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知霜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在温流光有伤的份上——虽然伤的是手,她就当温流光伤的是脑子吧——她大人有大量,放过温流光一回,转而道:“打电话给阿姨报个平安,你失联两天了。” 然后起身出去了。 她怕再多看温流光两眼,自己又会压制不住愤怒。 温流光掏出自己的手机,打给了温太太。 其实她也怕见到她妈,毕竟温爸的死,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她只能像平常一样,对待她妈。 “喂,妈?”她战战兢兢地喊了一声。 温太太从柳知霜那得知二宝住院的消息后就担心得不得了,守着电话等着消息,此时终于等来了二宝的声音,眼泪都快下来了:“诶!二宝,你怎么样了?没事吧?伤得严重吗?” “我没事,医生说只是皮外伤,就擦破了点皮。” 温流光自己学医的就知道,医生说的皮外伤和普通人认知的皮外伤不一样,她的右手伤口又深又多,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比“擦破了点皮”严重多了。 “哎哟,痛不痛啊?”温太太在电话里那边心疼地絮絮叨叨,“那边医生医术怎么样,饭吃得香吗……” 听着温太太事无巨细的关心和叮嘱,温流光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来。 与此同时,铺天盖地的愧意蔓延全身。 都怪她,害死了她爸,还害她妈这么担心。 “妈,”温流光略带哽咽地喊了一声,“我不想做人了。” 她不配做人。 温太太愣了一下,觉得二宝不对劲,小心翼翼问道:“那你想当什么呀?” “当狗吧。”温流光眼神发直,随口说道。 温太太想了想,才回答:“可以啊,虽然妈没养过宠物狗,但咱家大,你撒着欢儿跑都没问题。” “那我还是当猪吧。”温流光觉得自己连狗都不配,宠物狗多幸福啊,她不配那么幸福。 “啊?”温太太有些惊讶,但还是一咬牙决定了,“那也行,妈养过猪,有经验,一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温流光这下是真哭出来了。 无论她多自暴自弃,她妈都没想过放弃她。 电话那边,温逐光听得目瞪口呆。 她正和她妈视频呢,结果老二一个电话打过来,她妈就先接了老二的电话,把她这个大宝晾在一边。 这也不算什么,她乖乖听着呗。 结果,她那个天资聪颖、出类拔萃、鹤立鸡群的妹妹说,想要当猪? ---- 感谢在2023-08-14 02:19:49~2023-08-14 22:10: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污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挂断温太太的电话,温流光看了看时间,思忖片刻,又拨给了自己的律师。 “抱歉这个时候打来,”温流光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道,“我想现在交代一下我的遗产分配。” 不是多么难的事情。 她名下温氏的股份平分给她妈和老一,不动产统统留给知霜。 至于现金,一半留给知霜,一半捐给慈善机构,就当尽她所能弥补副人格犯下的罪过。 注意到门口脚步声响起,温流光小声交代完律师,干脆利落挂断了电话。 “给你买了宵夜,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柳知霜偏过头,若无其事地把手上的中式猪肚汤递给温流光。 这家伙喜欢吃东西,医院里又没人照顾,不知道晚上饿不饿,所以她导航去附近的中餐馆打包了热汤。 温流光微微一愣,这算是知霜在示好吗?明明刚刚出去的时候还气鼓鼓的。 “太好了,我最喜欢猪肚汤了,正好饿了呢。”来不及多想,她立马露出灿烂的笑容。 其实她上两顿吃的都是汤,现在根本不饿,看见汤就没胃口。 温流光笑着打开猪肚汤的包装时,突然想起来什么,皱眉问道:“你吃东西了吗?” 柳知霜摇摇头,一副不想多说话的模样,言简意赅道:“不饿。” 温流光单手艰难地将猪肚汤分别倒到两个碗里,把其中一份递给柳知霜,温言劝她:“这样对胃不好,还是吃点吧,嗯?” 柳知霜也不想和受伤的人置气,安静地坐在一边接过碗。 等两人都喝完汤,温流光想了想,说:“你今晚住医院附近的酒店吧,我帮你订房间,然后,你也看见了,我没多大事,明天……你可以回国了。” 闻言,柳知霜重重地把碗搁在床头柜上,仿佛极力压制着什么,沉声道:“温流光,你一定要说一些让我生气的话吗?” 她抛下全剧组,抛下杀青宴,不远千里飞来加拿大,不是为了让温流光赶她回国的。 温流光的头垂得更低。 “等你伤好了,我们一起回国。”柳知霜怒气未消,语气冷冷的,说的却是再温柔不过的话。 “对不起,”温流光抬起了头,眼底似乎有水光闪烁,“不能陪你,恐怕只能让你一个人回国了。” 柳知霜心底有种不祥的预感,她黛眉微蹙,紧紧盯着温流光,问:“怎么了?” 温流光露出一个温暖却饱含歉意的微笑,道:“我的导师,希望我九月份能继续学业,所以之后我会留在加拿大。” “你不是,已经申请休学一年了吗?”柳知霜不可控制地流露出失望之情。 “嗯,但是导师那边临时有安排,我没办法拒绝。” 这当然是借口,她想要趁这段时间和知霜分开,去看心理医生,毕竟副人格的存在对知霜而言是一个威胁。 她没办法从副人格手里保护知霜,就只有远离知霜。 “既然你之后都要待在加拿大,”柳知霜眸光黯然,语气低落,态度温软,“那我再多陪你几天,不好吗?” 温流光何尝不想多和她待在一起呢?恨不得时时刻刻,分分秒秒,永不分离。 但每一秒共处的时间,都冒着副人格掌控身体的风险。 温流光不知道副人格什么时候会再次出现,也不知道副人格会对知霜……犯下怎样残忍的罪行。 所以此刻,她唯有冷下心肠,言不由衷,生硬道:“理性分析一下,这么做很愚蠢。” “什么?”柳知霜疑心自己听错了。 “我说,你在国内有待拍的戏,不该为了私情耽误自己的职业发展。我在加拿大住了八年,在这有朋友有同学有导师,你在或不在,对我的伤势愈合没有半点影响,对我的生活也没半点影响。” 柳知霜原本扬起的嘴角尴尬地僵住,她以为自己有了长进,重生以来心智成熟,灵魂强大,再也不会因为区区言语而难堪。 结果,她发现原来只是对象不对。 他人的轻蔑之词她一笑而过,即使有污言秽语她亦不放在心上。因为那些人不重要,于她而言,不过灰尘。 可温流光不一样,她是她决定了要携手一生的爱人。 所以,即使轻飘飘一句话也会像粗粝的砂石摩擦心底,磨出破皮带血的伤口,隐隐作痛。 她对温流光的生活而言,没有半点影响吗? 温流光怎么能这么说?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说话。”柳知霜低下头,话语极低极轻。 她服软了,她已经尽她所能地服软了。 温流光面无表情,藏在被子里的手攥紧成拳:“你在加拿大人生地不熟,又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你待在这我还要费心照顾你。” “我可以……” 话没说完,就被温流光打断了:“那是你觉得。” 她叹了一口气,又沉沉劝道:“回去吧,知霜。” “所以你觉得,我在这是给你添麻烦?” 柳知霜强忍着心底涌起的阵阵屈辱,水气在眼眶里海潮似的浮起。 她跨越千里,孤身远赴异国,不是为了听温流光忽视她的真心,贬低她的价值的。 她已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妥协了,可温流光步步紧逼,一点颜面都不给她留。 诚然温流光的话不算重,但属实刺耳。 她和温流光认识这么久以来,温流光何曾对她说过一句重话?让她受过一次委屈? 第一次,就当面直截了当地指出,柳知霜给的,温流光不需要。 甚至,你柳知霜不在身边,对她温流光反而会更好。 温流光偏过头,不忍回答,只是绷着声音说:“今晚的宾馆我给你定,明天的机票我给你买,你准备准备,明天就回去吧。” 柳知霜黛眉紧蹙,深深地凝视着温流光,突然冷笑一声,话中带了嘲讽:“不劳你费心,我自己能管好我自己。” 机票她可以自己订,至于酒店,没有过夜的必要,反正温流光巴不得赶她走。 语罢,她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温流光目送她背影消失,呆滞良久。 最后无念无想往后一躺,闭上眼睛,有泪珠从眼角流出。 对不起,但是没办法。 我宁愿你讨厌我,远离我,也不想你用仇恨恐惧的目光看着我。 …… 当晚柳知霜便连夜搭乘航班回国,彻夜未眠。 而温流光在病房里枯坐一夜,心如死灰,同样无法合眼。 冷战来得莫名其妙,却异常持久。 九月。 柳知霜紧锣密鼓地投入到新剧的准备中,一边参加各种采访活动,一边准备自己的毕业论文,而经纪人纪虞已经把她的行程表列到了明年。 温流光向学校递交了长期休学申请后,做好了长驻医院精神科的打算。 在目睹隔壁病房与她有着相同症状的病人持刀砍伤爱人后,她打消了主动联系柳知霜的念头。 两个人谁也没有联系谁,彼此颇有默契地,忙着自己的事。 十月。 柳知霜在新剧组忙得昏头转向,每天一沾枕头就睡,大脑彻底没了思考爱情的空间。 在尝试众多传统疗法无果后,温流光答应了医生使用尚未推向市场的实验新药,每天被排异反应折磨得食不下咽,睡不能眠,整个人形销骨立,几乎瘦成了骷髅。 柳知霜没空联系温流光,而温流光不敢联系柳知霜。 十一月。 在《惑》剧组工作人员加班加点之下,电影预计在月底上映,柳知霜刚刚从剧组出来,就又要投入到《惑》的路演和宣传之中。 某天深夜,柳知霜结束一天的行程,疲惫地坐在保姆车后座,拿起手机,不假思索地点开温流光的头像,然后愣住了。 她要和温流光说什么呢? 原来她们已经快三个月没联系了。 之前温流光一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习以为常;这三个月她忙得像陀螺,也没空去想温流光。于是她以为自己根本不思念温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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