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你舍不得离开,想用师尊绊住太后,晚点走?” “我不想走还需要用这种手段?”魏清璃解释道:“我只是觉得离尊主和母后不该如此争锋相对,离尊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母后,救我也是因为杜庭曦女儿之名。当初你费尽心思成全郭湄明羽,今日我也想尽力一试,成全母后。” 官如卿嘴角勾了勾,饶有笑意地说:“太后的意志难以撼动,而且她当初才是放弃的那个人,师尊知道了真相又有何意义,你觉得眼下这种局势,太后会为了师尊永远留在苍云峰么?” “不会,但至少两人不用敌对,离尊主暗中相助皇叔,难道不是在报复母后,若她们能解开心结,或许又是另一番光景。”魏清璃理解那种爱恨瞬间的极端反应,杜庭曦和离剑歌是截然不同的性子。 杜庭曦心怀天下,有情有义,注重承诺,有容乃大。离剑歌虽曾是爱国将领,驰骋沙场,可终究是情字为大,对她来说,杜庭曦重要过一切,她宁可背弃所有人,也不会放弃杜庭曦。 大局未定,大势未决,杜庭曦不管有多留恋,有多想就此隐匿,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 “是么。”官如卿将信将疑,似笑非笑道:“难道你不是盘算着把师尊势力笼络过来,收了离家军,拿捏忠王爷?毕竟王爷年轻时就对师尊痴心一片,郡主已在你的阵营,若再能得师尊相助,王爷便会变得不足为惧,你统一内政,重登女帝之位,指日可待。” 魏清璃当即变了脸色,大失所望地望着她:“我在你眼中是这样的人?是,我是在暗中行事,盘点兵力,巩固分散的各方势力,收为己用,但也不会卑劣到利用救命恩人和自己母后,去用她们的感情来助自己统摄天下。没想到,时至今日,你还会这样想我。” 她气呼呼地转身,心情沉重地离开了。 官如卿说得没错,离剑歌若能站在她这边,必定如虎添翼,离家军现在看中魏清遥,也都是因为离剑歌的面子,她若以离玉华身份重现,必定一呼百应。 可离剑歌这样的人物岂是一般人能够左右的,她不过就是个执念至深的女人而已,早已无心参与这些争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杜庭曦。 让魏清璃最伤心的是,官如卿对她的看法。她只是单纯地被离剑歌感动,心疼杜庭曦想助一臂之力而已。 为何这般纯粹的心思,会被说成这样? 魏清璃越想越气,闷声往前走着,身后传来官如卿的声音:“阿璃,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竟然追过来了。 置气中,魏清璃没有应声止步,在皇宫斗来斗去就罢了,两人历经生死,惺惺相惜至今,难道她就是只会算计,为权势不折手段之人? “阿璃,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官如卿边追边解释,两人相隔约十尺之距,魏清璃脚步却越来越快,压根不听。 “魏清璃,别再瞎跑了。”官如卿直呼其名,见还是无用,无奈地摇头,说道:“你再走,我可要动武了。” 有本事她就动武吧,魏清璃顺着小道,来到翠竹林,看见这片官如卿陪她练玄宗心法的地方,她又瞬间心软下来。 但,不影响继续生气。 官如卿见她执意向前,眉目一沉,嘴角划动一丝媚笑,双手运功,微风卷起,她转动手腕往魏清璃身后袭去。 正在往前走的魏清璃,忽然觉得有个东西困住了自己,身体无法动弹,无论她怎么挪动,都抬不起脚。 像点穴又像被无形的绳索绑住,她挣扎了两下,只觉得周身有什么东西在汹涌。 “离心功吗?”她刚意识到,身子就被重重一拉,失控地往后滑动,最后撞入官如卿怀里。 “真是不乖,都让你别跑了。”官如卿揽住她的腰,贴向前,在她耳边轻呢:“这么生气呢?” 魏清璃依旧一脸不快,面色却红如桃花,绯色一片,妖娆万分,官如卿的呵气在耳边蔓延,撩得她全身发痒。 “我错了,不该口不择言,误解我们阿璃。” 魏清璃表情缓和了些,唇角已是含着浅浅笑意,她往官如卿身边倚了倚,还没完全妥协。 官如卿只好使出杀手锏,微微屈身:“臣妾知错,请皇上恕罪。”那撒娇的尾音,句句拨动着魏清璃的心弦,仿佛能够勾人魂魄,让她神魂颠倒。 她当即牵住官如卿的手:“好了好了,没有真的生气,你不要这般想我就好,现在是,以后也是。” “是是,我分得清你何时是皇帝,何时是阿璃。”她挑了挑魏清璃下颚,笑意加深:“不过你运筹帷幄,将那些人玩弄鼓掌的时候,我也很喜欢。” “当真?” “千真万确。” 魏清璃抱住官如卿:“我们不会成为母后和离尊主吧。”她竟莫名害怕起来,官如卿的似近似远,若即若离,总让她心中难安。 “不会。”官如卿只能这样回答,多说也无意义,现在已是山雨欲来,以后怎样,不得而知。她们还能不能这样心平气和地相依相靠,也是未知。 凤澜轩 离剑歌正在盘腿打坐,唇口还残存着殷红的血渍,她面目平和,脸色恢复了些许生机。 “是云歌吗?”她从未像此时这般柔和过,说话的同时微微睁眼。 “是我。”杜庭曦走上前,双眉间拧出一丝令人心疼的痕迹,复杂的情愫从眼底流露。 “若是我让你现在留下,不要再走了,你可愿意?”离剑歌望着杜庭曦,满心满眼的期待,说话间心若刀剐,一刀比一刀狠。 杜庭曦表情怔了怔,没曾料想会被这样发问,疑惑不解地望着她:“你怎么了?” “云歌,我该拿你怎么办呢?”离剑歌站起,走到她身边,深深叹口气,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是一句说不出口。 或许真的是老天爷不想让她一生圆满,或许杜庭曦从来都无法属于她一个人。 杜庭曦忽然有些彷徨,想起魏清璃的言语,难道她已经知道了一切? 想到此,杜庭曦终究只是淡定地说:“你我弄到如此境地,皆是我一人之选,是我欠你。” 离剑歌只是笑笑:“说来真是可笑,我驰骋疆场,守卫国土,忠义二字深刻心中,即便如此也不及你心系天下,重情重义,杜家一百多口你要救,我理解,我也拼尽全力地帮你,不惜动用离家所有关系,甚至求助了魏延德。”说完她微微叹口气,好似要呼出心中压抑许久的情绪和怨念。 “我知道当年若非你出力,朝堂不会一边倒地支持家父。”杜庭曦难过地低眉,尤其听到她求助魏延德这样的话,好像用自己喜欢的人,才换来的一切。 “我们这些臣子说一百句都抵不过太子魏延仁的一句,可为何你总有履行不完的承诺,为何你总喜欢把重责往自己肩上挑,魏延仁没有其他妃子吗,两个孩子一定要你养吗?没你贺国江山会分崩离析吗?没你天下百姓就要遭难吗?所有的人都需要你杜庭曦,就我不需要是吗?” 杜庭曦被她说得无言以对,她捂着心口,离剑歌每字每句都如鞭挞在身,疼得她快窒息。 她杜庭曦一生没有辜负过任何人,唯有离剑歌,即便给出了身子,也无法弥补伤害。 “是璃儿告诉你的吗?”她猜到离剑歌知道了一切。 “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我若真的死了,你知道会带着多大恨意离开吗?” 杜庭曦蹙眉不语。 “你知不知道我恨你想守护的江山,甚至不惜想摧毁,我恨你维护的皇权高位,甚至想改朝换代,我也恨你想维护的所有人,你杜云歌想保护什么,我就要毁掉什么,可到头来,有人告诉我,我的恨只是一场空,只是个笑话,只是你隐忍了二十年从未解释的误会。”离剑歌言辞激动,情绪几近失控,声音不自觉地提高。 “我没法告诉你自己的打算和计划,本就是毡板上的鱼肉,无权无势,你叫我如何说得出口,让你等我。一入宫门深似海,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你也应该懂。”杜庭曦望着她,无奈地说:“难道让我说,玉华,我先假意进宫等到时机再与你离开,你等我一段日子,可这个日子会是多久呢?一年?三年?还是一辈子?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对你那么残忍。” “难道你现在就不残忍了?你留下了最宝贵的东西,释放了你所有温柔,让我无法自拔后,又给了我一个决绝冷漠的背影?你把我从云端推到了深渊,你知道吗?” 杜庭曦不禁红了眼眶,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再次被勾起,错失二十年的遗憾,何尝不是她心中的痛。 “是,除了身与心,我还能给你什么,给不了你承诺,给不了你相守,给你不了你想要的一切,我只能走,放你走。” “放我走,你想过我愿不愿意走吗?不是你放我走,是你赶我走的,云歌,只有你赶,我才会走。”离剑歌眼中含泪,她拉过杜庭曦的手,放在心脏处:“你知不知道我这里有多痛?知不知道它已经千疮百孔,鲜血淋淋二十年从未止过,若非带着对你的执念,我根本撑不到现在。”离剑歌声音哽咽,说话之音发颤。 两行热泪从杜庭曦眼角滑落,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这一刻她不想做杜庭曦了,只想再当一次杜云歌。 放在离剑歌心口的手动了动,缓缓上移,她抚摸着离剑歌的脸,难忍情绪,泪如雨下,心理的防线好似塌了。 杜庭曦朦胧的双眼,布满泪水,她情不自禁地抱住了离剑歌,痛声说道:“对不起,玉华,对不起.....”
第95章 故人回山 杜庭曦哭了, 二十年来隐忍的所有情绪和痛苦,终于在离剑歌的怀中宣泄出来。卸下太后身份后的她,不过是个失去挚爱的女子, 为别人活了这么多年, 何时为自己活过? 情到深处,只有沉重的无力感,无法给予承诺,无法回应的痛,谁能懂。 对不起即便没用,杜庭曦也要说, 心中多年的愧疚, 都藏在了这三个字中。 “老皇帝已经死了, 魏延仁也死了, 你协助魏清璃治国有方,她也能够担当起重任, 你还不打算放手么?”离剑歌的话, 让杜庭曦冷静了几分,现实的冰冷, 狠狠击打着心头。 她没有回答,离剑歌追问:“云歌,你愿意留在这里吗?远离那座牢笼,远离你嗤之以鼻的权势争斗,这些年你还不够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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