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逐光拧眉发愁,她自己倒是接受能力挺强的,她妈随她,应该也能接受,问题就出在知霜身上。 万一知霜接受不了,不要老二了怎么办?老二岂不是要单身一辈子? 温逐光越想越愁,看向温流光的目光越发怜惜,仿佛已经预见了她被女朋友狠狠抛弃孤独终老的未来。 到时候自己和Daisy出双入对,老二孤苦伶仃…… 温流光发觉了老一越来越不对劲的目光,敏锐打断了她的思绪:“老一,你在想什么不靠谱的东西?” “我在想,”温逐光犹豫片刻,忍不住抱住了她安慰道,“你要是被甩了,千万别自暴自弃,放心,我会养你老的。” 温流光:“……” 救命,她们是双胞胎,谁活得长还不一定呢。 她摇摇头,把吐槽的念头压下去,转而说:“借我点钱。” 她可怜兮兮地在医院打了五年白工,成了最名副其实的无产阶级,兜里一点儿余钱都没有,之后取得知霜的原谅,不可避免需要金钱的支持。 温逐光大方地掏出自己的副卡,递给她,嘱咐道:“随便花,密码是你的生日。” 居然有人把银行卡密码设成她的生日呢! 温流光感动了0.5秒,随后反应过来,她的生日就是老一的生日,白感动了。 啧啧啧,老一这个大傻子居然也学精明了。 温逐光想了想,觉得自己有必要跟温太太汇报情况,如果让老二和妈说的话,两个人肯定又哭成一团,好吧好吧,能者多劳,她得替老二去和她们妈说清楚。 她以哄孩子的口吻对温流光说:“二宝,明天我去和咱妈说清楚,你乖乖待在医院里治病啊。” 温流光翻了个白眼,模仿她的口吻:“大宝啊,你再叫我一声二宝,我就把你的风流史编成册子邮给Daisy。” “不要!”温逐光凄厉地喊了一声。 她追Daisy五年了,人家根本没用看女人的眼神看过她。仿佛在Daisy眼里,她还是小时候那个流着鼻涕被妹妹整蛊的小傻蛋。 噫,这么一想,她的感情路其实和老二差不多,以后可以抱团养老。 温流光见她在发呆,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温逐光喃喃道:“想我们以后都单着,可以抱团养老。” 话音未落,温流光猛地捂住了她的嘴,厉声呵斥:“别乌鸦嘴了,我要和知霜天长地久甜甜蜜蜜一辈子,你一个人单着吧!” “不行,我们俩要脱单一起脱,要单着一起单!”这时候,温逐光那无用的同进退姐妹情冒出了头。 “滚!” 两姐妹吵吵闹闹到大半夜,吵累了才一起趴着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温流光从睡梦中醒来,揉着眼睛检查手机新信息,看见知霜发给她的消息时,简直受宠若惊。 柳知霜:【给我买早餐】 知霜居然主动给她发消息,还是完完整整一句话! 她还以为,知霜知道她有双重人格之后都不会理她了。 她一个激动,衬衣外直接披了一件羽绒服就冲了出去,门都忘了关,更别说记得她的双生姐姐了。 纽约属于温带大陆性气候,昼夜温差大,兼之有北极极冷空气南下,冬季平均温度在0℃以下。 温流光忘了关门,冷空气长驱直入,导致温逐光是被活生生冻醒的。 温逐光哆哆嗦嗦,流着鼻涕,费劲巴拉在房间里找人,连床底下和垃圾桶里都翻了一遍还没看见她宝贝妹妹的踪影,急得差点哭出来。 不知情的温流光本人已经提着一袋子粤式小点,风风火火往柳知霜所在的vip病房赶了。 艾克塞冷医院提供的早餐里不包括粤式早茶,所以温流光是跑出去找到一家华人开的店铺才买到的。 她抿了抿有些失温的嘴唇,拉开羽绒服的拉链,把早餐袋藏在怀里,顶着一脑袋雪花小跑。 到了医院大楼,正准备按电梯的时候,突然听见背后一阵嘈杂。 “Make way!Make way!” 她回头看去,一群护士推着病床急速奔跑,一个白大褂医生直接跪坐在移动的病床上给病人做着心肺复苏。 她迅速为他们按下电梯,然后让开,等电梯的这几秒也许能挽救一条生命。 擦肩而过时,温流光清楚看见医生脸上的汗珠、发白的嘴唇以及颤抖的手掌,这是即将力竭的表现。 心肺复苏的按压频率是每分钟100—120次,下压深度为5—6cm,对医生的力量有一定的要求,而且很耗费体力。 一旦医生力竭,心肺复苏停止,病人绝对凶多吉少。 颅内神经抽痛,温流光猛然惊出一身冷汗。 在犹豫了半秒到底是继续给知霜送早餐,还是加入急救之后,她果断把手上的早餐袋一扔,接着脱掉碍事的羽绒服,大跨步冲进了电梯。 “Allow me!” 医生勉强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顿时浮现出喜色:“W!” 然后立刻给温流光让出位置。 医院的医生都认识她,有好几次人手不足的情况,温流光也投入急救。 温流光不多说话,穿着单薄的一件衬衣跨坐在了病床上,接替那名医生开始胸外按压。 “What's her rhythm?” “P.E.A.” “Make those compressions harder and faster.Prepare to intubate.” 直到把病人送进手术室,温流光才拖着力竭的身体倒在走廊边。 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头上的雪花已经被融化成水,打湿了她的头发,汗水混着雪水,冷热交加之下格外难受。 知霜的早餐,被她落在了大厅。 来不及休息,温流光艰难起身,又返回去拿早餐袋。 这日子过得,呼,呼,给女朋友买早餐顺路还救了一条命。 医院室内虽然开了空调,但显然只穿一件单薄的衬衣是不够的,温流光只好没出息地缩着脑袋,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像一只小鹌鹑一样瑟瑟发抖,四处张望寻找着自己遗失的早餐和外套。 电梯口没有,失物招领处也没有,所有地方找了都没有。 温流光顿时慌了神,坏了,不会真丢了吧?知霜还等着她送早餐呢。 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早餐,是知霜发来破冰的讯号,要是她连这个都完成不了,岂不是没有求原谅的希望了? 她顾不上先去找件衣服穿上,拔腿就想向室外冲,再去买一份新的早点。 这时,身上蓦地一沉,不知被谁披了一件大衣,接着一股舒适的暖意包裹全身。 她愣愣回头望去,便见柳知霜站在她身后,眉眼沉沉,不辨喜怒。 ----
第61章 其实一开始,柳知霜就在大厅里,看着温流光急匆匆地跑出去,又抱着早餐袋急匆匆地赶回来,然后因为救人随手丢了早餐袋和羽绒服,只穿着薄薄一件衬衣毅然决然进了电梯。 温流光扔下早餐袋的时候,她并没有生气,反而觉得万分庆幸。 幸好,温流光还是那个善良真诚,尊重生命的温流光,不是上辈子那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恶魔。 她对那个恶魔有着近乎梦魇般的恐惧和怨恨,所以发现现在温流光身上有一丝丝与其不同的地方,都格外珍视,竭力提醒自己把她们分割开来。 很难。 柳知霜想,人类真是奇怪。 她让温流光买早餐并不是示好的讯号,而是她早上起来见纽约下了大雪,心念一动,故意想看温流光急匆匆跑出去,沐雨经霜,狼狈不堪的样子。 明明是自己故意折腾温流光,让她冰天雪地跑出去买吃的,结果看见她落汤鸡似的在大厅里转悠,忍不住上前为她披衣又是自己。 每当她记起上辈子被温流光当作玩物折磨的那段时光,恨意便会从心脏最深处溢出,蔓延全身。 那段并不美妙甚至堪称地狱的日子在她的脑子里敲下一记坚实的钢钉,每每想要拔出,都疼得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即使是现在,看似愈合的伤口也有着破伤风的危险。 可其实她的心很难不为温流光湿漉漉的发而难过,不为温流光焦急寻觅的神情而抽搐。 一面想看温流光受苦,一面又心疼她受苦。 即使清楚地知道,那是两个不同的人格,她也无法控制这种矛盾的心态。 如何能恨着一个人的一半,又爱着这个人的另一半呢? 不能再想了。 总之,无论如何,温流光都必须付出代价。至于这个代价是什么,她还没想明白。 柳知霜为温流光披上大衣之后,沉默片刻,便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以此和温流光保持距离。 温流光追了上去。 “知霜,”她站在前面,轻轻捏住了她的手腕,又小心翼翼地放开,急切,哀切地恳求道,“早餐我之前买好了,但途中出了些意外,我再去买一份,你再等等我,好不好?” 她的脸被冻得苍白,睫毛上还挂着融化的雪水,说话的时候,睫毛一颤,水珠便从眼角落下来,流泪一般。 那瞬间,柳知霜的心就像被刺刀狠狠划破,拖出了长长的血迹。 她执拗地低头,不敢和温流光对视,只是把脸藏在围巾,轻声说:“没有这个必要。” 温流光难掩失望地垂下目光,有气无力地笑了笑:“对不起,是我的错。” 她仿佛突然之间被抽去了全身生机,整个人顷刻之间都灰白了。 柳知霜觉得可笑。 当然,可笑的不是温流光,而是她自己。 “我们一起去吧,”她深吸一口气,拉住温流光的手,那里冷得像一块寒冷的冰,所以她握得更紧,试图让自己的体温暖着她,“和我一起。” 还有什么比得知温流光死讯后的五年更难熬的呢? 柳知霜觉得,她不能再失去她了,必须把她绑在身边。 …… 温流光把餐车推到桌旁,一个个小笼屉已经叠成了高山。 “虾饺,凤爪,糯米鸡,”她把笼屉摆在柳知霜面前,又问,“要不要我再去拿一屉叉烧包?” 柳知霜抿了一口粥,挥手示意她坐下来,说:“你别只顾着给我拿吃的,你自己呢?” “我……”温流光闻着食物诱人的香气,克制地抿抿嘴唇,不好意思道,“我减肥。” “减肥?”柳知霜诧异地皱眉。 好端端的减什么肥,温流光是嫌自己还不够憔悴吗? “你说我胖了的嘛,”她闷闷不乐地噘嘴,小声嘟囔道,“其实我只胖脸,很快就能减下来的。” 柳知霜哭笑不得,她没想到随口应付纪虞姐的话被温流光当了真。 她当即认真解释道:“我那时只是随口一说,应付用的,你不要当真。你保持健康的身体就好,不用刻意追求减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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