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的日子将近,神算子也与秀灵不由自主多相处了一段时间。 有时候,陆时序也会问她。 "若是舍不得,就留在这里,也挺好的。" 神算子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犹豫,但很快消失:"不可以啊,那你不知天命可以任性,我不能,我的命早已知晓,既然知道了就没有必要逆天而行了。" 陆时序不再劝说,神算子将自己最后的时间都留给了秀灵。 可时间的流逝并没有因为黑暗而停止半分,乌云彻底吞噬了血月,那轮血色的天空第一次出现了蔚蓝。 她们将神算子送到了来时的地方,秀灵一直站在最远的地方低着头倔强的不肯和神算子说话。 陆时序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马车的木板下有一个隔层,那是我的积蓄,没有我与你并肩而行你便拿了那些银子好生找个地方生活吧。" 神算子嬉笑着推了她一下:"好啊,你还留了这么一手。" 陆时序笑笑没有说话,桑芜看了一眼秀灵叹息一声说::"神算子,与秀灵道个别吧,她很舍不得你。" 神算子看着秀灵还是没有动,她苦笑一声:"不了,我既回不来,到了别又显得矫情了。" 秀灵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她的话,身体一颤竟转身跑走了。 神算子伸了伸手没有追过去,她转过身手按在石门上脑海里尽是在这里的过往。 "陆时序,此生一别两宽,只求你一件事,替我待秀灵好些。" "好。" 神算子用尽全力推开了石门,长期处在黑暗中的她被光亮晃了眼,下意识遮住了眼睛等到适应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药铺门外。 身后是她们来时的马车,除了黑夜变白日竟没有一丝变化。 "陆时序?" 她试探着小声呼唤了一声,没有人回应。 早知如此的结果,她自嘲的笑笑回到了马车上,找到了陆时序说的夹层拿出了银票。 再次走出来,驱赶马车的人已经变成了她,马车内也没有了并肩作战的好友。 "驾!" 马车驶离了阴阳镇,人们躲避着呼啸而过的马车,小贩们继续叫卖着手里的东西。 什么都没有变,什么都变了。 阴阳境内,陆时序看着紧闭的石门有些感伤。 "她会过的很好。" 桑芜有心安慰,陆时序不想她担心诚实的说:"我知道,她走到哪里都会活的很好,就是有些担心而已,我们走吧。" 就像那日寒冬腊月的破庙中,神算子一身破衣烂衫与她结盟,走上江湖多年之后她们又分道扬镳。 或许许多年之后,她们会忘记彼此,也会偶尔记起惊险的故事。 陆时序无悔,神算子也无悔。 回到客栈,秀灵一个人坐在神算子住过的房间,谁也没有打扰她。 过了几日,桑芜担忧走进了屋内,只见秀灵独自坐在床边抱着双膝神色落寞,手里还拿着一张纸。 桑芜将纸拿走,上面是神算子留下的一行字。 "平生一顾余生不忘,念你,思你,盼你顺遂。" 桑芜叹息一声抱住了秀灵,秀灵哽咽的开口:"姐姐,这便是动情的感觉吗?怎会这般疼,书中不是写着甜如蜜糖吗?" 桑芜没有告诉她,得之甜如蜜糖,失之苦涩如毒。 "都会忘记的。" 秀灵痛哭流涕,一遍遍默念着桑芜的那句都会忘记的。 陆时序站在院子中看着头顶的血月恢复如初,心中不免惆怅。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没有回头,而是伸出了手。 柔软的小手钻入她的掌心紧握,陆时序摩挲着她的指尖得到了心安。 "她好些了?" "小孩子,哭过就好了。" 陆时序点点头,桑芜将下巴搭在她的肩头:"才生了百年的小孩子,有这种情绪都是正常的,过些时间就好了。" "百年?" 陆时序惊讶的看着她,桑芜眨了眨眼睛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是啊。" "那……还真是小啊……" 桑芜认真的点点头:"或许再有个百年就会忘记了吧。" 陆时序无奈的笑了笑,原来在魅灵的世界里都是以百年为计量的,怪不得桑芜之前会那样说。 自己这漫长的一生,不过就是魅灵的匆匆一瞬。 "那……你呢?" "嗯?"桑芜意识她在问的什么,存心想要逗逗她:"七百……三十年吧。" 陆时序果然瞪大了眼睛,咽了咽口水:"那可是不短了。" 桑芜一口咬在了她的肩膀,陆时序惊呼一声跳了一步:"咬我作甚?" "你嫌我。" "我没有!" 桑芜眯起眼睛,勾了勾手指:"过来。" 陆时序是呆但不傻,摇头晃脑:"我不,你咬我。" 桑芜委屈的瘪起嘴,背过身不去理会了,陆时序知道她是生气了讨好般凑过来戳了戳她的背。 见不理她,陆时序拉住她的手,桑芜攥紧拳头就是不肯牵她。 陆时序掰着她的手指,硬生生挤了进去,桑芜就张着手。 "我让你咬~你别生气了~" 陆时序认输了,桑芜闻言转过头踮起脚尖凑了过去,陆时序连忙闭上了眼睛等着她咬。 却不成想,嘴边感受到了温热柔软,她猛地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桑芜笑意不自觉浮现。 桑芜退开,忍着笑意看着她挑了挑眉。 "我走了。" 桑芜背着手走向前厅,陆时序没有让她得逞,伸手拉住了她。 揽住她的腰,凑了过去。 桑芜却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 "你要做什么?" 陆时序盯着她的唇瓣笑着说:"再咬一次。" 桑芜就是吊着她:"你不是嫌我年岁大。" 陆时序无奈的看着她,亲吻她的指尖:"时间如白驹过隙,到时候你不要嫌弃我年老色衰才是。" "我可不是你这般薄情之人。" "是是是。" 桑芜捧着她的脸,眼中没了玩闹的心思,柔柔的看着她:"你要好生的陪着我,若是真有那一日,我随你去就是了。" "胡说,你要好好活着。" 陆时序不喜欢这样的话,桑芜吻住了的唇,将这人满肚子的大道理都尽数堵了回去。 等到她意乱情迷的时刻,桑芜悄悄靠近她的耳畔。 "魅灵的魂魄抽离需要一些时间,你在奈何桥边等等我。" 陆时序的神色恍惚,这番话她似乎早就听过。 满心的疑惑都在温柔乡中消散,桑芜与她约定,她也在迷迷糊糊中应允。 此时的她们谁也不知道,危难正在悄悄降临在情意绵绵的客栈中。
第17章 夜半小店八 客栈的周围逐渐凝结了大量妖气,借着月色山林之中黑影闪动极速朝着这里前来,树影婆娑,枯枝败叶落了满地。 一道矫健的身影佝偻着落在了地面,暗银色的毛发在红月的照耀下依旧不掩锋芒,那双阴郁的双眸看向不远处祥和的客栈微微眯起。 他的身形渐渐直立,毛发收拢回到骨骼中演化成人类模样。 锋利的獠牙仍然比常人要尖锐许多,男人舔舐着血腥味浓郁的牙齿,步步走向客栈。 客栈中都是驻足在这里的鬼魅,男人走进来的时候那些鬼魅不由自主看了过去。 他们的脸上皆是露出了恐惧的神色,甚至有不少法力稍弱的鬼魅瞬间消失在原本的位置。 坐在帘子后面的桑芜很难不注意他的出现,不动声色的继续弹奏手中的古琴。 男人一副谦谦公子的姿态,坐在木桌旁招了招手。 "来一壶酒。" 秀灵闻言走到柜子边拿来了一壶酒,随后放在男人面前:"您慢饮。" "多谢。" 男人笑的诡异,声音沙哑,可是那眼中的狠厉却不容忽视。 秀灵从未见过如此法力高深看不出原型的妖物,随即看向了帘子的方向,桑芜使了眼色,秀灵顿悟眼前的男人惹不得赶紧离开。 男人端起酒杯自斟自饮,怡然自得闭上了眼睛欣赏悦耳的琴声。 一曲罢,男人酒壶中的美酒也见了底。 桑芜从帘子后走出,毕恭毕敬的走来。 "银狼大人,不知何事光临我这小店。" 银狼半掩着额头,似笑非笑看着桑芜:"出关时,极是想念你这忘忧美酒,遂而前来,没有叨扰吧。" 桑芜附和说:"自然是没有,银狼大人前来蓬荜生辉才是。" 银狼是这里城隍手下护法之一,法力高深不受管束,就连城隍都要给上几分薄面。 此妖生性嗜血,面上却是温文尔雅从不曾与人发生口角。 最让桑芜担心的并不是在此,而是银狼与鬣狗是结拜兄弟,此次出现定是要找事的。 "罢了,酒没了。"银狼从怀中掏出了一颗夜明珠放在桌子上:"闻言在人间这是至高无上的宝贝,我倒是不稀罕,不知桑芜姑娘可否将此抵一顿酒钱。" "自然可以。" 桑芜只想赶紧把这个瘟神送走,银狼站起身环顾四周有意无意的嗅了嗅,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后院的方向。 "走了。" 银狼并未说什么转身便走到了门口,正当桑芜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又忽然转过身:"对了。" 桑芜紧张的将手放在小腹,笑着说:"银狼大人还有交代?" 银狼摇了摇头:"并没有,只是想问问桑芜姑娘,可知道鬣狗去了哪里?入关前我二人约定出关之时要见一面的。" 桑芜神色自如:"不知,鬣狗大人好久没来了。" 银狼审视的眼神落在桑芜的脸上,不寒而栗的威压差一点让桑芜坚持不住倒下。 "是吗?" "自然。"桑芜咬紧牙关坚持着微笑从容:"桑芜岂敢欺骗大人您。" "很好,今日的酒甚是美味啊。" 银狼转身离开了客栈,等他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桑芜虚脱一般坐在了椅子上大口喘息。 秀灵这才敢上前搀扶起桑芜。 "姐姐,麻烦了。" 桑芜看着门外无边的夜色只能感觉到深深的无力,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住:"兵来将挡。" 接着,桑芜吩咐秀灵将店门关上不管谁来都不要开门,自己则是将客栈尘封已久的法阵启动,金光笼罩客栈的那一刻。 藏身在树林之中的银狼冷笑一声,消失在夜色中。 桑芜回到后院,陆时序正在整理药草。 "回来了?" 陆时序没有回头专注在手上的事情,桑芜悄悄走近抱住了她的腰贴在她的背上无声叹息。 "怎么了?"陆时序注意到异常,连忙放下了手上的事情慌忙在身上擦了擦手抱住了她:"遇到了什么事吗?" 桑芜不想她担心,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没事啊,可能是累了吧。" "桑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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