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崇!说话!” 刚从灵武回来的姚崇低头不语。 又见一旁李湛,武帝痛声道:“你竟也参与了进来?!朕平日里对你们父子可不薄!” 李湛满脸羞惭,不敢直视平日里对他甚好的老人。 一时之间,竟无人敢言,尽管知道面前的这位女人现在奈何不了他们,但以后呢? 谁都不能保证这个恐怖如斯的女人会不会再次掌握杀生大权,让他们生不如死。毕竟即将上任的新皇帝也是她的儿子,甚至幕后的那位,也是为她所出。 真是折腾没了办法,但这就是属于一代女帝的气魄与威压,几十年如一日的压制与杀戮几乎磨光了所有大臣的锐气。 没人敢开口率先说话,唯有张柬之凭一腔热血,踏步而出,高声道: “张易之,张昌宗意图谋反,臣等已将他擒住,待明日斩首示众,以平民愤!此事臣等怕走漏消息,所以未曾向您禀告。在皇宫禁地举兵谋杀逆贼,惊动天子,臣等罪该万死!” 张柬之跪在地上,等候发落。 武皇轻蔑地笑了一声: “罪该万死?” “那宰相便以死谢罪吧” 众人面面相觑,未曾想到是如此局面。 来迟的宫廷禁卫也纷纷将众人包围了起来 ,局势顿时反转。 张柬之头上冷汗直冒,局势愈来愈混乱了,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正当众人手足无措之际,身后传来一阵金戈相交之声,而后传来几声惨叫和哀嚎。 武皇大怒,喝到: “何人?” 没人应声,只是血腥味不断地传进大殿中。 有人领兵将混乱不堪的局面彻底控制住了,几个四神无主的将领们顿时像是立刻找到了主心骨般镇定了下来。 武帝轻蔑地笑了一声,道: “朕就说除了皇儿,还有谁如此胆大包天” 太平提着染血的长剑自黑暗中缓步而来,诸位将领自觉为她让出一条道。 她没有看向怒火中烧的母后,只是朝畏畏缩缩的太子招了招手。 太子满脸抗拒之色,低声恳求道: “阿妹” 见那人还是笑着朝他招手,他只能硬着头皮,哆嗦着双腿,亦步亦趋地走到那尊杀神旁。 “母后,够久了,该换人了” 太平明明用极尽温柔的语气说着,可周围的人皆是纷纷出了一层冷汗,就连一向看不惯那人的姚崇亦是心里一惊。 武帝促狭地看着长大的一双儿女,仍随意道: “朕所求亦甚少,内政...” “不行” 公主似笑非笑。 “大殿...” “不行” 太平仍是笑着看向武帝。 “那张昌宗....” 被捆成粽子的人被几个侍卫踹到了众人面前,那两位平日里耀武扬威,作威作福的面首,此时是惊恐不已,面如土色,抖成了筛糠。 却因嘴里塞着一大团麻绳,只能不断呜咽,不断将头扣在冰冷的石板上,企图逃过一劫。 公主殿下却是连瞧也不瞧,手起刀落间,便干净利落地解决了俘虏。 鲜血溅了有三尺远,暗红的血弥漫开来,血腥味又浓重了几分。有那么几个见不得杀生的大臣掩面,有甚者竟扶着柱子干呕。 武帝气的青筋毕露,这么多年来,权力一直被她牢牢地掌握在手中,还没有哪个不怕死的敢忤逆她! 但现在,现在,终究是不一样了,权力已经不在她手上了。 只见眼前这匹狼缓缓吐出话来: “不行” 养大的狼,需避其锋芒。 武帝在一瞬之间就明白了现在的局势,她只能率先妥协: “那便随皇儿安排吧” 太平满意地笑了笑,轻声道: “如您所愿” 公主殿下身后的人拿出准备已久的诏书,摊开在书案上。 武帝将袖子猛然一甩,缓步到案前,落笔仍是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她苦笑一声,看来是真的老了,想当初她在众多子嗣中选择了她当后棋,并非她是最完美的,而是她最合适。 如今,棋子脱离了控制,那么失败的执棋者只能下场。不过成王败寇罢了,她早该预料到了如今这般境地的。 “皇儿就不怕落个恶名,遭后世唾骂么?” 太平疑惑地侧了一下头,轻笑道:“母后此等枭雄都不在意,本宫向来不过一介无名之辈,在乎作甚?” 武帝终究是长叹一声,不再言语。终究是她教她莫要出头,教她莫要争强,教她要忍耐......莫要在意世间纷杂.......是她教她.......负尽天下苍生 ~~~~~~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被拥立为皇的人不知所措地看着跪倒一片的百官,他求助地看向之前百般怂恿他的几位大臣,却只见他们无一例外地沉默低头。 皇太子尝试着拒绝: “我...我不...” 宰相突然起身,大喝道: “陛下!” 太子被他吓了一跳,惊疑不定,只好畏畏缩缩,挤出那么点像蚊子般的声音 “众卿平身” 太监手捧诏书,李显,登基为帝。武皇退位,迁入上阳宫。 李显复位后,马上立韦氏为后。再一次不顾大臣劝阻,破格追封韦后之父为王。(他真的好执着) ----
第47章 嘱托 不多时,李显入上阳宫给母后问安,见母后大为憔悴,不禁大吃一惊。 他双眶盈泪,跪坐在床侧,感息: “怎会如此?” 太后掩面而泣,责问他: “哀家从房陵把你接回神都,本就是要传位于你。怎料五贼贪求事功,把哀家惊动到了这里。” 李显亦低头悲泣,甚为哀恸。 太后轻拍了拍自己这个儿子的肩膀,叹息道: “今日叫你来,是有事托付与你” 李显这才止住了哭泣。 “日后,若军国大事有不决者,交付婉儿处理。她是哀家的心腹,自会帮你。” 太后教诲着,李显似懂非懂地轻轻点头。 “你已许下誓言,李家和武家自当永结同好,不可违背” 李显见母后似乎有点喘不过气来,连忙帮她顺了口气,又连忙补充道: “儿臣知道了” 太后这才躺下,半眯着眼,又长出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那儿臣,儿臣先行告退” 李显仍懦弱不敢自退,得到太后的应允后,这才小心翼翼退下。 过了些日子,太后又诏上官婉儿进宫。 太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婉儿跪在地上,但又见婉儿不开口,良久,她终是叹了口气: “哀家只托付你一件事” “臣愿闻其详” “护好李唐天下” “臣职责所在” 太后又轻缓了一口气,慢慢躺下背对着婉儿后,闭眼言道: “退下吧” 婉儿没有回答,只是跪下,轻声说着 “一拜,谢您不杀之恩” 地上传来第一声轻响。 “二拜,谢您知遇之恩” 第二声轻响传入耳内。 “三拜,谢您信赖之恩” 第三声轻响扣之于地。 文人行跪礼,一为父母,二为君主。 “你需谢自己” 顿了好久,她才发觉眼角已有热泪淌下,只是她仍言: “退下吧” 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有人轻声叹息: “这是个好孩子呀” ~~~~~~~~~~~~~~~~~~~~~~~~~~~~ 殿外大雪纷飞,殿内暖如春夏,她一进殿门,床上那人便睁开眼,再不复往日的豪情壮志和睥睨天下的气概。 看到那双浑浊的双眼,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发觉眼前这个人,这个往日掌握生杀大权的人,已经老了。 谁都逃不过时间。 “太平,过来” 老人朝她招了招手。 她少见地听话,坐在那人的床沿边。 “何事?” 她一开口,便有些别扭地责怪自己口气的生疏和冷淡。 但好在老人并没有太在意,只是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顶,似乎想知道她究竟成长了多少。 “成皇,才能保护好自己想保护的人” 老人没有废话,直接开口。 这是这么多年以来,她反复教给她的道理。 公主殿下反问: “即使成皇的代价是不断的失去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得到许多身外之物?” 她不再是当初那个只会懵懂点头的小女孩了,她是一个独立的人格,不再随波逐流。 “是” 老人毫不犹豫。 “可您真正想要这一切吗?” “是” 真是毫不犹豫的回答。 “可,为何将姐姐谥号取做‘思’” 霎那间,那个坚决而毫不犹豫的老人好像消失了,只剩下一个赤裸裸的,血淋淋的,残酷的现实。 长久的寂静无声,外头呼呼的寒风吹的让人心寒。 太平起身欲离去,就在她要跨出殿门的那一刻,老人再一次开口了: “别无选择,太平,孤,别无选择。” “人,只有活下去。” “而苍天只给了孤两种选择,要么孤和那个孩子一起死,要么那个孩子死” “孤,别无选择” 余音袅袅,那一声声未尽的叹息在她心底不断重复。 太平一瞬间僵住了身子,而后转身僵硬地来到床前,十分变扭地给了这个曾经身处绝境的人一个深深的拥抱。 “母后” 她轻声低语。 老人身体一震,她有些热泪盈眶,手足无措后,只能紧紧抱住了这个小女儿。那是她时隔多年后,再一次,听到这个称呼。 当她浑浊的眼睛再一次目送那道身影,她终于全身轻松地笑了。 她赢了,赢得了天下,赢得了身后无数的荣耀和赞誉。 但,她也输了,输掉身边所有的人,包括她曾爱过的,爱过她的。 她是孤!是寡!是天下共主! 现在,她将独自一人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这是她的报应,没人会在她垂死之时陪伴在她身边。 这,就是皇,天下的王。 同年,十二月,武则天在上阳宫的仙居殿病逝。 一时之间,天下缟素。 跪在灵柩前的人,想来是悲伤的。 母亲逝世了,哀痛怎么可能制止呢?尽管她出身皇家,视亲情为无物的皇家,可哀恸怎么可能制止呢? ----
第48章 殿下,我绝非善类 不多时,便是新春佳节,唐中宗借机宴请群臣,顺便将封赏之事定下,毕竟人家辛辛苦苦,冒着生命危险将他扶上这个虽然他不怎么愿意的位置,但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做的。 这样才能显得出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谐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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