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什么?”江名危走近,这才发现游泾手里拿的是她的工作牌。 工作牌是此行出海政务部统一制的,写有江名危的姓名和职位。 “江名危。”游泾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尾巴不动了,哼哼道,“这就是你的真名吗?……好歹那个‘危’字没有骗我。” 江名危张了张嘴,刚想解释,就听游泾骂骂咧咧地道:“但你这根本不是单字吧!” 江名危顿时就想笑了。 她满脸正经:“那不是也没让你喊错么?” “那你那时怎么只说名,不说姓?”游泾那看似软软的尾巴尖又开始晃悠,抬眼亮晶晶地看她,“我知道了——你是故意这样的。你让我喊你的名,这样听上去更亲昵!” 江名危:“是是是,你说得都对。” 游泾心满意足地转了个身,将那牌子凑在眼前:“这个,‘商会会长’,又是个什么东西?” 江名危走到她那边,坐在床侧:“顾名思义,管商业贸易的一个协会,我是这届会长。” 这个位置,游泾只要一抬手就能搂住她的腰。 游泾:“那你为什么会用枪?” 江名危却没有立即回答。 “从前……在作战学校待过几年。”她言辞有些吝啬。 “作战学校?”游泾爬起来一点,“那是不是要去作战部的?” “对于作战学校的学生,最好的出路无非就是海陆两个作战部。”江名危顿了下,“我本是要去陆战部的。不过,后来因为某些原因转业,便接手了我母亲的事务。” 游泾又看了看牌子:“就是你现在的事务吗?” “嗯。”江名危静了片刻,转而笑道,“不过幸而转业了,否则哪儿来的钱送你游艇?” 游泾对陆地上人类那些钱不钱的没什么概念,两耳朵只听到江名危说“有钱给她买游艇”,脑子又自动处理成了“江名危下次来会送她游艇”。 游泾翻身就坐起来,从江名危身后缠住她,兴致勃勃地说:“你下次什么时候来?” 江名危:“协商团此次拿了人鱼对协议的意见和诉求,回去会将其呈交上面定夺。效率高的话,协商团下一次来,可能至少得等一个月。” “宝贝,谁要问协商团呢?”游泾不满地啄着江名危的脖颈,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她的手心,“我又不稀罕她们,我是问你。” “我来不了了。”江名危挑眉,捏住了那作乱的尾巴末梢,“没正规途径。除非我也去弄条黑船开开。” “这可不好笑。”游泾干巴巴道,眼里满是期冀,“那下次谈判你还来么?” 江名危:“不来。” 游泾不死心:“下下次?” 江名危:“不来。” 游泾:“下下下……” “不来,”江名危挑起游泾的下巴,“下下下多少次都不会来了。我此次跟着协商团,也只是因为人鱼人类久不交涉,政务部怕协商团贸然抵达人鱼领海遭到人鱼抵触,这才派我来协助交涉。有了这第一次,往后就没有让我来的必要了。” 游泾闷闷道:“我可以放话,说要是没你跟着,我就掀船不谈,这样协商团每次都会带上你。” 江名危忍不住失笑:“你这不是害我么?要真这样,人类还容得下我?” “谁叫下次见面遥遥无期?”游泾尾巴烦躁地轻轻拍打着床沿,委屈道,“宝贝,你有没有想过,难道咱们以后,就都不能再见了么?” 江名危神色倒是比鱼轻松多了。 她想了想,起身在行李箱前翻翻找找,期间把游泾那件王服找了出来,顺手扔还给了一动不动摊在床上的游泾。最后,她从角落里摸出了一个新手机。 ----
第21章 正牌 “……想我了,”江名危压下上翘的嘴角,“就用这个联系我。” 游泾接过,黑漆漆的屏幕里映出她自己的脸。 她把手机举在眼前:“这是……人类的通讯器?” 江名危颔首:“会用么?” “不会,但我可以找小明问,小明什么都知道。”游泾蔫哒哒地把手机贴在自己腰上贴着,“可我听小明说,海上不是没你们人类的信号么?” 江名危:“这个是我走前专门找荀练之替你要的,她们两院的信号涵盖稍微广一些,你稍微靠近边界,应该就能摸到信号。” 游泾听了没吭声,眼睛跟着江名危的行动转来转去。 “……宝贝,”她断断续续地控诉,“要回陆地了,你看上去,心情好好。” 江名危把几件衣服拿束口袋束好,放进敞着的行李箱,又转去洗漱间。 途中经过床时,她顺手往游泾那头长发上撸了一下:“又不是见不到了。再说,人类和人鱼总有谈成的那一日,届时我还不是想出海就出,想来看你就来看。” 游泾:“那得等到猴年马月?” “所以,我们都要各自为促成此事出力。”江名危从容地擦着手上的水珠,冲她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人类协商团这边会换人。我会去找荀练之商议,看人文院能不能做一些提议,尽量派好些的人选。你也回去劝一下你的人,适当放一些戒……” 江名危话音一顿,想起自己立志在游泾面前安一个“委婉”的人设,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不用那么紧绷,放轻松,也要自信一些。不卑不亢才好。” 游泾抱着手机,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 “我好像一个被老婆养在‘外面’的偷情对象!”她一副落水狗的神情,尾巴尖不安地乱旋,“孑然一人独守空海,不得踏出一步,只能望眼欲穿地等待,等我那身在陆地的老婆何时心情好了或者偶然想起我了,才来我这儿宠幸我一回,给我这快要干涸的大海降一降甘霖。” “说什么呢?”江名危垂眸敲出一根烟,咬在唇间却不点,眼里带着笑意,“你怎么也得是个‘正牌’。” “也是。”游泾掀起眼皮瞧她,“毕竟你说过,大海是你家么。” 趁江名危不备,她尾巴勾住江名危的腰,用力一拽,把人拽倒在自己身上。 江名危想撑又不敢撑,怕不慎按着游泾,电光火石间也来不及让她再犹豫,最终直直地撞到了游泾身前。 摔倒在床上后,江名危猛然感觉身前被软绵绵地碰了碰,抗议的话刚到喉咙,就被这触感激得咽了回去。 江名危想爬起来,背后却被游泾手臂用力一按—— 这下,她整个人都严丝合缝地陷在了软绵绵里。 隔着衬衫衣料,江名危敏锐地感觉到两人都软乎乎的蹭到了一块,顿时屏住呼吸,一动不动了。 游泾倒是毫无察觉,她晃了晃手机,声音闷闷道:“这是你送出去的第几个通讯器?” 江名危思维都变慢了些,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什么第几个?” “你是不是每认识一个,就送出去一个通讯器?”游泾泫然欲泣,咬了咬她的肩,轻而易举地就在板正的衬衫上烙下两个小小的牙印。 江名危肩上被游泾咬的地方就如同被猫毛挠了一下一般,但她却装模做样地微微蹙眉,仿佛忍受着什么剧烈的疼痛,轻吟一声:“轻点——没有了,都没有了。自从遇见你,我便和先前所有人都断了联系,我发誓这会是我送出的最后一个通讯器,也必不会让你久等。你放心,我必会对你负责到底,待天下太平,我必以八抬游艇与你结发。” 游泾如遭雷劈,不可置信地睁大眼,慢腾腾地从她身下溜了出去。 江名危笑了两声,那不堪苦痛的表情说收就收,转眼就挂上游刃有余的微笑:“怎么。酸了?” 游泾原本脸上还一副乌云密布状,可忽然间,江名危便见她眨了眨眼睛,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不及江名危出声询问,游泾骤然俯身,朝她凑近。 “我知道了!有一种人——你光看她模样,好像觉得她‘历尽千帆’。”游泾幽蓝的长发从她的肩头散落下来,眼里带着几分看破真相的恍然,“……但细细想来,似乎才发现她十分生疏。” “……那是你太生疏了。”江名危喉咙微不可察地动了动,笑容暧昧不明,往后挪了一下,任那垂落着的蓝发从她胸前不轻不重地扫过,“想当初第一回在贝壳,你竟然还一时找不见位置……在海底磨合了半个月,总算……嗯,初入佳境?” “这不怪我!”游泾睁大眼,“我没学过两脚兽的身体构造呀。” 她四下瞥了瞥,尾巴尖悄悄咪咪探过去,一下一下地隔着衬衫挠江名危的后腰,声音不觉跟着江名危一起放轻了:“再说,我们哪儿有磨合半个月之久?!我可是学的很快的!也就第一次当天吧,到后面,我不就悟得很好了么?——反正至少从你给我的反馈来看是这样!” “胡扯。”江名危抬了抬下颚,“我什么时候给过你反馈?” 游泾侧头亲了亲她的下颌,埋在她露出的脖颈间:“我能嗅到啊!还能看到、听到、触到、尝到……” “……”江名危脑中突然涌起一些回忆,并在游泾话语的引导下随之补出了一些乱糟糟的画面。她脸颊开始微微发热,口头上仍然戏谑地说:“看来五感都用齐了。” “不对!谁说只能依靠发肤?”游泾的尾巴摆得欢快,“我们还心意相通!所以我才学得这样快呀——你看,这回你来找我,我就在你的引导下开发了一个新技能!” 江名危沉默了。 她与游泾的对话向来顺畅无比,有时二人间的默契简直令她“感动”。 比如此时,她瞬间就明白了游泾话中所指,默默地看向了空中正在灵活摆动的晶莹幽蓝的尾巴尖尖。 “还是你给我的灵感呢!”游泾的尾巴摆得更欢快了。 那尾巴尖看似柔若无骨、温柔好欺,可实则锋利得削铁如泥,力量足以抽翻一个健壮的成年人类。 但在它的主人的精准的掌控下,那尾巴也能充分地发挥一些别样的用途。它自有韧性,别有力度,仅仅毫厘之间的不断摆动,便足以叫人招架不能,至于双目泛红、溢出泪来。 “要再试试吗!”游泾兴奋地说,“当时你跟我说,我一定能将控制得很好,现在我已经恢复自信了!我可以再次展示给你看,我们……” “要不……”江名危想起那个感觉,腿微微朝里缩了缩,欲言又止,“……还是算了。我知道你对你的尾巴了解甚深。不过,尾巴太凉,你还是用……” “我全身都很凉的,”游泾神情认真地探讨客观事实,“如果是因为‘凉’,那么还是尾巴适合一些。尾巴尖尖薄,传热快,很容易就能被焐热。” “……” 江名危注视着那尾巴尖,不说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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