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裴醒也有点意外,易织年居然会知道裴知免刚刚得到一个国家级的研究项目,那是她梦寐以求很久的。 看来易织年早就开始打听裴知免。 小姑娘比她想的更要在意她的事。 裴知免认出了易织年,是监控里和裴醒一起带走裴容的那个女人。 保安过来问裴醒:“裴女士,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说话的时候非常警惕地盯着裴知免,仿佛这个外来者只要有半点轻举妄动,保安就会立即将她摁在地上。 此刻裴知免已经被一群人围观,指指点点,如果再被她最瞧不上的人以暴力控制,绝对会演变成她这辈子都没办法消化的屈辱。 裴知免眼下在微微抽搐,怒火在煮着她的心。 但她不会表现出来,面上是绝对不可能泄露半点落于下风的窘迫。 裴知免语气依旧很淡,她只对裴醒说:“裴容是我女儿,无论发生什么都是我和她之间的事,外人没有插手的资格。当初你离开裴家,我以为能彻底摆脱你,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在关心我们家的一举一动……” 易织年有点疑惑。 裴知免说这些垃圾话是什么意思?不痛不痒。 忽然想到,裴知免的声音对于裴醒而言是有杀伤力的。 裴知免知道裴醒有联觉症,联觉的症状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毕竟裴醒小时候是她带着去看了医生。 裴知免记得裴醒曾经说过,她的言语是一张张的纸,会带来窒息的痛苦。 裴知免不停地跟她说话,即便是没意义的废话也能对裴醒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如果裴醒真的窒息而死,那也是死于自己的联觉症,和她无关。 真是个恶毒的女人。 易织年就要拉裴醒离开,裴醒却笑了。 她神色如常,裴知免说了这么久的话,她没有半点不适感。 “裴知免,你真把自己活成了笑话。”裴醒说,“你的声音对我而言的确是纸,会糊住我口鼻,让我无法呼吸的纸。我的联觉症是有可能对我的生命造成威胁,同样的,你真实的心态也会暴露在我眼前。慌张、愤怒、谎言……面上掩饰得再好,在我眼中也纤毫毕露。现在你心里充满了挫败、羞愤和无能为力。你还是一张纸,不过满是褶皱,狼狈不堪。就算它会覆盖我的脸,也无法影响我的呼吸。” 裴醒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漫天的纸张折痕愈深。 易织年微怔,在脑海里飘过的第一个想法是——以后在裴老师面前岂不是没有秘密了? 裴醒欣赏着裴知免快要掩盖不住的情绪,肆意地笑: “你已经变成一只可怜虫了,裴知免。你以为你的基因万里挑一,谁都想要吗?其实根本无人在意。没人愿意当你的孩子。” 纸张猛地收缩,就像有只手在空中狠攥了一把,将曾经跋扈飘扬的纸攥成一个个可怜兮兮的小纸团。 裴知免眼眶充血,心口猛然作痛。 不愿让任何人嘲笑她的狼狈,压低泛白的脸,控制着脚步,快步进入自己的车中。 开车离开时,裴醒和她的车交错那刹那,两人冰冷的目光相撞。 裴醒在那短短的一瞬,电光火石间,感受到了裴知免的虚弱,前所未有的虚弱。 车消失在社区环岛处,晚星璀璨,夜凉如水。 无论发生什么,头顶的苍穹永远安静,闪烁着无数双眼睛,沉默地注视着万物的喜怒哀乐。 对于裴知免,裴醒只想知道一件事。 她极度满意的基因,究竟有没有让她感受过哪怕一丝的“幸福”。 . 陈幻在去机场的路上,火速租了P城当地的车。 她车租得实在太匆忙,加上P城又是超热点旅游城市,稍微好点的车早就被租出去了,只剩一辆白色大众,好巧不巧还是她熟悉的高尔夫。 陈幻落地后,司机将车送到了机场。 坐入车中,简单的内饰和那辆已经被她当二手卖出去的大众非常相似。 不知道白境虞看到这辆车会作何感想。 会不会怀念曾经两次被它磕着脑袋的日子。 P城是半山半岛地貌,常年炎热,热带季风气候的作用下即便已经入秋,温度依旧高达32度。 陈幻是穿着风衣来的,坐进车里打开空调,半天不见凉爽。 她将风衣脱在副驾上,想了想,又抓起来丢到后座。 戴上墨镜,将袖子往上卷,露出线条精炼的小臂,长发往脑后抓了一把,高尔夫像颗小炮弹,奔驰在洒满金光的大道上。 庞大的云团覆盖了整个蓝艳艳的天幕,海面上有帆船出海,也有滑翔伞在空中飘荡。 从椰树下闯过,绿意盎然。 作为旅游胜地,P城的确自有一派让人骨头犯懒的休闲氛围。 要是这次她不是不远万里来向白境虞讨饶,而是和白境虞一块来这儿度假的话,心情应该会好很多。 穿过市区大道,在半山半海的公路上开了二十多分钟,终于看见牧星半岛酒店低调的招牌。 这是家五星级酒店,不知道是不是白家的产业,不过有一点能确定——陈幻贸然去问前台白境虞住在哪间房的话,是不可能问出来的。 不过没关系,她有秘密武器。 陈幻坐到酒店大堂的沙发上,问方栀有没有空,能不能语音一会儿。 方栀没有回她微信,直接将语音通话拨了过来。 这段时间陈幻很忙,和方栀见面的机会不多,但方栀让陈幻帮个什么忙她从来没有拒绝过。 她能和白境虞重逢,多亏了方栀带她去MAR俱乐部。 她心里记得方栀的好。 一接通语音,方栀就长长地叹了口气。 陈幻:“怎么?” 方栀说:“要是境虞姐知道是我在给你通风报信,我会不会被她追杀?” 陈幻:“不至于,你境虞姐看上去像是那么霸道的人吗?” 方栀没敢说实话。 而同一时间,陈幻也陷入了沉思。 别人家的小宝贝生气,被气哭,打哭隔。 陈幻家的祖宗生气,抽雨伞,打人。 两人相对无言了一会儿后,陈幻问方栀: “这次你境虞姐是自己去的P城,还是有同事跟她一块去的?” 方栀前一秒还在担心会不会被白境虞夺命,后一秒出卖她也极其迅速,“和她徒弟两个人一起去的。” 白境虞这个小徒弟陈幻见过两次。 一次是在中新楼下,白境虞坐上陈幻的车时,小徒弟正好路过,过来招了招手跟她说再见,眼神有意无意的地往车里飘。 陈幻大大方方地跟她打招呼,白境虞介绍说这是她的徒弟,姓时名浅。 陈幻懂了,就是这位小徒弟当初好心办了坏事,让白境虞的性取向广为人知。 另一次是她俩在外面吃饭的时候,时浅火急火燎地送了文件过来给白境虞,白境虞还给她打包了一份饭菜。 两次见面后,陈幻对时浅有点印象,加上她个人特色突出,非常醒目,走在路上就算是出现在余光里都能一瞬间认出她来。 正说着语音,见客用电梯里走出一个穿着白色T恤和灰色鲨鱼裤的女孩,薄荷绿的中短发特别蓬松,像朵行走的烟花,走哪炸哪。 时浅到专门放外卖的柜台取外卖。 酒店的餐厅是好吃,师父在的时候师父请她吃,她感恩戴德。师父不在,她自己根本吃不起,出差补贴都不够。还是外卖实惠。 时浅拎了外卖就要回屋,一转身,和一张凶脸对视。 “妈呀”一声喊出去浑身哆嗦,差点将手里的盒饭给吓掉。 幸好陈幻眼疾手快帮她扶了一下。 时浅:“林肯……不,陈小姐,好巧。” 陈幻心想,我最好是有这么吓人。 换上一副温柔的笑脸,问时浅: “不巧,我是专门来找你师父的。你没跟着你师父一块儿工作?” 时浅看她笑,稍微没那么害怕。 “明天才和客户见面,这两天我师父有私人行程。” “私人行程?” 陈幻从旁边的自动贩卖机里买了罐冰镇,边喝边和时浅聊天。 时浅抱着她的午餐饥肠辘辘,也不好意思先离开。 “嗯,她去看电影了。” 看电影? 这倒是很新鲜。 从夏季重逢那会儿算起,陈幻和白境虞相处也一个季度的时间了,每天的约会不是在车上就是在床上,偶尔会去几家种草的餐厅拔拔草,或者去逛逛画展。 白境虞家世复杂,骨子里却是个很简单的人,业余爱好很单一,看电影从来不在她的休闲列表之中。 明星半个都不认识的白境虞,居然一个人看电影去了。 陈幻突然明白了——想娱乐,那是不是说明她不怎么生气了? 陈幻:“你师父去哪儿看电影了?隔壁的中大影城?” “这个,不方便说。” “不方便说?” 时浅往周围看了一圈,确定没人注意她们,才道: “因为和我师父一起看电影的那个人,行程要保密。” 陈幻听明白这意思了。 为了展示友好而和蔼的笑容,慢慢有点挂不住。 敢情白境虞这是有约啊,还和一位神秘人物一起去做了平时绝对不愿意做的事。 陈幻将可乐罐一把捏扁。 懂了。 时浅:“……” 心惊胆战地摸了一下飞溅到脸上的可乐沫。 再看眼前这女人,感觉她脸又黑了几个色号。
第91章 陈幻继续问:“你师父和谁去看电影了?什么级别的人物,还得保密?” 时浅在心里嘀咕,师父这两天心情不稳定,不会就是眼前这人惹师父生气吧? 要不是师父生气,时浅也不会两天挨了师父两顿骂——虽然也是她出了小错在先吧。 现在知道着急了,追来了。 师父可是出了名的难哄,时浅倒是非常想看看传说中的林肯车主有什么手段来哄师父,几天能哄好了。 时浅反问:“当然不能泄露身份,不然不就不保密了?” 陈幻一时无言。 也不走,就坐在这儿,抽了根烟在手指里转着。 时浅瞄她:“你不走啊?” 陈幻:“我不走。” 时浅面上微笑说:“那我回去吃饭了。午饭还没吃呢。” “嗯,你去。” 时浅和白境虞是来给P城的某影视公司制定融资计划的,会议明天才举行,白境虞昨天就带着她过来了。 一下飞机,白境虞接到电话,说了半天最后轻叹,说去地库,有人送车过来给她们开。 一开始时浅以为是她师父提前租好了车,还夸说: “师父,感觉你生活能自理了哎,都懂得提前租车了。这个季节P城旅游开始进入旺季,估计现场租很难租到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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