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作甚?” 沈惊澜勾了勾唇角,“好看。” 早上才刚把这鬼画符妆容补上的小王妃:“……” 她神色莫测,变了又变,在对方出声问她想什么的时候,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在想,要不要让大夫来给你治治眼睛。”实在不行让叶渔歌来看看吧。 沈惊澜:“?” 两人之间隔着矮几,却不是她的阻碍。 伸长手臂,将人压着后颈按到跟前,“再说一遍?” 叶浮光犹如被按住后颈的小猫,转了转脑袋,在不动到花环手镯的情况下小心地挣脱她的手腕,圆溜溜的眼睛瞥向沈惊澜,唇小幅度动了动:“……就是,我这样哪里好看了?” 沈惊澜眉头都没动一下,“我说好看就好看。” 小王妃眼眸转了转,“既你喜欢,那我日后天天都化这样的妆?” “……” 被她话语故意逗到的人眼眸敛了下。 片刻后,略微颔首,“未尝不可。” 沈惊澜慢吞吞地说道,“对着这幅模样,在床上即便是哭,我也不会心软。” 叶浮光:“……?” 她的眼神逐渐从茫然、疑惑变成震惊。 条件反射想指出,即便沈惊澜现在信腺缺失、那也至多从地坤变成中君,怎么会生出这种想要反过来上她的想法啊? 然而话到了嘴边。 等等、等等。 中君就意味着—— 不会被信香影响。 既然不会被她的信香影响,那也就意味着不会被她的信香压制,而失去了这个优势,无论从力量还是体力都完全比不过岐王的小王妃…… 叶浮光倒吸一口气,悚然一惊。 她开始磕磕巴巴、口不择言,“不、不行……我、我怕疼……” 本来还只是在口头上逗逗她的人,掌心的力道忽然重了些,将她压在几案上,弯腰凑近,鼻尖蹭了蹭她的额头,温柔的声音里,喑哑的味道陡然变重,“那我轻些?” “不不不、不是——”敏锐地从海风味的空气里嗅出她意动的危险之后,叶浮光倏然反应过来自己找的理由不对,掌心压着几案桌面,脑袋胡乱地扭,想挣脱她的控制,“你伤还没好,不可以、小鱼说你不可以这样……” 情急之下,总算让她找到了个正经的拒绝理由。 沈惊澜看她乱动,怕首饰里的蚕丝线割伤她,遂将两人之间相连的那机关扣解开,随着丝线缩回的古怪声响,她也松开了按住人的动作。 只笑吟吟地接,“伤好了就行?” “……” 叶浮光不想接茬,若无其事地转头去捏窗台那盆山茶花的绿叶子,顺手捏了下自己后颈被她按红的肌肤。 “没听到你的回答,再不吭声,便当你应许了。” 小王妃目光往旁边斜了会儿,咕哝道,“怎在此时惦记这种事……” 她重新看回沈惊澜,想到叶渔歌的叮嘱,小声地答,“你若是、若是想,等你伤好一些,我可以给你……” 放在眼前的肉,看得见、吃不着。 沈惊澜重又闭上了眼睛,很轻地“嗯”了一声。 只不过这声“给”,在两人的理解里,全然不同。 …… 不知是不是岐王一生注定风浪难平、命途多舛的缘故,她的养伤日子堪称一波三折。 叶浮光根本等不到她伤完全好转的那天,半个月后,就见到送过来的前线最新战报—— 已经抵达太原城下的大衹军队,在围城七日后,兵败于沈景明领兵大战的第一场,向莫定府的方向撤退,一副要退回十六城、与大宗军队来日再战的气势,而沈景明在扶摇的建议下,强追了过去。 消息传来时,这已经是几日前的事情了。 沈惊澜闭着眼睛回顾着勘舆图上的细节,片刻后倏然睁开眼眸,“啧”了一声,“沈四,备马。” 屋外有道影子飘了下。 屋里,叶浮光在旁边炯炯有神地盯着她。 然而这次,沈惊澜只能有些无奈地对她弯唇,走到她跟前,将人拥入怀中,很轻、却很坚定地道,“这次我得过去,浮光。” “大衹的撤退是陷阱,我不知军中何人怂恿君主做出如此决策,但若是晚了,恐怕对这三十万大军都是灭顶之灾——” 叶浮光闻着她身上非常轻微的那点熟悉的茶花香。 甚至不能辨别这到底是来自她本身,还是因为这几日窗台上的那盆花开了,所以才让这人重新沾染上这熟悉的味道。 “我知道。”她打断了沈惊澜的话,抬眸道,“我知道我拦不住你。”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看着面前的人。 “我只问你一件事。” “嗯。” 沈惊澜以为她要问跟自己安危有关的事情,毕竟小王妃一贯很担心她的安全,结果却听见怀里的人闷闷用下巴抵着她的肩膀,出声道: “若皇帝中计,被大衹人俘虏,反过来要挟你开城门,你当如何?” 沈惊澜:“?” 她被这条未曾设想过的道路给问得惊了下。 - 直到下了船、才出江宁府的地界。 沈惊澜再度收到一则密报—— 贵霜藏在大衹军队里,先前一直不曾露面,在皇帝领军追击时忽然现身,隔着很远的距离射了一箭,直接令沈景明坠马! 并且箭矢上还带毒! 此毒名为,三春生。 作者有话说: 这就是,回旋镖呀~ * 感谢在2023-10-15 16:39:34~2023-10-16 23:40: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68698758 30瓶;一点也不萌萌的 21瓶;百味 16瓶;星糖 10瓶;想不出来名字、蠢萌的山大王、这棵树更高、Echo、墨受诚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天 当世能解三春生此毒的人…… 一个在大衹,即是下毒者。 另一个么—— 太原府,知州府衙,金碧辉煌的寝室内。 沈景明咳得惊天动地,面上泛着不健康的熟红色,血色过分充盈令他有些头晕目眩,这让他面前处理伤势的太医忍不住有些战战兢兢,然而箭簇带着荆棘倒刺、穿透他半边肺部,扎入血肉中,很难取出。 现在血肉里还带着箭簇,尚且没怎么流血,若是用火烧过刀子、再连着那团血肉一同取出,不光是毒、还要用火狠炙伤口,即便没毒,也要去掉半条命。 他努力压住了那股咳嗽的冲动,独特的凤眸里再不见往常悠闲时的笑意,泛着一股难言的凶狠之意,犹如困兽被逼到极致。 “扶、扶摇……咳咳……” 喉咙里极力压下血腥味,沈景明将看着就有些手抖的大夫一脚踢开,只道,“朕让你寻的民间游医,可有音讯?” 虽然叶荣也被他带来了军中,然而以他的水平却无法为皇帝写出能够解毒的药方,此毒若是解毒有所差池,就会像先前的岐王那般,只靠体质强撑。 沈景明不由想到当初那个叶家的小女,医术精湛,为人孤傲,倘若不是他因为沈惊澜的事情将人送到大牢,是否此刻他就不必如此狼狈? 但泱泱大国,难道除了叶家那一个已经在监狱中死去的,就再无第二个神医了? 他沉沉地盯着扶摇,眸中有噬人的光。 …… 扶摇想到了刚被拖出去砍头的叶荣—— 还有他看中皇帝好大喜功,想要一次收回十六城、彻底将在岐王手中丢失的东西在自己这一代就夺回的心理,提出的追击残军建议,导致那不知何时回到大衹的大王女,在千军万马中射出这一毒.箭,正中皇帝。 沈景明疑心病很重。 正因如此,他力排众议,不肯让后宫的任何一个嫔妃怀上他的孩子,因为如今的朝堂并非他满意的朝堂,他自觉头脑聪明、精于谋略,只要没有太大的差池,虽然身体留有些旧疾,却不至于英年早逝。 而今在他的计划中,不是适合培育皇子的年纪。 然而命运弄人。 沈家经护国之战,血脉单薄,皇帝现在中.毒的消息若是传回永安,那孱弱多病的雍国公,怕是守不住沈氏的皇族,也守不住沈家的皇位。 想到这里,扶摇不禁想起自己年少陪着皇帝,成为这位燕王府二公子一同读书的光景,不懂自己的主子怎会末路至此。 他咬了咬牙,出声道,“已有诸多民间方士愿来一试……” 后面没了声音。 倘若这些方士靠谱,他不会这般欲言又止。 毕竟大衹与大宗的全面开战,让西起银州、东至祈津府一带的百姓纷纷逃窜,而会些巫术、游医方术的,早被贵霜秘密派人处死,他哪里能找到一个正经了解西域毒术的医师呢? 沈景明沉默了很久,“让他们进来。” “圣上?!” “朕说,让他们进来。” 太原不能失守。 否则永安,将暴露于危墙之下。 燕王打下的江山,不能绝于他手。 “在她来之前……咳咳咳……”沈景明强撑了片刻,咳嗽的时候,整个上身的胸腔都牵出一股难以形容的疼痛,犹如那些肺痨快死的人,每一次呼吸,都疼得撕心裂肺,目前太医只能不断开止痛、安神的药,才能让他勉强维持神智。 他努力压抑那股咳嗽,甚至怀疑自己口舌都失去知觉的麻沸汤没有任何作用,否则为何还如此疼痛? “朕还不能倒下。”他道。 - “哒哒哒——” 马蹄踏破深秋的山林落叶,枯树叶被踩入泥泞的土壤里。 阴冷的雾气与愈发稀疏的植被,昭告北境已然渐渐入冬的事实。 沈惊澜没空停留,然而去时的队伍里却有不紧不慢跟着的马车,山路颠簸,蜿蜒曲折,为了走最近的路,不得不启用一些年久失修的官道,旁边就是悬崖险境,骑马者也不能强迫。 马车里。 叶渔歌闭上眼睛又睁开,看着面前在上一处驿站神出鬼没混进来的面容。 此地人烟罕至,她没戴易容的面具,对方也没戴,所以这会儿恢复冷漠与那笑意嫣然的面孔,便显得气氛悬殊。 只是笑的人早就习惯了她这幅模样,笑吟吟道,“猜猜我缘何在此?” 叶渔歌闭上眼睛,“无聊。” “啧,”许乐遥撇了撇嘴,在车辙滚过细碎山石的一些杂音里,发出了夸张的失望声音,“若是小叶姐姐在此,定不会像你这般扫人兴致。” 听见她提及被留在江宁城的那一人。 叶渔歌重又睁开眼睛,深色的眼瞳里闪过一些微沉的情绪,“你倒是很有自信。” 许乐遥笑眯眯地点头,一副不论面对什么境地都不改颜色的模样,“那自然,我这般令人如沐春风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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