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希望你成为大人。在我这你永远做小朋友吧,我可以保护你。” 爷爷奶奶都说,景枫景樟快些长大成为家里的大树,只有沈槿会说,希望我做个小朋友。 “上大学时候赵立夏说,美貌加上家庭背景好,学习成绩好,工作能力强等等方面任意一个都是王炸。她说我这么漂亮,随便发展点什么都会很不错的,可我变成现在这样,究竟是哪一步错了呢?” 我的回答是,决定和狗男人过一辈子的时候。碍于她面子薄,我的回答在心里盘旋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她像喝多了一样碎碎念,借此我也听了很多漂亮女人的烦恼:外貌出众容易被人记住,也容易被人嫉妒,工作里谨慎把握同事之间关系需要些智慧。受领导关照要参加躲不开的“局”,脑瓜必须随时转着,可惜她没有足够圆滑和聪明,主打一个沉默让人对她喜欢不起来。 “我不管,沈槿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我十分恳切的对她说。 “那是你认识的人太少,才会觉得我最好。” “不管认识多少人你都最好。” 我俩走到我家楼下的小广场,因为晚上下雪没有人清雪,薄薄一层雪之下的瓷砖又很滑,沈槿刚迈一脚就往前倒,我拉她没拉住,也被带倒。 凉死了!我爬起来,抖了抖脖领子里的雪。沈槿更惨,脸先着地的,现在还没爬起来。 我拉着她胳膊试图把她拉起来,梅开二度,我又坐了个屁股蹲。 “我摔了屁股蹲啦,好疼!” “你脑震荡没好多久,刚才没摔坏吧?怎么傻愣愣的?”她挣扎着爬起来,抬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确认我没事之后跪在地上拂去我头上和脸上的雪,丝毫不顾自己摔得比我还惨。关切的眼神触动我心底最软的弦,我双手搂住她的腰,借着脸离得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亲在了她的嘴角。 她的嘴唇并不像想象中的柔软温暖,而是冰冰凉凉带着雪花独有的甘甜味道。 沈槿被我亲的一愣,下意识地往后退,跌坐在雪中结结巴巴地问:“黎景枫你摔出毛病了?” “没摔坏。”就算她给我一巴掌或是转身跑开我都认了。 她翻过手背要蹭,我扑上前拉住那只手,厉声阻止到:“那是我的初吻,不许蹭!” 沈槿哭笑不得,一时不知道是该责备我还是问清楚我发什么疯,“没事,不小心亲上的不算。” “沈槿,大家都说在初雪时候亲吻的两个人会永远在一起。我想和你在一起。” 她咬住下唇,停顿了许久,呼出的白气带着温度打在我脸上,开口说到:“下次不许了。”随后扶着旁边的树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 “你离开他吧。我喜欢你,喜欢真实的你,还有半年高考,我一定好好学习,不让你失望。我不会嫌弃你,不会变心……真的。”我能感觉到她和狗男人早就离心了,才下决心勇敢一回,紧张时候说出的话没有逻辑,只能加个真的来表示真心。 “哎,你是摔得语言中枢混乱了吗?走吧,上楼好好休息。” 我长这么大初次萌生的爱意和所有心碎全部都给了她。她却在装傻,假装听不懂。 我坐在雪地里拽着她的腿不让她走,要她认真考虑我这番话。她开始不顾我耍赖执意往前走,校服裤子在雪上清出一条小路。沈槿还是心软了,手伸向我,“给你个台阶,站起来。” 和她混了这么久我还是知道她不愿意给人台阶下的,既然给我了我必须好好把握,迅速站起来扫掉裤子上的雪,握住她的手,“我就这样让你讨厌吗?” “要是真的讨厌你早就甩你一巴掌,把你丢在冰天雪地里自生自灭了。” 不讨厌我,但是不答应我。这就是她的答案? 或许是我沉默失望的样子激活了沈槿的些许愧疚,她过了一会儿说:“我的意思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过几月再说吧,我现在脑袋乱的很——家里的事,学校的事,学院的事。我不是答应过你毕业时候一定给你答案吗?我是不是没骗过你,你可以相信我的吧?” 她确实没骗过我,唯一那次溜我还是因为生病,可信度比较高。“可以的啦……我不想看你被家暴伤痕累累,也不想看你每天沉迷工作。我什么也做不了,但我希望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可以什么都不想,快快乐乐的。” 她把我送到单元楼门口,用力地环住我,“有你陪着我很快乐。好好学习,别让我操心。” 我嗓子哽住,什么也说不出,转过身一溜烟跑上楼。
第37章 疏远 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我的勇敢换来了嘴角笑得发酸,一夜的辗转反侧。 再见面,她的态度像连续降温的寒潮冰雨。 我站在沈槿桌边整理前几次考试的卷子,见她水杯空了便要倒满热水,杯子没拿到手就被钳住手腕。 “黎景枫,高考越来越近了,不要总来我办公室做这些没意义的事,你休息休息看看书都好。”她低头批着卷子,一个大大的对号划过石川的选择答题卡,几分钟前我错了四个,本就慌乱的我被紧张扼住了咽喉,呼吸变得不大通畅。 我静静地望向她,希望她在开玩笑,下一秒笑出来说我好骗,又上了她的当。她见我没说话,抬头看我,眼神里的疏离和失望不像是装出来的,声音也严厉几分,“黎景枫,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听见了。” “管好你自己,我的事我自己能处理。你爱胡思乱想,收敛收敛,最好把全部精力放在学习上。最近我婆婆那边事多,你可能要自己回家了。” 耳边的轰鸣让我一度怀疑在失聪边缘徘徊,心跳像鼓点狠狠敲在胸膛,我捂住胸口,她视而不见。 “你还傻站在这干嘛?还不回去学习?” 所有的突然都是蓄谋已久,我笑酸嘴角的夜晚沈槿也一定辗转难眠,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该如何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她在我生病那次表白时就说过,我年纪小不懂事,她不能也不懂事,她恪守原则,是我犯错在先还觉得自己委屈的,我凭什么让她难做。 除了我贴在她嘴角的那一刻,其余时间我都在后悔,初雪那天她的不愠不恼是最后的纵容,心平气和叫我离开仿佛还有回旋的余地——我不会去挽回她了,在她面前哭过太多次眼泪俨然成为最无用的手段,先逾了矩没面子死皮赖脸黏在她身边。 沈槿常叫课代表的名字变成了石川,偶尔遇到复杂问题会叫我回答,黎景枫三个字回归了人称代词本身,原有温度消失殆尽。她杜绝一切与我对视的可能,目光落在校服拉链或者耳朵上,我追寻着目光等待目光交汇的时刻,结果是徒劳无功。 抛去我对沈槿厚厚的滤镜,她是什么样的人呢,是温柔的人精儿,会把体面摆在第一位。我们的关系回归普通师生,她的体面也随之升华。 回家听爷爷说胡奶奶的三个儿子从祖国各地飞回家照顾她,老太太病好了一半。 我暗自庆幸沈槿不用再遭罪了。奶奶则是吐槽胡奶奶说话浮夸:儿媳妇比自己生的孩子好,照顾人仔细,不怕脏不怕累,日久见人心。“我不信会有这样好的儿媳!” “以真心换真心,沈槿就是这么好的人,不用不信。”听到有人说她不好我帮她说话已经成为本能的一部分。 深冬寒气肆虐,荒芜寂静,太阳在银灰色的云块中沉沉浮浮,落寞地泛着空虚苍凉的白光,北风把松针味和冷空气味吹进了寒冬腊月。 因为高考日子越来越近,高三的寒假被削减去大部分,二十九放假,初五就回学校上课,假期只有七天。 手机上的纪念日提示我躲进沈槿的貂皮大衣里已经过了365天。我犹豫要不要保留最后的体面致以她新年的祝福,屏幕都熄灭了还是“新年快乐,万事胜意”几个字。在我把消息发送出去之前,她的消息先一步飞过来,和去年一样数额的红包。 “盏盏,新年快乐。我的心意,一定要收下。” 许久未联系一个红包就是心意了,她还把我当小孩糊弄。 我不想收。在过年的喜庆氛围中不顾她大人的面子,扫兴回复:“心意收到了,红包就不领了,也祝沈老师新年快乐。” 以她的性格定会说我客套,然后她秒回到:“心意收下就好了。祝假期愉快。” 她像以前一样阴阳怪气我也好,视而不见也好,偏偏用长辈的身份关心我,以前套近乎的利器变成枷锁套在我身上挣脱不开。 算了,无所谓了,希望我的拒绝会让她难受一会儿,虽然很大程度上造不成任何伤害。 回学校后赵立夏良心未泯地在元宵节晚上安排放烟花,给高三生喘息的时间也留下美好的回忆。 当天我获得百词大赛一等奖,被叫去礼堂领奖,沈槿的梦算是准了吧?我站在台上迎着闪光灯露出假笑,目光在台下的人群中搜索沈槿的脸,她一定不会在。颁奖结束后英语老师拉着我在同事面前炫耀,黎景枫是她教出来的学生,有天分又努力,她为我骄傲,还要我分享学习经验。 我曾经那样喜欢沈槿,却一次都没让她为我骄傲过,连最后说话那天还错了四个选择。大概是我们对师生身份的兼容度不高吧。 石川跟我分享李荀约他晚上一起看烟花,他紧张到咽口水,说:“李荀主动约我看烟花的诶,她今天竞赛课放假。她说团圆的日子和喜欢的人看烟花一辈子都将永恒。” “也有人说,初雪接吻的人会一辈子在一起。” “真的吗?”他流露出不符合这个年纪的天真。 “当然假的。” “你最近很少去找沈老师,刚才我跟她说你获奖她就说了句知道了,她从来不这样的……你俩又吵了?” “算是吧,问题不大。” “吵了就写一封道歉信,在放烟花时给她约出来,雪地,烟花,道歉,浪漫的道歉氛围加持她一定会原谅你。” 原来我是剩一丝希望都愿意去尝试的人。洋洋洒洒写了两页信,一页列举我的过错一页保证我好好学习,落款黎盏盏时信心大增备受鼓舞,她一定会原谅我。 我揣着道歉信跑到她车旁敲窗户,她摇下车窗我才看清副驾驶坐着狗男人,他在让我的心紧张地悬了起来,口袋里的道歉信快被捏碎,我强迫自己装作无事发生,“沈老师好,师公也在啊。” “他来陪我拿文件。黎景枫,找我有什么事吗?” 许久未说话来找她,她居然不认为我是来认错,而我是有事找她。我看见狗男人紧攥着沈槿的右手,即便我在也没松开。跟他待在一块命都快没了,还浓情蜜意个屁啊。 “老师,我要借你手机给爷爷打个电话,有要紧事。”这个理由没让她产生任何怀疑,沈槿把手机递给我,告诉我坐进车里打。我摆了摆手,说不添麻烦了,就几句话,很快说完。
54 首页 上一页 40 41 42 43 44 4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