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你乖乖听话,我不会再这么凶你了,前提是你乖乖听话......” 乔山温的手缓缓移到她后颈,指尖插进了她头发里,垂眸望着她的唇,似乎想亲她安慰一下,缓缓凑近,又忽然想到了什么,骤然停住。 她皱起眉,启唇说:“你去洗干净。” 闻洛大脑一片空白。 乔山温松开了闻洛站起身,闻洛没了她的支撑跌在了地上,没过一会儿又自己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进卫生间里。 她拧开水龙头,外面零下十几度的天气,她也不管水温是冷是烫,开了水就往自己身上浇,大口喘着气,绝望地流着泪。 乔山温是在羞辱她吗?不……她只是在陈述事实。对啊,是啊,从要了她的钱给妈妈治病还债那天起,闻洛就只是她的一只狗。是闻洛自己混淆了,闻洛因为主人的一点恩惠和宠爱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地位,以为会得到理解,生出了那种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才会在面对现实的时候如此难过…… 闻洛又犯贱了,闻洛啊闻洛,你恶不恶心?闻洛你长不长记性?闻洛抬起手,不断扇自己巴掌,像是在宣泄又像是在提醒自己,心里头未被治愈的伤痛永远不会被治愈,要是再抱有幻想,伤口就会被人拿刀割开撒盐,是无穷无尽钻心的痛。 手臂上的伤口流成一地血水,闻洛满眼空洞的看着,突然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第068章 闻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到有人一直在唤她的名字,恍惚间她回到了2014年的高考前夕,在破败不堪的旧巷子里遇到那个如月光般明亮皎洁的女孩。 当时瞥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很惊艳,心里在想,怎么有女孩子这么干净,这么漂亮,又这么可怜呢? 她为什么没有朋友,她为什么总是话那么少那么严肃?明明她那么可爱,明明她这么善良,明明她对闻洛这么好...... 明明她们曾经那么美好。 会长也曾在闻洛面前脸红害羞,会长也曾明目张胆对闻洛宠溺偏爱,会长也曾为了闻洛着急落泪,会长也曾经把闻洛划进过她的未来...... 闻洛究竟做错了什么呢? 有好几个瞬间闻洛觉得自己要死了,被冻得全身麻木失去知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也睁不开眼皮...... 就像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命运的答案。 在温暖的房间里呆了不知多久,她才重新对外界有感知...... “放心,不是自杀,只是发烧,伤口开裂加上淋冷水,伤心过度体力透支了而已。” “怎么这么不注意,伤口都缝过两次了还要再弄伤,大冷天的,都发烧了还要去淋冷水,年轻人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吗?” “女生这样搞不好会伤了根本,留下病根的。醒来以后好好劝劝她,以后千万不要再做这种傻事。” 女医生严肃的声音忽远忽近,最终随着一道清脆的关门声消失不见。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闻洛感觉到有人在抚摸自己的脸颊。 触感越来越清晰,她终于有力气挣脱出身体的束缚,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 “你醒了?”女人坐在床边,弯着腰一手撑着床,一手去探她额头。 她说:“还有一点烧。” “感觉怎么样?还很不舒服吗?” “伤口还疼吗?” 女人身上再无昨夜的阴霾与戾气,语气温柔至极,望向闻洛的双眸里满是心疼与关切。闻洛愣愣看了她很久,乔山温太温柔了,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让她分辨不出究竟现在是梦,还是那天晚上是梦。 一直到乔山温蹙了蹙,闻洛从她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昨晚的疯癫与窒息。短暂的不确定被打破,连是在做梦的幻想也不剩,痛苦如洪水决堤,将她淹没。 闻洛撑着床坐起来,手臂又被包上了一层新的厚厚的纱布,伤口被摧残了那么多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痊愈。 “肚子饿吗?我让助理去给你买饭。” 乔山温问她:“想吃什么?” “……”闻洛眼神黯淡无光,启唇说:“都可以。” 乔山温看得出来闻洛对吃没有任何的欲望,她眼眸低垂,低落到觉得说一句话都累得喘气。因为昨天晚上被凶得太过分,伤心难过到用冷水来冲自己,甚至晕倒在卫生间里。 昨晚那触目惊心的一幕仍旧让乔山温心有余悸,她有点受不了闻洛这样的状态,轻声问:“我昨晚太凶了吗?” 乔山温又说:“抱歉,是我冤枉你了。” 闻洛终于抬起眸子,那双苍白的双眼中染上诧异。 冤枉? 乔山温说:“昨天晚上我看到热搜,看到你跟别人接吻,一下子控制不住情绪,对你太凶了,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 “我不知道......”闻洛迷茫又无力地说:“你说的是什么。” 她从始至终都不知道乔山温嘴里的热搜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她说的跟别人接吻是什么意思。 乔山温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悦,拿出手机,打开昨晚的热搜给她看,那些照片视频,那些言论....... 闻洛惊讶不已。 冉冉她...... 冉冉......在她睡着的时候,亲她? 往下一翻,就是周书冉发的澄清。 周书冉澄清她们并非情侣关系,解释那张照片并非两人接吻,只是她单方面的私心,她对此感到抱歉,同时也承认了,她对闻洛的爱意。 花了好几秒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闻洛恍然大悟,所以冉冉昨天晚上流着泪说有话想对她说,是想要跟她坦白、告白吗? 一股说不清的情绪涌上心头,这么多年,她一直没有察觉到冉冉对她......是这样的感情。 原来闹出了这么大的事。 原来这就是为什么乔山温一直在跟她强调的,她啃着她的骨头却背着她舔谁,花着她的钱,跟谁搞在了一起。 闻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乔山温凑近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闻洛,因为我太在乎你了,所以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真的很生气,满脑子都是闻洛怎么可以刚亲完我就去亲别人?一时间以为你背叛了我,没有控制住情绪,对你很凶很凶,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闻洛抬眼望向她,眼神黯淡又复杂。 太在乎了吗? 乔山温居然笑了笑,眼里就着一股黏腻而浓郁的占有欲,向她再一次确认:“所以真的是她偷亲你,你根本不知道对吗?你没有背叛我对不对?” 闻洛沉默良久,如实道:“不知道。” “你为什么要去找她?”乔山温表语气很轻很轻,握住闻洛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哄着说:“你说,我相信你。” “......” 闻洛只能将自己昨天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地都告诉了乔山温。 乔山温说:“我冤枉你了,我跟你道歉。” 见她还哄不好,一副病弱无神的模样,乔山温低头亲了亲她的唇,“你想怎样呢?要怎样才能不生气?昨晚是我太过分了,说了气话,别生气了好不好?” “手臂是不是很疼?对不起,我昨晚不应该那样对你的,我给你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这些天就好好休息,可以吗?” “还有一点烧,头还痛吗?还困吗?还要再睡一会吗?” 乔山温一直在病房里陪她,寸步不离。帮她点了粥,给她买了草莓,一口一口耐心地喂她吃下,隔半个小时就去量她的体温,问她难不难受。 两人的关系好像回到了昨天之前,说清楚后隔阂不复存在。乔山温很宠她,她不断地道歉,不断地说,她看到闻洛跟别人接吻真的太生气。 乔山温好像在跟闻洛表白,说她有多爱闻洛,爱到吃醋不受控制,爱到没有她就会疯。 她说,昨天晚上说的都是气话。 闻洛脑子里不断回播着昨天晚上乔山温掐着她的脖子,对她说的那句话—— “是我最近太宠你了,让你忘了你的身份。” 也是气话吗? 很显然不是的啊。 * 一个星期过去后,闻洛回到剧组继续拍戏,组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个新演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女孩长得干净又漂亮,单纯肆意,不谙世事,善良、温暖。 这样的小孩富有同情心,她发现闻洛总一个人坐着,剧组里根本没有人跟她搭话,她觉得闻洛好可怜。 中午大伙都聚在一起吃饭,她凑到闻洛身边,自来熟地跟闻洛搭话。 “姐姐,你怎么总是一个人呀?怎么这么沉默,也不玩手机,也不跟人聊天,就发呆。” “是有什么难过的事吗?还是导演要你沉浸角色,都不许别人跟你玩?这样你不会抑郁吗?” “要是没人陪你说话你找我啊,要是心情不好也可以找我啊,我最会哄人了,我超会逗人开心的。” 闻洛愣了一下,偏头看向女孩,女孩马上冲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一瞬间,闻洛脑子里响起了很多尘封已久的声音—— 洛洛,你好会哄人啊。 洛洛,你好有用不尽的能量。 洛洛,和你做朋友真的好开心。 她感慨少女的自来熟,感叹少女的热情明媚,又忽然记起来,自己曾经好像也是这样的人。 不知怎么形容这一刻汹涌又平静的情绪,闻洛一不小心就失了神,女孩见她发呆,在她面前挥了挥手,问她怎么啦。 闻洛眼神颤了颤,不忍心辜负女孩的一番好意,冲她笑了笑,说谢谢你。 “不用谢啊,这有什么好谢的。” “姐姐,你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有......”闻洛想说有啊,女孩忽然被人叫走,闻洛转头,乔山温就站在背后盯着她,眼神是一如那晚的阴沉。 闻洛呼吸一窒,不小心泄进一丝光的天空再度陷入了无情无尽的黑暗。 出院后请假在酒店的这一个星期,她没有出过一次门,乔山温也是,一直陪着她,照顾她,寸步不离。 乔山温亲自下厨给她做饭,亲自喂她吃饭,为了让她开心,还给她抱来了一只小猫,问她还喜不喜欢猫? 还喜不喜欢猫? 闻洛都要忘了,自己曾经养过一只叫小温的猫。 十八岁好像是她命运的分水岭,十八岁一过,珍视的东西都在离她而去。就像从前她失去了乔山温又失去了小姑,就像她从前养的一只叫小温的猫,在她出国后不到一年就病死了,死在小姑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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