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理那个叶氏与这指挥使,沉声道,“宣。” 薛从德之后要告一日的假,故而今天去岐王府去得早了些,觐见禀报时,周围宫人都退光了,只留他和那指挥使,提及沈惊澜的脉象时,语气迟疑道: “王爷脉中之热毒,似褪了三分。” 沈景明不耐烦,“你大可直言是好是坏,休要同朕啰嗦。” “王府未用猛药续命,老臣……老臣斗胆猜测,王爷既是热毒,这热解了些,虽杯水车薪,却也……利于续命。” “哦?” 沈景明问,“意思是当热毒全褪时,她就会醒来?” “皇上恕罪,老臣不敢妄言。” 废物。 他舌尖含着一句骂,却又顿了下: 不对,沈惊澜的药方是他亲让人拟的,王府饮食也有薛从德建议,热毒按说本不该散,才短短两天,这热是如何降下去的? 总不能是他给沈惊澜娶的那废物王妃拉着她日夜颠鸾倒凤,替她将这二十来年的火气给泄了的缘故? 他满心划过离谱猜测。 终究是对沈惊澜太过在意,忽而转头吩咐指挥使,“你去准备,朕今日要出宫去岐王府,不可惊动旁人,微服私访。” 他既要看看沈惊澜究竟为何如此命硬,也要看看那个小侧妃究竟是什么来路,是否要再留于王府中。 - 午后。 叶浮光在王府里消食散步,见到有个偏僻院子里草丛生出几颗荠菜,当下觉得有意思,赶紧唤了如意来摘,又让吉祥找人在其他院子里也搜罗一下,预备晚上给自己凑个清汤锅子涮野菜吃。 回梅园的路上,不知路过什么地方,指元由口口裙幺污儿二漆雾二八一收集隐约瞥见几个大冷天打着羽扇、服饰各有特点的人在闲聊,其中有一道很清越的声线,慢悠悠道: “王爷许久未曾踏出殿门,不知是否有恙?听闻圣上特为她娶了个乾元来冲喜,也不见她有所好转,是不是这冲喜之人,八字不利?” “我听闻有那些八字不合的,若是进门冲喜,会导致新人病得更重。”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还有这种事?” 其余人附和道,“那岂非不能再留那侧妃?” “可那不是圣上亲指的吗?” 先前出声的青年轻笑一下,缓缓道,“圣上为王爷指婚,原是一桩好意,若弄巧成拙,想来也会恼羞成怒,给那乾元定一桩欺君之罪,届时一样斩了便是。” 周围的气氛忽然凝固下来。 正好听见的叶浮光却:“!” 可恶! 是谁这么恶毒! 如意读懂了她的目光,悄悄附在她耳边,给她递话,“这些好像是王爷当时去燕城之前,自荐来当差的谋士,但王爷没带他们,随手将他们指在这个院子里,后来……大家就忘了这事,郁管家说让人养着,万一以后有聪明的,等王爷醒来用得上,毕竟王府不差这几口吃的。” 叶浮光:好哇,这是吃着王爷的,还要骂王爷的老婆! 居心叵测! 她挽了挽袖子就往里面走,“你们这说的是什么话?” “我的八字可是由钦天监亲算过合适的,你们莫非在质疑钦天监监正的本事不成?” …… 听见她的声音。 那些还在喝茶聊天的士人们齐齐看了过来。 方才说话那人一袭衣衫,明明料子已是极好的湖光锦,偏穿在他身上,倒显得有些拉低了他的格调。 他与叶浮光对上视线,发觉这小侧妃模样长得倒是和其他乾元不同,年岁再小些,就跟百姓门上贴的年画娃娃似的,长成之后面颊上的那点肉也没掉,穿着水红衣衫,明艳得很。 只不过说话时却不像面颊那般瞧着好捏:“王爷最近是未出殿,是新婚燕尔,同我缠绵,哪里轮得到你们在这里置喙?” “诸位怕是有所不知——” “我与王爷暗生情愫多年,如今婚事既成,她得偿所愿,大喜过望,不舍同我分别半刻,也不愿被外人打扰,你们若是琢磨着杀我,便是夺她所爱,仔细掂量你们自己的脑袋吧。” 警告丢到这里,她又格外骄矜地顿了顿,一副深陷情爱中的有情人模样: “不同你们浪费口舌,离开了这么久,王爷应该想我了。” 作者有话说: 沈惊澜:是的没错,我想你了。 * 感谢在2023-07-19 16:05:00~2023-07-19 22:27: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璇乂 3瓶;貓老闆、49251358 2瓶;Shan、Soulmusic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第十天 看着叶浮光远去的身影,一袭宝蓝锦缎的青年眯了眯眼睛,眼中透出几分意味深长—— 岐王同她的小侧妃早生情愫? 他怎不知晓? 抵达岐王府之前,禁军早将这叶氏的生平都送到了他跟前,小到她三岁时在乡下将别人家刚孵出的小鸡浸在水缸淹死的过往;大到她在赌场输出去的每一个母亲嫁入叶家后的嫁妆铺子,甚至包括她在得知入赘岐王府后,在家里顶撞叶荣、辱骂岐王的内容。 若非如此,他真要信了这叶氏跟岐王的鹣鲽情深。 倒是个会演的。 就是撒的谎太容易被戳破,显得很蠢。 完全符合禁军给他送来的情报印象。 沈景明如此想着,单手支着下巴,收回视线,同面前那些滥竽充数、却自觉才高八斗,郁郁不得志的文士又随意聊谈了几句,实在懒得应付,随意找了个借口离去。 才刚走出那间萧瑟小院,青年又停了脚步,对跟在身边的侍者随口吩咐,“方才那个看不上沈家、却又吃着我们沈家粮食的……” 后面的内容他没再说。 但侍者扶摇已明白,“奴才会处理。” 沈景明的视线这时从容地落在远处的正殿方向,不紧不慢地出声道,“很久没来看她了,正殿的床榻着人换了吗?” “叶侧妃说梅园也还成,搬来搬去不利岐王身子康健,郁青便没让人大张旗鼓地置换。”扶摇规矩地答,明明在永安宫中,却对岐王府一草一木了如指掌。 沈景明很满意,对此道,“便去看看她在梅园住得如何。” 若是状况还成,多留那叶氏几日也无妨。 以沈惊澜的心性,定受不了这叶氏的欺辱,再有薛从德的药方控着,再活个一两年,等他平了朝中诸事,再给她个痛快也不迟。 扶摇闻弦歌知雅意,回头朝暗处的人使个眼色,让他们找事将那叶浮光拖住,否则按她那蠢笨模样,再在圣上面前出现,回头圣人厌蠢的脾气犯了,哪怕是亲指的圣婚,恐怕也保不住她脑袋。 …… “阿嚏——” 叶浮光走出梅园没多久就狠狠打了个喷嚏。 她方才一通吹牛看似淡定,其实心里慌得不行,生怕转身就看到如意令她尴尬的表情,好在王府的下人们都经过特殊训练,轻易不会拆主子的台,见她转过身,还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听道,给她递了个台阶: “吉祥若是着人寻了那菜苗,此刻估计送到膳房,王妃可要回梅园候着?” “也好。” 她美滋滋地应下。 但走到一半,就有膳房的下人来报,说是她要寻的锅子厨房没有,问她可能画出图案样式,也好让人去找铁匠打。 “那今晚让厨房包荠菜饺子或者馄饨?”叶浮光如此想着,左右看了看,指着最近的院子问,“里头可有纸笔,我去画锅子图案。” 如意跟着望了眼,又是一间先前王爷不怎么踏足的院子,梅园是冬日赏雪景的好去处,这间院子则是水景独特,池塘铺了半个院子,水榭亭台边是柳,池中是荷,可惜未入夏,池岸两侧具是衰败的残枝冷干。 很是萧条。 “倒是有,王爷初入府时,除了正殿让人拾掇之外,其他的地方倒没怎么管,比起王府,她更常在军营,连这处的‘听雨声’牌匾都没让人摘。”如意妥帖地答,“王妃若是感兴趣,也可进去逛逛。” 叶浮光抬头看了眼那描金瘦字的“听雨声”牌匾—— 感觉这名儿挺熟。 但她现在注意力全被王府里这一处景致、却可看两朝历史的院子吸引了,迫不及待地提着裙摆跨过门槛,往里面走去。 - 听雨声的院子里果然有书房。 笔墨纸砚一应俱全,还有不少珍藏的话本孤本。 叶浮光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一会儿翻那话本看里面非常大胆的配图,一会儿拿着白毛狼毫在金泊宣纸上画锅子,线条才出一半,注意力又被端砚上浮雕般的松鹤祥云纹吸引。 成年人就该全都要! 她是这样想的,最后却是那话本独得她恩宠—— 谁能抵达住典藏版18r的诱惑啊? 反正她不能! 当初看这本《地坤逆袭记》不就是冲里面的肉来的吗?她又不是少林寺出身,凭什么禁欲? 叶浮光丢下纸笔,理直气壮地翻话本。 正当她被里面大胆的姿势所吸引时,窗棱外的冷风里,却传来一股很浅淡的香味,像是池塘里的荷花盛开。 那香味由淡转浓,最后已像是有人在她面前打翻了一瓶香水,放在这时代得是拿香料直接泼她。 叶浮光手还举着话本,最后实有些受不了。 “如意。” 她问替她守门的小丫鬟,“谁在外头焚香?” 如意还未开口,窗下传来一点奇怪的响动,将叶浮光吓了一跳,她赶忙往外面去看,发现池塘边依旧是残荷败柳,附近空空如也,连只野猫都没有。 “没有,王妃,我没有见着人。” “哦……” 叶浮光也有些茫然,但没怎么管,发觉自响动之后,那香味就离她远了点,没刚才那样冲得她头晕眼花,便继续看书。 但看着看着,她就情不自禁地一手拿书、另一手去扯自己的衣领。 好热。 仿佛突然入夏,身上衣料厚实到捂得她难受,叶浮光扯开水红衣襟才觉得不对—— 看个黄图,自己倒也不必这么代入吧? 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 听雨声院外。 有人穿着斗篷匆匆离去,风吹过时,露出生了颗妖异红痣的唇角。 她暗道倒霉,偏偏是今日去找大衹人做交易时碰到对方潜入城中的大王子贵霜,又好死不死他屋里的香恰好是勾出她信香的印子。 她常年服用“使君绝”,装成中君,但使君绝亦有毒性,一旦信香发散,必定进入信期,而且也会给让第一个闻到这味道的乾元如同中.毒,非她信香不可解,从此对她迷恋入骨。
146 首页 上一页 8 9 10 11 12 1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