 她也可以适应。 她早在寒冽的冬季变成了一个恒温动物, 努力地释然着周围的冷。 韵春从海水中爬起,再次迈着脚步向深海中走。 她曾经对秦星说不会自/杀或者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 现在这句话韵春打算撤回。 同时还要撤回的,是韵春曾经说她从来不会赌这件事, 她以前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付之一炬前都习惯做好规划, 就算没有后路,但也不会让自己过于狼狈。 可是此刻这个想法也变了。 浸泡在冰寒的海水中, 对身体造成了伤害。 这当然不是自/杀,只是在赌。 仿佛那天夜里的烟花,这是一个美丽绚烂的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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