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抗旨吗?”魏清璃拿酒壶为自己斟了一杯,她虽面带笑意,言行举止却透着不可逼视的君威。 “微臣不敢!”公子乾忙老老实实地坐上前,未央默默地站到门口,修远守在窗边,其他人将这两层围得水泄不通,仿佛一座密不透风的墙。 “公子乾不必气恼,钱银输于他人无妨。”魏清璃把玩一杯酒,嘴角上扬:“世子之位让于懦弱无能之辈就太可惜了。” 被戳痛心中苦楚,公子乾不自觉地握拳,他怎会心甘栖居大哥之下,一个毫无战功之人,凭什么继承世子之位,就因为是嫡出,将来就可以继承东阳王之位,凭什么? “东阳王曾与皇爷爷南征北战,功不可没,所以朝廷准许你们世袭王位。朕见公子乾随军打仗,平定边塞功不可没,可却只是个军中之将,要将王位拱手让人,当真可惜。” 公子乾似乎有所领悟,原来皇帝根本不是昏庸无能,与自己一样,受压而已,他斗胆猜到意图,却不敢说出口。 “东阳军中少将得你心,老将心向东阳王,你该知道阻滞你的都是何人?” 公子乾只敢点头,魏清璃扬手,未央从桌案找来笔墨纸砚。 “写下名字,朕为你扫清障碍。” “皇上真的愿意助微臣继承东阳王之位?”公子乾有些不敢相信,魏清璃似笑非笑地说:“自然是有条件的。” “皇上请说。” “终身效命于我。” “微臣自当效忠朝廷,绝无二心。” “是,效,忠,于,我。”魏清璃重重地吐出这几个字,公子乾疑惑不已,这有何区别?但与当今皇上做交易,总比什么都没有强,这样坐以待毙,此生他都将只是个军中营将而已。 他用笔写下东阳军麾下派系,拥护自己的将领以及不服管辖,全力扶持大哥的其他人。魏清璃本就有这一步的谋划,在统筹全局时,东阳军就是她的第一个要攻克的封王。 她会留下公子乾里应外合获得王位的证据,并且趁乱安排人潜伏进东阳军营,同时也会助他铲除异党,得到东阳王之位。 两人秘密筹划,魏清璃赐予了一块“王令”,作为信物,算是二人之间的君子协议。 纸醉灯谜的五楼,十二花魁能歌善舞,哄得官如卿眉飞眼笑,她借醉离开兰花阁,留下郭湄与弄墨周旋。 她趁人不备,飞跃六楼,来到一处男欢女爱的房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入,床榻男子刚褪去衣物就被点了穴,躺在床上女子惊得直呼,官如卿衣袖一挥,她便被震晕了。 “秦院士可真好雅兴。” 听到声音,院士吓得腿抖,原来他是天字书院的院士,官桥心腹,为人师表,表面正直不阿,实则冥顽不灵,是首个反对女子入院读书的老顽固,他不愿破例,给官如卿制造了不少阻碍。 因盛名在外,他每次出来偷腥都在最隐秘的六楼后厢。官如卿跟踪他几日才发现这个秘密,恰好魏清璃来此,她便一举两得了。 官如卿笑脸向前:“您这么喜欢风月楼的姑娘,怎会反对女子入院读书呢?” 望着官如卿,秦院士双腿发抖,与平时的清高风骨截然不同。 “可怜秦夫人最近感染了风寒,巴望着院士带药回去,看来这良药还得良人给啊,哈哈哈哈。”官如卿为他解穴,留下一阵鬼魅的笑声后,便消失不见。 秦院士大惊失色,忙穿好衣服,匆匆离开。官如卿藏身楼阁,望着他如过街老鼠般窜走,当真尽兴。这种假面正经的院士,敢公然反对自己推行招收女子之策,官如卿有得是办法治他,想来往后他会老实些。 只用了如厕的时间,她便办完了此行要事。 风月楼是四方塔楼,围合而建,从五层能看见顶楼有人把守,那些人皆是跑堂打扮,却是身姿笔直,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一看便是受过训的高手。 看来,魏清璃来此另有目的。她怎会真的为了十二花魁,出宫风流。 官如卿轻嗤一笑,回到温柔乡中,继续左拥右抱。百花簇拥的感觉,果真不错,魏清璃伪装的这四年,真的就没有一刻假戏真做过? 她仰头张口,一美女端着酒壶,慢慢倒酒。官如卿沉醉其中,郭湄也被波及,她躲到窗口,不让片叶沾身,若是让明羽知道她被十二花魁环绕,后果不堪设想。 琴箫合奏,歌舞悠扬,十二花魁各展身姿,起舞时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官如卿捧着下颚,手指跟着节奏轻点桌面。 突然,门被推开,魏清璃面无表情地闯入,十二花魁停下手中动作,看向官如卿。官如卿瞥了一眼,闭眼陶醉地说:“为何停下,继续。” 郭湄见状,忙走上前,下跪行礼。未央抬手,十二花魁屈身相继离去,屋内安静得只剩下四人,郭湄和未央自觉地守到门口。 窗外,帝京秋收节庆,烟火升天,璀璨夺目,一声声呼啸,盘旋而上,或紫或粉,或蓝或绿,如七色彩虹。暗夜的天空,在繁花似锦的烟火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明亮。 官如卿端着酒壶走到窗边,感慨道:“这烟火虽美,却只有刹那风华。” “三千两黄金,你知道天字号要做多少生意才能赚回?”魏清璃向她走来,终究还是没忍住,见她沉迷酒色,总觉得心里奇怪。 “那又如何?”官如卿漫不经心,转眸笑道:“有皇上你在,还怕臣妾败了家业不成。” 魏清璃脸色不佳,忍不住哀怨道:“你堂堂官家千金,昭如宫贵妃,女扮男装在此流连忘返,成何体统。” “体统?”官如卿端着酒壶,满面红光,目若星光,嘴角的弧度恰如盛放的烟火,即便穿着男装也挡不住她的万千风情。 她上前几步,眯眼道:“皇上跟谍卫讲体统,不太合适吧。” “你当下还在妃位,行事还是小心为上。今日来此,玩差不多可以回去了,免得被人认出,节外生枝。” 官如卿挂起慵懒的笑意,伸出手:“这座楼三千两黄金绰绰有余。” 魏清璃嘴巴动了动没说话,稍有蛛丝马迹,真的什么都瞒不过,她将准备好的地契拿出:“你要这座楼,朕可以给你,现在可以回去了吧?”她的语气竟有一丝宠溺。 可惜官如卿视钱财如粪土,她望着地契笑颜逐开,捏着地契在手上晃动了几下:“有个富甲一方的爹,还有个身居高位的假夫君,还真是不错。” 原来这座风月楼的背后之人,正是魏清璃。 “你如何得知的?”她很好奇,为何官如卿总能一眼识破。 “风月楼建于四年前,皇上经历过飞花谷一事,怎敢轻易出宫,除非来的是自己地方,我若没猜错,这座楼背后应该就是黄字门,风月楼一方面监视官月楼,另一则将朝中那些文武百官,世家子弟来此逍遥的证据尽掌于手,他日需要时,便可用这些把柄暗中操控。”官如卿那三千两黄金,不过是钓鱼撒网,借机试探,她本没有十足把握,但魏清璃进出自如,还能将六七层清场,足见她是掌局者。 “就凭这些?” “跑堂和小二为你把守,不是黄字门暗卫又是谁呢?你来此,应该是为了和你争夺十二花魁的那名公子,至于那公子是谁,臣妾可而知哦。”官如卿不是猜不到,只是不想费脑深想。 魏清璃五指灵活地转动折扇,望着她笑意渐消,只觉得官如卿当真可怕,让她走近无疑是最大的威胁。可自己连身份都被她识破了,还有何可担心的? “我对这风月楼并无兴趣,皇上这大礼臣妾可不敢收。”官如卿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宫内有桃花坞,宫外风月楼,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女子,都为皇上效忠卖命,想来未央和郡主也功不可没。” 一道道烟火升天,在魏清璃的眸间,映出姹紫嫣红,她凝望官如卿,只觉得她们又如当初那般,两人各怀鬼胎,斗智斗勇。 止步于合作,心却远若天涯。 官如卿是哪里不同了?她好似对一切都无动于衷,就像杀鬼三金时那般,连仇恨都吝啬。 “你这般聪明,想来飞花谷之事,应该有眉目了吧。”魏清璃转移话题,毕竟飞花谷一事的真相,她迫切想知。 四年过去了,这仇拖得太久太久。 听到飞花谷三字,官如卿拿捏酒壶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她往口中倒酒,淡定问道:“敢问皇上,飞花谷当年是发生了何事?若能多给臣妾提供些线索,或许能早日找到答案。” 她更想知道,太后跟魏清璃的间隙,是否与飞花谷有关?以及魏清璃对飞花谷究竟掌握了多少线索。是否对当日参加行动的刺客有印象? 提及飞花谷,魏清璃失魂落魄,整个人像蔫了的花朵,被阴霾笼罩着,即使再明亮的烟火,也照不亮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官如卿放下酒壶,敛收笑意,上前轻抚魏清璃的脸,手指滑落而下,转而轻佻她的下巴,魏清璃与她对视,被这一亲密举动弄得耳边一热,虽然曾经也被这样撩过,可毕竟官如卿当时还不知自己是女子,逢场作戏,魏清璃向来应对自如。 可现在......她的呼吸、心跳似乎变得不同寻常,自己紧张却假装平静的脸,清晰地展露在官如卿的眸间,就像一面照进心底的镜子,将真实的她,内外看尽。 两人近在咫尺,官如卿微微上前,魏清璃抿唇低头,以为她要亲吻自己。 可官如卿却突然一把推开她,伸指夹住一枚三头镖,眼神变得阴冷。魏清璃被推得撞在屏风,站立未稳时,官如卿已从窗户飞出,等待许久的永林三鬼终于出现了。 她必须在班若门之前,把三鬼变成亡魂。让飞花谷的秘密永远石沉大海,让魏清璃误以为飞花谷大仇得报,这样官如卿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周旋在帝京三方势力中,毕竟连魏延德都不知自己参与了。 飞花谷一事当真是命运捉弄,当年官如卿参与刺杀行动,也是弄巧成拙,谁曾想骑马的那二人是太子与公主,更不曾想过有天会与生还者璃公主,在这样的情况下相遇。 她执行任务杀人从不问身份,知晓太多,只知道看结果,回去复命。无法改变过去,只能将真相掩藏。 官如卿身影极快,她幻影神步,是上乘轻功,行动时只能见到分身般的重影,人却已经不知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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