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树下,韵春问:“叔没在家?” “听你要回来,去镇上买菜了,说是要给你炖鱼吃,估摸着快回来了。” “噢。” 天气炎热,进屋后路婉怡就把风扇打开了。 韵春回来的次数多,一进门放下东西,不用路婉怡说,自己坐到了沙发。 路婉怡问她:“还不喝茶?” “嗯,白水就行。” 给韵春倒了一杯水,路婉怡先是闲聊了几句,随后目光落在韵春手指的戒指上。 眼睛里的光凝滞了几秒,最后垂落在地,搭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由地攥紧。 突然间的沉默韵春察觉到了。 “路姨,怎么了吗?” 路婉怡攥紧的手松了又紧,脸上的笑慢慢凝起,抿唇说:“什么时候谈的对象啊?”问完路婉怡一顿,“怎么没听你跟我说呢?她人好不好?对你怎么样啊?” 她更想问的是……对方有没有介意韵春曾经定过冥婚,可是,可是她问不出口。 随着韵春对她越好,她心里对韵春的愧疚越深,越不敢在韵春面前提这件事。 现在韵春有了喜欢的人,她怕…因为曾经自己做的事情给韵春带来不好影响。在看到新闻的时候,她隐隐期望,对方不介意这件事。 毕竟…戒指都戴上了不是吗?但也怕韵春隐瞒了冥婚的事,对方不知道,等以后知道了……可怎么办? 她脸上的愁容太过明显,韵春笑着将手搭上路婉怡膝盖,握住了路婉怡的手,轻声:“路姨,她很好,对我也很好。” 韵春:“之前没有告诉你,是因为不方便,今天回来,就是想让你和路叔见见她的。” “你带她一起回来了?”路婉怡忐忑,起身向外张望,“那怎么不见她?” 韵春跟着起身,她站在路婉怡身边,“路姨,你要有心理准备哦,不要被吓到了。” 路婉怡看向韵春,撇眉:“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被吓到?你愿意带她回来我就……”路婉怡顿了顿,小声问韵春,“你和小雪的事情,你跟她说了吗?她介意吗?要不一会儿我给她道个歉?” “不用道歉路姨,不用。”韵春扶上路婉怡的肩膀,轻声说,“你没做错什么,我也没有怪过你。” “阿姨知道,你心善心软,又和小雪玩得好,能理解我们,但…她能接受,是因为爱你,在乎你。我们道歉是我们的,很有必要。” 韵春暗暗咬唇,“路姨,她不用你道歉,不信你自己转头看嘛。” 路婉怡一怔,转头?转头看什么? 有人进来了? 可她没听到动静啊…… 虽然疑惑,路婉怡却还是转过了头。 看到路青雪的那一瞬间,路婉怡呼吸停住,瞳孔放大,满脸的不敢置信。 久久相望,最终还是路青雪先开口喊:“妈。” 又是一年冬。 十二月二十四号这天,众人齐聚在路青雪家。 众人指的是:韵春、莫月、秦星。 外加路青雪这个鬼。 老一辈人不过平安夜,韵月琴对韵春买了棵圣诞树摆在家里这件事表示不理解,但也没说什么,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活法。她来路青雪家也没做别的,就是把Merry接到了她那,说是给Merry缝了新年衣服,要带Merry去试一试。 几人聚在一起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秦星和莫月都很忙,没一会儿就接了几通电话。后来电话催得紧,加上明天圣诞节约着一起过,今天就是过来布置圣诞树的,忙于工作,两人一起离开了。 家里又剩下了韵春和路青雪。 圣诞树布置完就没有再需要做的了。本打算出去玩会儿,可天却下起了雪。 雪花慢慢飘落,由小到大。没一会儿,地面就铺上了一层白,后院的两棵树和草坪裹上了银装。 韵春打消了出去玩的念头,就拉着路青雪坐在落地窗边,围炉煮茶。 坐在碳炉旁,架子上放着茶壶、橘子、柿子和桂圆。 伴着雪,煮着茶,听着路青雪给她讲冥界的故事。师姐师妹的故事讲得差不多了,路青雪就会给韵春讲她遇到的各种鬼的各种事。路青雪语言表述能力很强,就算没有刻意营造氛围,韵春不但能听进去,还身陷其中。 讲故事时,路青雪控制客厅里的大灯关闭,只留有光照不是很强的壁灯,还有旁边圣诞树的昏暗灯光…… 窗外的雪簌簌落下,屋内暖色灯光烘托气氛。 路青雪一个故事讲完,韵春靠在她的肩膀,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是惬意是庆幸也是安然。 她沉默了许久,只说了两个字:“真好。” 炭炉散发着温热,茶壶中传出热水滚烫的声音,橘子皮也被烤黑了散发着香气…… 就连窗外的雪,看着都没那么冷。 而这段日子,所有人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真好。 有路青雪在的冬天,真好。 这个冬天,不冷了。 元旦一过,很快就是新年。 除夕前两天,韵春和路青雪回了路村。 那天在路婉怡面前露面的结果是——路婉怡晕了过去。 不是吓的,而是激动的。 等到路婉怡醒来,很快就接受能看到路青雪这件事。不论路青雪是人是鬼,依旧是她女儿。能见到闺女,让她干什么都乐意,让她接受什么鬼神之说,她自然接受。 母女俩聊了没多久,路雨生就回来了。看到路青雪,他没有晕过去,却也激动地落了泪。 韵春站在一旁,静静地看他们家人团聚。 后来韵春时不时就和路青雪回来看他们。 有提出让他们搬回市里住,但路婉怡说在村子里住久了,住着也挺好,其实她是舍不得院子里的花,说等明年看看能不能把花移植了,再看搬不搬。 所以今年,韵春和韵月琴商量了下,除夕就在路婉怡家过了,等初五再回晖市。 韵月琴没意见。 韵春到路村已经是下午,把提着的礼品放下,路婉怡招呼她坐到沙发。 没见到路雨生,韵春问:“妈,爸呢?” 哦,对韵春来说后半年最大的有两件事: 1.秦星被莫月求婚了。 鸽子蛋大的戒指,秦星事后跟她悄咪|咪地说:“其实我更喜欢金的。” 要不是韵春看到秦星时不时就看一眼戒指的照片,她还真以为秦星嫌弃那戒指。 2.她改口叫路婉怡和路雨生妈和爸了。 刚开始蛮不适应,后来就好了很多。 也是韵春脸皮厚,叫着叫着就习惯了。 路婉怡回:“隔壁村他发小宰猪,他去帮忙了。说是拿块肉回来,给你炖红烧肉吃。” 韵春哦了声。 等了一个小时左右,外面天暗了下来,路雨生才推着早年的二八杠自行车回来。家里有车,但下了雪,有几处路滑,自行车骑着安全些。 一回来他和路婉怡就张罗着做饭,而韵春则看着院子里的自行车跃跃欲试。 她问路青雪:“我能骑车出去转转吗?” 路青雪穿着白色带绒边的旗袍,头发也绾了起来,听到韵春问题,她柔柔一笑:“为什么不可以呢?” 韵春像是得了批准,可以放肆出去玩的小朋友,兴奋地拍了下手,冲路青雪说:“你陪我一起,让你体验一下我的车技。” “好啊。” 韵春扭头跟厨房里的二老说了声,路婉怡道:“路上的雪还没消,注意别滑倒了。” “还有半个小时饭就好了,记得回来吃饭。” “还有,把帽子和手套戴上,别冻着了。” 路青雪听到闷闷地笑,还真把韵春当小孩儿了。 韵春道了声知道了后,戴上手套和帽子,冲路青雪招手:“走啊。” 说着自己出院子,去瞻望自行车了。 这种老式的自行车,韵春只在小时候骑过,长大就没怎么碰到过。 韵春好几年没骑车了,看到心痒痒,也不管还会不会骑,她推着车出了院子,冲站在大门边的路青雪说:“你知道吗?小时候我就是看你骑自行车,才嚷嚷着让我妈给我买一辆的。” “是吗?” “嗯。” 撩起眼皮冲路青雪一笑,韵春拍了拍后座,“公主请上车。” 路青雪:“……” 见韵春骑车前的准备动作,路青雪顿了下:“你先骑,骑走了我再坐。” 韵春哦了声,很快问:“你是不是怕我抬脚的时候踢到你?” “是。” 韵春单脚踩在脚踏上,另一只脚向前踩了几下,轮子转起来的那秒,她抬腿迈过车杠,踩到了另一边的脚踏,用力一蹬后车骑向前。 一转头,正好看到路青雪飘落在后座。 ……还真是怕自己踢到她。 韵春哼哼:“坐稳了哦。” 路青雪搂上韵春腰,抬眸看韵春戴着毛茸茸帽子的脑袋,笑:“好哦。” 前两天下了雪,街道两边堆满了雪,街中央清扫的很干净,稍微注意就不用担心会滑倒。 天还没完全黑,太阳还挂在山边,可是另一侧的山,月亮悬在了山尖。 日月同辉,天空中间清亮亮的没有一片云。西侧的日落前,云却被染成了粉色。 韵春沿着巷子骑到更宽的大马路,不但能恣意骑行,视野还变得宽阔起来。 连绵的雪山,一边是渐渐落下的太阳,甜蜜罐子打翻了的云;另一边是清透的圆月,未有一片云的空中点缀了颗闪烁的星。 骑行而过的风拂面,带走了从韵春唇缝中哈出来的气。 韵春却感受不到冷。 此刻,她骑着自行车,载着她小时候的仰望。 一点都不冷。 还热血沸腾。 只有被风吹红了的鼻子表示抗|议,韵春在鼻涕冻出来前,停下车,双手捂脸。 路青雪坐在后座,微笑着望向远处已然落下的太阳。 而韵春则捧着脸,毛线手套遮住全脸,没被遮到的毛乎乎的眼睛眨啊眨,抬头看雪山之上的月。 她们没看彼此,却又看着彼此。 有风吹过,路边的雪被吹起了一层,刮过脚底。 韵春冷得吸气,转头看向路青雪:“怎么样?稳不稳?” 语气带着几分嘚瑟,扬起的下巴和眨动的眼,都像是刚学会骑车那会儿,骑车到路青雪面前吸引注意的样子。 路青雪收眸,看向韵春。帽子和手套是配套的,是路婉怡织给她的,戴起来不但合适,还很衬韵春,看起来可可爱爱的。 只是看着,路青雪就想捧起韵春的脸,在她被风吹红的、吹的冷丝丝的脸上亲一口。 她当然也这么做了。 还很雨露均沾的,在韵春两边脸都亲了亲。 “骑开心了吗?”她放软声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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