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体.罚都算不上。 她在沈惊澜身边的时候,是真的不必吃苦的,无论她在府中折腾什么,哪怕是炸臭豆腐、做螺蛳粉的时候弄出过很离谱的怪味,飘到了摇光阁,也没见沈惊澜说过膳房什么。 ——沈惊澜对她,确实非常纵容。 她甚至还能由着叶浮光在咬她、给她种露水引的时候,悄悄揩她的油。 …… 往事清晰浮现的时候。 叶浮光才好像从那种骤然遭受变故的冲击里回过神来,仿佛先前的表现只是一种自我保护的迟钝,这样就不用在刚面对苏挽秋的时候,露出让她烦逆且厌恶的哭哭啼啼模样。 就如这位女主所说的:听见自己说疼,她只会想让自己变得更疼,那么看见自己哭泣,她也只会想让自己哭更多。 示弱并非百试百灵的招数。 面对一些恃强凌弱的角色,软弱只会让人更想欺负。 但无论如何,在苏挽秋提出那个可能性的时候,叶浮光好像已经想像出来自己跟着对方的马车,出城时被拦下盘问,因为身份可疑,士兵层层上报,最终引来了沈惊澜,对方骑着那匹白雪,用冷漠如神祇的眼神问她“为何要逃”的画面。 这让她左心口的位置毫无征兆地感到疼痛。 像是被针很轻地扎了一下。 很快又转变成闷闷的感觉,带着一种令她血肉轻轻战栗、感到孤寂的奇特感觉,朝她的四肢百骸而去,犹如她自己给自己投.毒。 叶浮光呆了很久才品出来,这是什么感觉。 是思念。 ……她好想沈惊澜。 因为想念,却看不见,所以才感到孤单,如南飞时被独自留在滩涂上、没能跟上大部队迁徙的孤雁。 她张了张唇,手腕上还没消去的疼痛令理智不断提醒她,这时候得赶紧回答苏挽秋的问题才行,于是她强忍着那种苦涩,使劲睁大眼睛,看向女主角的方向,“我、我不知。” 她看起来好像快要哭了,但这神情却比直接哭出来还难看。 仿佛被谁直接捅破了她头顶的天空。 苏挽秋如此确信这件事。 她不喜欢这样强忍着不肯哭泣的倔强,于是往椅子边缘靠了靠,以便靠近她的那一侧更多些,然后伸长了掌心去抚摸她的面颊。 “放心啦,我这样喜欢你,怎么舍得你被她抓回去呢?” 在叶浮光的眼眸随她动作而闪烁的时候,又听苏挽秋用那掺了蜜一样的嗓音叙述道,“沈惊澜去了扶风县,再回不到这儿了。” “你还不知道吧,扶风那周边几个显都爆.发了很严重的瘟疫,你离了她身边,她就再也无法从那里离开了。” “没死在燕城,倒是死在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 “不过扶风也算江宁,她死在了你的家乡,这样想,你会不会好受些?” - 叶浮光整个人如坠冰窟。 她没想到自己昏睡的时间里,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原著里来江南的雍国公正是因为江宁的官隐瞒了瘟.疫这么大的事,在回程的时候途径扶风感染上的毛病,后来还差点将病症也带回到永安。 不过太医却没能治好他。 如果她在来的路上能够不生这场病就好了,她想,这样她就可以把这个水患副本里的坑都告诉沈惊澜,甚至还能抽丝剥茧地结合现在的情况,将跟女主接近的势力都分析出来,让她避开这些坑。 反正她之前都编过了自己会做预言梦之类的事情。 可是这些……现在都没有了。 沈惊澜去了扶风。 她会和她的皇叔一样吗? 不,沈惊澜从前打过那么多的仗,而且也对处理瘟疫很有经验,男主沈景明后来碰上同样的情况时,跟女主提及过一次,自己这样对军队的安排,是跟妹妹学的。 功成名就的路上遇到过无数困难和阻碍的岐王,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折戟的,她是这般坚信的。 叶浮光试图说服自己,可是耳畔却不断响起苏挽秋的话,“离开了你,她就再也无法从那里离开了。” 为何? 她挤出了一个笑,“我……哪有那般重要?” “你不知道?” 因为她和吉祥的对话没能满足看戏想法的苏挽秋,而今终于得到了快乐,欣赏了这只小狗楚楚可怜、强装坚强、心碎绝望的神色,好像还嫌不够似的,笑吟吟地补刀,“也对,这种事她怎么可能告诉你。” 苏挽秋歪了下脑袋,本来还落在她面颊上、已经将她软软的脸颊掐出指甲印的手慢慢下滑,落到她的肩上,在她因这种亲近而僵硬的时候,手碰到了她后颈的位置。 被封了穴位,导致信香没办法释放的肌肤有些发红,变得更加敏感,如今让苏挽秋隔着衣衫碰到,让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苏挽秋忽然压着她的后颈,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按了按。 非常用力,因为叶浮光毫无防备,即刻就被她从椅子上拽了下来,甚至脚下没什么力气,所以看着像是跌坐在地上,而上半身则趴在她腿边。 这让女主角得以居高临下,更省事地用指尖去戳她的信腺。 修过的月牙形指甲按在那片无法忍耐任何锉磨的肌肤上,一点疼痛都被无限放大,令叶浮光莫名其妙地颤抖。 就在这种颤抖里,她听见了苏挽秋大发慈悲的解释: “她能醒过来,体内的毒却并未全解——” “虽不知她平日如何对你,但似乎你的信香能帮她抑制那余毒的症状,离了你,她会发疯的,或许是头疼欲裂,或许是失去五感,你不知晓么?” ……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 从前无数次被沈惊澜拉着,或是被她抱在怀里,或是被她按着脑袋,要求自己种露水印时,叶浮光还诧异过很多次。 她还以为这是设定,所以沈惊澜才不许她用传统的方式触碰她,跟她亲热,却原来是因为,最初对方所需要的就是她的信香,而非那些所谓的亲热。 在太清楼的时候,拉着她说看不见了,让她抱着回了王府,在路上又忽然听不见了,那时叶浮光还以为这只是沈惊澜醒来之后的一点后遗症,没想到却是她余毒未解。 因为后来再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所以她就没再想起来。 如今回忆,之后沈惊澜总会抽出时间同她相处,这才是导致那位岐王再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怪症的原因。 叶浮光感觉自己好像一只呆头鹅,不管苏挽秋说什么,她都只会傻傻地答:“我、我不知……” “为何如此?”她又不自觉地道。 苏挽秋喜欢她这幅明明很怕疼、却强忍着还待在她身边的样子,这会让她产生满足的掌控欲,她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叶浮光的乖巧。 所以也很乐于给她解惑,“为何?他们沈家人天性如此。” “沈景明需要她,却又忌惮她,先前惧怕她死,将她匆匆接回永安,后来发觉她能醒,又不愿要一个全能的、健康的、能对他皇位造成威胁的岐王,他有多害怕她呀?改了大宗的制,将兵权、调度、驻军制度都改了,沈惊澜明明已经是一个没有兵的孤将,他却还是这般惧怕她,好笑吗?” 跪坐在她腿边的人愣愣地点头。 然后苏挽秋垂眸时发现将她后颈那片揉得有些微肿、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别的毛病,颇有些遗憾地挪开了手,继续去捏她的面颊,“而她也是如此待你的——” “明知你这般柔弱,却还要带你来这种地方送死,他们沈家人都如此,对自己有利的,总千方百计、不择手段地利用。” 像是为了提醒叶浮光,苏挽秋很耐心地帮她回忆,“在鸡鸣山时,她不就在万军丛中还将你绑上了马?因为丢了你,她就宛如丢了命,所以才将你陷入那般危险的境地。” “而且,她明知你疼痛,却还要你每次都为她割信腺放信香,将你弄得那样疼,你跟着她怎么会好呢?” 善于温声细语就蛊惑人心的女主角,绝口不提沈惊澜将人看得这么紧,是因为她确实也备了人预备当时去抢人。 若非沈惊澜那令人大跌眼镜的做法,那会儿叶浮光就该被她掳走了。 难得教了笨蛋一些道理的小公主心情不错,轻轻拍了拍叶浮光的面颊,“现在知晓该跟着谁了么?” 叶浮光还是点头。 犹如受了太多的刺激,已经失去了一些独立思考的能力,不管她说什么,都会附和。 但苏挽秋并不满足,她将叶浮光的下颌抬起,眯着眼睛,笑意盎然地放慢了语速询问:“我还未听见你的回答。” “……跟着你。” 小狗眼中的光好像都破碎了,只能巴巴地讨好面前这个新主人。 否则,她将会被再一次抛弃。 “真乖。”苏挽秋心满意足。 - 扶风。 城池外有无数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边缘还用木材临时建成拒马和一些木栅栏,有用布挡住口鼻、来回巡逻的黑甲禁军。 时不时就能见到从城中拉出来的一些盖着布的尸体,被带到城池外的下风口处进行堆积焚烧,蹿起的火光与噼啪燃烧动静,掩盖不住城中的哀嚎。 这是沈惊澜将此处知县下狱,接管城池的第七日。 先让将士们挨家挨户搜查病者,把健康的、感冒的、病重的、死亡的都区别开来,再将城中药房的医者和药材都集中起来,让他们尽快根据病症研出相应的药物,然后在患病者们周围建立隔开的区域,以免互相传染。 至于和他们接触的将士,也需要在做完事之后打水洗一次艾草水,祛除身上的病气。 关于防疫的那些指令有条不紊地发出,沈惊澜还将捉襟见肘的人手派到周围,想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同样被瘟疫蔓延的城镇知情不报,搞封城等里面的百姓全死的离谱操作—— “报,王爷,钟禄鸣求见。” 就在禁军驻扎的小型营地中。 沈惊澜才刚让人安抚完不肯焚烧死去家人尸体而闹事的一些人,摸索着坐在营帐里的桌边,指尖凭记忆和感觉,伸出去想要拿起碗里的馒头,却碰了个空,而早就已经回到她身边的今阳没忍住,替她将碗放到她面前。 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温热之意,她动作顿了一下。 这是她失去视力的第二日。 也不知是后颈的信腺毕竟残留着叶浮光的信香还是如何,这次她在失去视觉之后,在惊惧之中,发觉听力还维持了很久,她觉得自己必须尽快回到江宁城,见到叶浮光才行。 然而此刻听见被留在城中的禁军首领来见,她心中登时有个不好的预感。 “宣。” …… 帐篷帘子被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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