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是个沉闷的男声,不算年轻,来电显示手机号码也与刑侦给的资料相符合。 乔司手势示意大熊。 “啊呀,兄弟,不好意思哈,上午的时候车位紧张,就停你这儿了。这样,你等我十分钟,我马上过来开走。” 挂了电话,大熊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朝乔司点了点头,“应该是这小子没跑了。” 两人立马坐上车,朝小区疾驰而去,一路绿灯,畅通无阻。 进了小区,远远便瞧见一穿灰色衬衫的男子,头发偏长,刘海都遮住了眼睛,阴影遮盖了大半的面容,胡子拉碴,靠在大熊租来的轿车旁,低头玩手机。 “嘿,哥们,真是不好意思。” 大熊打开副驾驶的门,从车子里钻出,黑红的脸上挂着歉意的笑,从口袋中摸出烟盒,拍了拍,熟练地给男子递了一根。 男人抬起头看了大熊一眼,挂在前面的刘海往两边散开,露出五官,“你这车不错,落地多少?” 大熊瞄了眼车标,“哦,不贵” 乔司坐在驾驶位上,抽出文件袋中的资料,粗略地和男人对比了一下,与照片上的长相大体不差,两指一划便抽出逮捕证,下了车走到男人面前,“胡沛是吗?左阳市公安局,麻烦配合走一趟。” 乔司的手指夹住纸张,悬立在男人面前。 男人还没点燃的烟咬在嘴角,眼睛怔怔地盯着逮捕证上的‘被捕人:胡沛’这几个字。 他嘴唇不自觉地抖了抖,有明显的吸气声,嘴角压着的烟掉落在地上,伸手就要撕。 乔司眼疾手快,揪住他的食指往手背掰。 “啊——” 胡沛痛呼出声,手指上的疼痛蔓延到了手腕,像被人扯住了内里的筋脉,使劲拉弹的感觉。 大熊往他的膝盖窝轻踹了一下,他便跪在地上,小臂顺着食指的方向弯曲。 “你撕了有什么用?该抓你,你就没得跑。” 大熊将男人掉落的烟捡起来,嘀咕着真是浪费。 坐在车上过了好一会,胡沛好似才反应过来什么, “兄弟,这是,为什么抓我啊?” 他这话问得奇怪,明明一开始就想毁了逮捕证,这会儿跟失忆似的。 乔司挑眉,这人或许不止这一起案子,“怎么,你自己做过什么你不知道?” 胡沛嗫嚅,他刚刚只关注了逮捕人的姓名,没看到涉嫌罪名,他试探道,“我就赌个博,没多大事吧?” 大熊顺着他的话,“哟,你们玩多大啊?” “没,没多大,就随便玩玩。” 大熊道,“那就是假玩呗。” 胡沛陪着笑脸,“假玩,是假玩。” 大熊道,“所以玩得是假的,杀人才是真的?!” 胡沛呼吸一窒,惊恐地双目瞪大,“什么,什么杀人?” 大熊立起那张逮捕证,“涉嫌故意杀人,看到了没有?你赌.博的时候边上死人,你能不知道?” 胡沛忙摆双手,“不不不,就玩几个钱哪犯得上这个。” 乔司打断大熊的话,“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 她刚刚仔细观察了胡沛的表情,他听到故意杀人时很惊恐,但大熊一说到赌.场死人,表情明显放松了,恐怕这人没他们想象得那么简单。 “警官,我没有杀人,真不关我的事啊!” 乔司和大熊对视一眼,再也不理后面人的哭诉。 …… “警官,我的车也要开走吗?这是我自己买的车!” 乔司低着头,“先扣押了,等检查过没问题肯定会还给你。” “那到时候您给我送回来?” 大熊笑道,“想什么呢?自己找人开回去。” “兄弟,兄弟,能不能帮帮忙,把我的车开回去给我家里人。” 男人的双手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双手合十,朝大熊乞求,看样子十分真诚。 大熊不耐,“让你家人给你开回去嘛。” “我家里就只有我爸妈,他们不会开车,没怎么出过远门,连高铁都没坐过,兄弟,求求你了,帮帮我,我肯定有什么就说什么,绝对不隐瞒。” “跟我说没用,我旁边这个是我领导,”大熊开始甩锅。 “领导,警官领导,帮帮忙,帮帮忙。” 乔司直勾勾地盯着胡沛,眼神锋利又冷冽,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狮子,把握着绝对的掌控权。 胡沛一时有些胆怯,好似心中的想法都被揭开了。 “车钥匙呢?” 胡沛见对方似乎肯帮忙,配合的不得了,“在,在这,在我裤子口袋里。” 回去的途上,乔司和大熊各开了一辆车,连夜回左阳市,嫌疑人在大熊的车上,彪哥在乔司的车上。 乔司打开蓝牙耳机,“熊,你直接把人送到看守所,尽快把手续办掉,不要超时间,然后通知可乐,后面提审的事不要去管,可乐这货说不准就要你陪着审,我这边先把彪哥送回去,再把扣押车开回局里给刑侦,让他们自己处理。” “好嘞,姐,这次回去我休息几天啊” “没有休息,市里抽人演习,你在名单上。” “啊——” 偶遇、 乔司送彪哥回到家时,天已经大亮了,身体不好的中 乔司送彪哥回到家时,天已经大亮了,身体不好的中年男人吃不消熬夜,一下子又老了不少,昨天还能依稀看见的黑发也找不到了。 乔司看着心中酸涩,劝道,“彪哥,要不和钱队请假多休息几天?” “不用,不用,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 彪哥摆摆手,姿势有些别扭,他的肩膀以前受过伤,手没办法抬到肩膀以上的位置。 “您不是都带徒弟了吗?别什么事都自己上,你看我师父,一个月都不会训练几次,就一个嗓门,一天比一天大。”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男人垂着头打断她的话,有些迟钝地转身走进家门,灰白的头发在清晨的阳光中格外刺眼,脊背佝偻,像个年逾七十的老头,还不断回过身催促乔司赶紧走,“你忙吧,你忙吧。” 乔司边看着他边后退,直到看见他走进房里。 她上了车坐在驾驶座里平复了一下酸涩的心情,刚准备发动车子,电话铃声便响了。 “姐,可乐这货拉着我不放,说他们队里都在提审,实在找不到人了,怎么办啊?” 大熊向乔司抱怨着,还能听到他怒骂可乐的声音,“死胖子,老子昨晚上开车一晚没睡,明天还得去演习,你做个人让我回去睡一觉行不行?” “熊哥哥,你行行好,提审必须得两个人啊,我实在找不到人了,你又不用动脑子,坐那当个背景就行,笔录审讯都我自己来行不行。” “你胖得差不多就是两个顺子了,以一顶俩,你一定可以的。” 乔司长叹了口气,在心中哀悼了一下自己遥遥无期的休假,无奈地说,“行了行了,你们别吵了,我先把车子送到局里,再去看守所,你们等等我。” “乔二你直接过来,到时候我把车开回局里就行,你还少跑一趟。”可乐抢过大熊的电话嚷嚷着,一幅为对方着想的样子。 乔司敷衍道,“行行行,我谢谢你,你把电话还给大熊。” “喂,姐。” 乔司语气带着埋怨,“不是跟你说过了,把人送进去就赶紧跑。” “哎哟,我的姐,你是不知道,今早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其他派出所都过来了,看守所跟开年会一样,平时碰不到人,今天全撞一起来关嫌疑人,又要体检又要这个那个的,队伍排得老长。可乐这小子别的不行,眼睛贼好使,这么一帮人一眼就看到我。” “万白丛中一大坨黑,没几个能黑成你这样的,熊哥哥,”可乐的声音有些远,但是依旧能感受他贱贱的语气。 “好了好了,你先回单位休息,明天跟车去演习,晚上别乱跑知道吗?没人放你假。”乔司撂下电话,几脚油门就到了看守所。 她刚打开车门,老远就看见一胖一瘦、一白一黑的两个大男人在拉拉扯扯, “干嘛呢!” “他非要等你到了再放我走,”大熊指责可乐。 可乐狡辩道,“哪有,这不是想请你吃一顿早饭。” “好了好了,让他走吧。” 可乐顿时就松开了大熊,推开他,身体贴上乔司,手臂环住她的手,娇俏地说,“今天咱们姐俩就一起过了。” “姐妹?你先把胡子刮刮干净。” “唉哟,”可乐妖娆地晃着他肥硕的腰肢。 “你就怼着我们中队使劲薅是吧,能不能找找别人,我大师兄人也很好的。” 乔司力荐大师兄,企图让可乐少翻几次自己中队的牌子。 大师兄晁阳,年长乔司十岁,性格比较古板,一直升不上去,好在他自己也没有什么晋升的心思,一板一眼地做着自己的工作。 “晁队?算了吧,他太难沟通了,死板得要死,跟他呆一个屋子我呼吸都困难。” 随即他又变了声调,尾音拖得悠长,“人家就想和你呆在一起~” 乔司:…… 两人坐在提审室里,等待看守所民警将嫌疑人带过来。 “进去吧。” 看守所民警将嫌疑人铐在座位上,便带上门出去了,三米高的铁栅栏横隔在嫌疑人与乔、陈二人中间。 “胡沛是吧?” 可乐终于恢复正常,严肃起来的胖脸倒是挺像那么回事。 “是。” “我们是左阳市公安局刑警队的,我姓陈,你的案子由我负责。” “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来吗?” “杀人?冤枉啊,我真没杀人啊,陈警官。” “……” 乔司开了整晚的车,一夜没睡,眼底的青黑都快蔓延到颧骨上,确实也没有精力再仔细听提审,半眯着眼睛似听非听,为了保持振作,手指夹在鼻梁上上下揉搓,试图让自己清醒些,没过一会,鼻根处就红了一片。 “我们就聚在一起玩一玩,就发生了一点口角,谁也不知道那小子这么不经揍。” “那你有没有动手?” “没有,我那时候玩儿的正大呢,哪有心思去搞这个。” 乔司忽然全身发冷,身体跟过电似的麻了一阵,她知道这是中暑的前兆,得想办法转移注意力。 她皱眉插.入审讯,“你玩儿多大?” 胡沛见她面色不善,青白的脸和阎王爷似的,支支吾吾地说,“也没多少,几万吧也就。” 可乐猛拍了一下桌子,“放屁,到底多少?!” 胡沛身体一摊,“几十万。” 乔司一惊,这可不算小数,以胡沛的家境和收入应该玩不了这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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