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郁初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掬了一捧水在脸上,水珠顺着额头往下滴,一种难以抑制的酸涩感从心头蔓延开来。 她想起叶轻刚刚和周清辞打电话时的语气和表情。 没有意义。 这是她不知道第几次觉得没有意义。 这是她不知道第几次觉得自己愚蠢。 也是不知道第几次反问自己是不是非要这样。 郁初星她低下头,拧开水龙头,双手遮住眼睛,很快掌心的泪便被冲走了,仿佛这一切没发生过。 过了一会儿,门外,叶轻敲了敲门。 “小郁?” 郁初星停止哭泣,“嗯?” “怎么了?” “没怎么呀~” 原来“呀”这个语气词,在很难过的时候也可以说出来的。 叶轻在门外站了几秒,她想问点什么,过了一会儿只问出那句:“你是不是不舒服?” 郁初星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好顺着她的话说:“有一点。” 于是叶轻又咚咚敲了两下门,“我可以进来吗?” “等一下。”郁初星将水开到最大,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没事,没什么。” “我开门了。” 叶轻将门打开,郁初星就站在洗脸池的位置,她背对着叶轻,手里拿着一张洗脸巾盖在自己的眼睛上。 叶轻走到她面前,关心的语气:“哪里不舒服?” “不知道——” “不知道?” “唔,眼睛吧。” “让我看看?” 郁初星不想给她看,因为还没想好借口,但叶轻就站在她面前,好像也没有选择了。 是叶轻主动将郁初星的手拿开的,她抽掉洗脸巾,见郁初星眼角泛红,明显有哭过的痕迹,这时候叶轻表情愣了一下。 “你怎么哭了?” 她是真的在关心郁初星,可也正是这句话让郁初星瞬间决堤。 眼泪忍不住从眼眶涌出来,郁初星转过身去,抬起手擦自己的眼泪。 她明明很伤心,却又带着开玩笑的腔调:“没事,我泪失禁体质,其实也没有什么的,你不要担心,你不要安慰我,你安慰我我会哭得更厉害。” 叶轻有点无措。 她不知道郁初星为什么哭,她记得在周清辞电话打进来之前都好好的。 难道是因为和周清辞打电话忽视了她? 不应该,不可能吧。 “怎么了?有什么要和我说好吗?”叶轻将她身子掰过来,两人面对面,叶轻一边拍郁初星的肩膀,一边又叮嘱她别揉眼睛。 叶轻越是关心,郁初星就越觉得自己小题大做,觉得自己敏感过度,她完全怪不得叶轻。 是她自己太在意的。 “刚刚脑袋疼,现在也没什么了。” 于是叶轻又伸手去揉郁初星的太阳穴,“头疼吗?是因为上午出门受了风寒吗?这样揉揉会不会好一些?” 此刻叶轻语气也是温柔的。 但实际郁初星并没有被安慰到,这种词不达意的感觉让人实在难受。 她更想哭,但她不想让叶轻看到她哭的样子,于是她只能趴在叶轻的肩膀上,小心翼翼拥着叶轻,祈求的语气:“叶轻,我猜我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可以抱你一会儿吗?” “当然可以。” 叶轻不明白,但叶轻理解。她猜想每个成年人应该都有不可言说的压力和痛苦,她当然愿意在这个时候给朋友一个拥抱。 接下来几秒,郁初星伏在叶轻的肩膀上,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她就那样拥着叶轻,在悄无声息的破碎心情中一点点把自己缝补整齐,然后再把这件事视为一个小插曲,这是郁初星这么多年练就的自愈能力。 期间叶轻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小郁,压力别太大,没什么过不去的。” “嗯。” 叶轻声线缓和:“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饱饱吃一顿,心情就慢慢好起来了。” 郁初星阖上眼睛,只说了三个字:“等会儿。” 叶轻也迁就她:“好,那就等会儿。” 郁初星莫名其妙又来一句:“叶轻,你说冷水会沸腾的概率是多少。” 这是一个很突兀的问题,且这个问题少了很多假设。 不知道问题的意义是什么,但叶轻还是认真回答:“冷水?有热量就能沸腾。” “那你觉得,冷水遇见热量的概率是多少?” 叶轻茫然:“我不知道。” 郁初星吸了吸鼻子,小声说:“我希望这个概率是百分之百,但事实上好像只有零点零一。” 叶轻不明其意,但她想安慰郁初星,于是她选择了自己的方式来安慰。 “可是所有事情不到百分百都不能算绝对,也不用那么绝望,如果某件事的概率是百分之零点零一,那一定也有另一件事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郁初星将苦笑藏进叶轻的肩膀里,点点头,“嗯,安慰到我了。” 叶轻继续拍拍她的肩膀:“所以晚上吃什么?” 郁初星笑了一声,这次是真的笑,“你好执着。” “只是想让你心情快点好起来。” “我不知道,你随便做吧。” 叶轻又问她:“电影还剩一半,还看不看?” 郁初星摇头,“不想看了。” “就知道,那接下来你去休息一会儿?如果你困了,就睡一觉,等你醒来晚饭就做好了,怎么样?” 郁初星一直抱着叶轻不松手,“再等一会儿。” “等什么?” 郁初星嘟哝:“我再抱你一会儿呗,我发现你身上挺香的,心情好些。” 叶轻发现郁初星像个树懒一样挂在她身上,若不是她对郁初星没什么戒备心,可能还是没法适应这种黏黏腻腻的姐妹情。 介于郁初星心情不好的份上,叶轻答应下来:“好吧,再抱一分钟。” “五分钟。” “太久了,一分钟。” “那两分钟。” 叶轻没办法,只能迁就她:“好吧好吧,但距离讨论这个话题已经过去三十秒,你还剩一分半。”
第17章 晚餐是两人一起做的。 郁初星厨艺不精,但她完全舍不得让叶轻包揽所有,所以备菜切菜一个都不落下。 “对了小郁。”叶轻正在起锅烧油,一颗蒜扔进刺啦刺啦的油锅里,她问郁初星:“你家里给你安排约会吗?” 郁初星警觉起来,“以前经常啦,最近少了,怎么,你有?” “对,上周已经吃过饭,原本也只是想应付一下家里,没想到又约我。我爸和我奶奶竟然都很支持。”叶轻很是无奈,“完全不知道怎么办的程度。” 郁初星有这方面的经验,前年她妈妈也乐此不疲,所谓的高质量俊男一个接一个,郁初星是一点也不带感,推来推去,最后她妈妈索性不给她介绍了。 但她是有经验的,糊弄家里这一套被她玩得明明白白。 “他要是真的约你,你又不好意思把话说明白,那就想个办法婉拒。” 叶轻又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对方完全对我提不起兴趣?” “让他知道你喜欢女人,或是知道你有女朋友了。” “可是我没有女朋友。” “没事儿,假装我是你女朋友呀。”郁初星是笑着说的腔调,天知道她心跳有多快,“你正常和他吃饭,到时候把地址给我,饭后我来接你,到时候我能搞定。” “真的?”叶轻有点期待了。 “真的,相信我。” 郁初星鬼点子多,叶轻还是挺信她的。 “好,那一言为定。” 郁初星扬起唇角,杏眼里漾开喜悦,“包在我身上。” 很快两菜一汤做好,晚餐非常清淡,清炒系列偏多,叶轻厨艺不错,有红有绿,看起来很有食欲。 两人坐下,开始慢悠悠吃饭。 郁初星拿起筷子,才尝一口就赞不绝口:“这封控的,让我都不想回家了,我回家都吃外卖的。” 叶轻唇角带笑,“我有空都自己做,以后你可以来吃。” “那我真的会不客气的哦~~~” “就没让你客气。”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有聊不完的话。话题无意跳到下午的事情,叶轻不放心问了句: “你下午是真的不舒服?” “那不然咧。” 叶轻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我和小周打电话你不开心了呢。” 郁初星只是笑,没回答。 叶轻又说:“但我觉得你不至于。” 郁初星夹了一片青菜到自己碗里,细嚼慢咽,回答得不疾不徐:“所以周清辞现在一个人在家吗?” “没有,和她对象。” “哦——”郁初星这个哦字拉得老长,颇有深意,过了几秒才说:“她们感情挺稳定的吧?” “嗯。”叶轻低头吃饭,嚼了几口又看郁初星,突然问出一个问题:“我是不是有点固执。” 郁初星秒答:“是的。” 叶轻放下筷子,一只手撑着下巴,像是在发呆,也像是在看郁初星。 郁初星苦口婆心:“你不喜欢她是不是会死?” 叶轻将问题推给郁初星:“你不喜欢97是不是会死。” “不是。”郁初星移开目光,“我只是觉得自己还没到要放弃的那一步。” “原来是这样。”叶轻垂眸,若有所思,“我最近两天在想,她好像真的喜欢景肆,我这样下去没有意义。” “而且她真的把你当姐姐。”排除私心,郁初星说的也是事实。 叶轻沉默了。 郁初星又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建议,你别伤心,我没说你不能喜欢她。” 叶轻突然笑了,笑得有些无奈,“我也很迷茫啊,照顾小周好像成了一种习惯,当然知道她和景肆在一起的时候,我挺难过的,但过去一阵子,竟然也没有那么伤心了,挺奇怪的,有时候我好像也迷迷糊糊分不清了。” 她和周清辞一起长大,常常像姐姐一样照顾她,爱护她,时间一久,不可避免会有占有欲。 但叶轻还没厘清,这种占有到底属于什么。 她自以为这应该是爱,毕竟她也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没有任何参考。 郁初星却说:“应该是一种很复杂的感情,超越姐妹情,但具体到哪一步,我也不确定,因为我不知道你——”她看了叶轻一眼,试探的语气:“不知道你对她的那个欲l望强不强。” “没有很强。”叶轻甚至坦言 :“我不是很注重这个。” “哦——” 是吗?难道她性l冷淡? 她居然对周清辞没很大的身体欲l望吗? 那……很奇怪啊! 郁初星想问的问题有好多,但她不敢问,怕刨根问底显得太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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