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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应识我

时间:2023-12-23 09:00:33  状态:完结  作者:半色水浅葱

  做买卖的有几分眼力劲儿,见这娘子宽袖长袍,仙气飘飘,走在青石板上有如步步生莲,且她衣着朴素,浓墨般的长发一半散着,一半用木簪团起,便以为是修道之人,口中尊称一声道长。

  “不必。”她目不斜视,步履依旧。

  商户干巴巴地叹了口气,余光瞅见才走的女客肩上似乎有什么薄如纸片的东西耸动了一下,他以为是自己没休息好眼花,忙揉了揉眼,倏忽间,她已悄无声息回到摊位前。

  “胡麻饼,蒸饼,各来五个,劳驾。”

  腾腾冒气的笼屉旁熬着奶白的粥,甜腻浓香,谢浮名抚了抚衣肩,轻轻掀一掀眼皮,“杏酪粥要是做好了,也来五份。”

  身量较之寻常男子都修长,声音从头顶上飘来。

  商户瞪圆了眼,片刻才回神:“啊?诶诶诶,好叻!”

  一面在长案上忙碌,一面忍不住朝她肩膀偷瞄几眼,心里犯了嘀咕:还真是纸片啊,油黄的纸,裁成个人的模样,有鼻子有眼,风吹一吹可不就支棱起来了,怪渗人的,是什么道法么?

  “道长头一次光顾,我跟太白楼师傅学的毕罗手艺,味道不比长兴坊那几家店肆差,可要尝尝鲜?”

  谢浮名生着餐风饮露似的眉眼,明明对食物无甚兴趣,却点头:“可以。”

  付了串铜钱,她一手执伞,一手拎着吃食,道声多谢,衣袂飘飘而去。

  行至某处曲巷口,人烟渐少。

  敷贴在衣服上的纸人忖着谢浮名再无法弹她鼻子了,这才颤颤巍巍地将脑袋支起来,胳膊绵软无力地撑着圆而薄的一片下巴,胭脂涂的红唇张了张,凭空冒出旁人听不见的声音:“他昨日也是这般说辞,只不过不是太白楼师傅,而是广贤楼师傅。”

  “他已见过你三四回了,为何仍不认识?”

  谢浮名:“你一天得吃七八顿,他才会见我三四回。”

  她的气息轻而慢,促狭的软刺也像先淌过一道冰凉的清溪,经水滤过,没那么噎人。

  “不只是他,你帮刘屠户解决了……我这么一个麻烦,适才路过肉摊,他也不认得你。”纸人略感尴尬地揉揉鼻子,顺道揉平了被弹出来的褶皱。

  谢浮名侧过脸来,难得向这浑身上下好似只有五脏庙在运作的家伙投以赞许的目光,她与麻烦确实可划上等号。

  饿死鬼好驱,走风口上摆几道佳肴,以五帝钱与黄符铜钉围阵,封锁西北之开门,耐心候到阴气浓厚如雾的子时,它为了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自会入阵显形,丢一截三尺三寸长的锁魂索即可套住。

  对刘屠户来说是麻烦,于她而言只不过举手之劳——原先是这样认为的,去了才知与自己所想有些出入。

  佳肴引诱了馋舌,五帝钱与黄符铜钉也确实困住了一个单薄的姑娘,但甩出去的绳索奇怪地落了空。

  平头老百姓哪见过什么妖鬼孽畜,刘屠户一家五口躲在屋内不敢出声。

  羊肉膻气香腻地浸在周遭,那姑娘白得像刷过厚厚的釉,血色全无,仅绢衣蔽体,赤足蹲在地上,素白的脚趾无助地蜷缩着,长发乱糟糟缠过颈子,食案上点缀着雪里蕻的汤饼已半数入了口,她嘴边意犹未尽浮着一层油渍。

  绳索无所获落地,谢浮名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困惑的音。

  姑娘如梦方醒,无畏无惧地朝谢浮名望了过来,察觉不出恶意,亮堂堂地笑了一下,月牙眼得了这点笑意立时活泛过来,好似往死水里头引入了一道泉眼,枯木逢春,腐肉生肌。

  她天生就该是笑的,旁的什么情绪都不该有。

  谢浮名将已然无用的锁魂索收进袖袋中,忽然冒出这么个没头没尾的想法。

  姑娘尚年少,并不晓得如何利用自己得天独厚的皮囊,只不痛不痒惹出在厨下偷东西吃的小事,假使再多几年阳寿,眉间眼梢添几笔情债,艳丽天成,便该犯下索命夺魂的风月案了。

  谢浮名睫毛颤了颤,悲悯地将她堪怜的姿态纳入眼中,满袖盈风,她捏咒烧符,指尖窜起幽蓝色火焰。

  姑娘大惊失色,第一个念头是逃,想了想又怯生生收回足尖,犹犹豫豫问道:“你拿了我,管饭么?”

  收骨办事,千万桩记录在案,谢浮名大约也是头一次被鬼问这样的问题,沉默须臾才缓缓应答:“……管。”

  “那我跟你走便是,别烧我。”姑娘喜不自胜,赶紧端起碗来,细嚼慢咽地吃着剩下半碗羊肉汤饼,饿得很,也馋得很,吃相仍自讲究。

  谢浮名低低舒了口气,黄纸烧了半张,是吓唬人的,她的毛病俱坏在一双眼上,例外给好看的人,心软给好看的人,缠绵冗长的惦记也是给好看的人。

  说管,也只是管一顿交付给鬼差之前的“杀头饭”,哪料得这姑娘贪吃,饭量甚大,一顿压根喂不饱。

  “你还没说呢,究竟为何不认识?”纸人穷追不舍。

  施法寄魂于纸,她便有了巴掌大小的躯体,声音仍是自己的,气管起伏,喘息细微,似初生哀鸣的小兽,山间落场鹅毛大雪即越不得冬的孱弱。

  走到巷口,谢浮名横掌替她遮了面前一道穿堂风,落叶飞卷,肩上的纸人吓得闭眼,憋着气揪住了衣领,叶片在空中骨碌碌转圈,体贴地只擦过润白的指尖。

  待纸人小心翼翼睁开双眼,视线中飘荡着“见风消”黑字红底的酒旗。

  “我生得平平无奇,他们每日见过多少人,自是记不得我。”

  伞面微倾,两手交接,吃食又满满当当地回到了右手上。

  纸人呼了几口不可置信的气,烘得谢浮名的耳廓绒绒地痒了一阵,她煞有介事地叉起腰:“怎么可能?你明明生得……”

  那么漂亮。

  见着新奇的事物,她全然孩子心性,未说出口的忘了,追问到底的答案也忘了,猴子捞月似的吊着,恨不得一头闷下去瞧个究竟:“咦,这是……”

  “食傀。”谢浮名不咸不淡地瞧了一眼,忽而抿住嘴唇,执伞的手松了半寸,腾出拇指,将她无意间搭在胸上的手轻轻推开。

  食傀是用普通的食盒改造,四方盒子底下装了滚轮与越障的机关,月环状的提钮黑咕隆咚嵌了两颗眼睛,滴溜溜转着,是探路之用。

  它们大多自赵家娘子卖见风消的店肆出来,一个紧挨一个越过门槛,卖力地往四面八方奔去,屁股喷着雪白蒸汽,口中咿呀咿呀道着:“借过借过——”

  谢浮名敛了敛眸:“承平日久,养得人一身懒骨头,为填口腹之欲也不愿迈腿出门。”

  纸人心虚地对号入座,不敢再懒洋洋地吊在这跑腿的身上,欲正襟危坐与她说说这食傀其实也有益处,两条腿却不怎么听使唤,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盘腿而坐。

  “可像我这样的……瘫子,有了食傀便能轻轻松松吃到外面的食物。”

  谢浮名说她生前约莫是个瘫子,魂魄无须立足,飘来荡去,化为纸人,双腿无力的症状才显现出来,也能恢复,需与时间熬一熬罢了。

  “嗯。”谢浮名不予评价,只轻轻点了点头。

  她下巴微收的动作被纸人自作主张地解读为了认可,薄薄一张面皮溢出了几分笑意。

  “你想吃的是这个么?”谢浮名抬了抬脸,示意前头那家门庭若市的店肆。

  “唔……我不知道,也不记得了。”纸人用力嗅了嗅,情不自禁地咽了口不存在的唾沫,“但这味道我很喜欢。”

  游魂日久,会渐渐失去生前记忆,她不记得实属正常。

  “好。”

  吃完了,好上路。

  店里人多,她是鬼,怕聚集而盛的阳气。

  纸人被谢浮名看了一眼,会意,顺着白色轻衫滑落下去,借腿肚歇脚,再一点一点往下爬,最后气喘吁吁地趴在了她的足踝上,展臂抱紧,将脸软绵绵地贴着散发着暖意的纸符。

  身长八尺的女人拾阶而上,衣袍浮动,露出靴后一张纸人,见风消的味道盈满鼻间,纸人心满意足地咧嘴笑了笑。

  作者有话说:

  平平无奇谢浮名:“承平日久,养得人一身懒骨头,为填口腹之欲也不愿迈腿出门。”

  点外卖的作者:别骂了。

  我大概知道你们在等什么,但你们先别急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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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阿夭

  清凉殿地处偏僻,庭院满植海棠,恰逢花期,鲜艳饱满的海棠花争相绽放,风起时簌簌而落,月色之中乱飘如雪。

  那夜自西坤宫回来,李怀疏望着偶然得见的景色,在廊庑下出了神。

  座下轮椅的车轮链条受内部机关牵引驱动,可以自行前进,另又内置了感应周围环境的仪器,绕行或是越障都先人一步。

  即如现在,她握一握手把,轮椅便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轮辐后的阻条随之横在地面,以防车轮出溜。

  这副轮椅用坚韧防腐的木料所制,表面又涂了几层防虫的药漆,体积比普通的还要小一些,周身刻满了栩栩如生的食物与动物,其实很衬天真灵动的李识意。

  偃师堂做的都是大生意,很少承接私人订制,之所以破例,是李怀疏自备了十分详尽的图纸,他们只需照做即可,钱也没少赚。

  机巧绘图之事她一窍不通,只得从头学起,自有了想法以后便常请教将作监的工匠,埋头钻研,就是想为妹妹精心置备一份十八岁的生辰礼。

  李识意对这份礼物毫不知情,只因那段日子李怀疏借口公务缠身,宿于官署——其实是夜夜伏案翻书学习,绘图改图,她瞒着妹妹,想给个惊喜。

  礼物备好了,七娘却不知所踪,如今生辰临近,她的魂魄去向仍无半点消息。

  尾随一路的内侍规矩本分,小黄门迎上前来,他吩咐一人去取官纸,一人去拿氅衣,末了才走到轮椅侧后方,温言劝道:“外头风大,侍君要赏景不如到殿中去,奴晓得有个地方可尽观花海全貌。”

  小黄门适才唤这内侍骆方,李怀疏也如此称呼他:“骆方分得差事应不过几日罢,已熟谙殿室各处了么?”

  “只是领着宫人到处看了看,记下缺漏之处,在侍君来之前及时添上,余下仍有几桩琐碎杂事奴等不便私做决定,待您来了以后再取舍。”说着,骆方也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譬如这些海棠树……侍君要是觉得不详,奴等明日便着手铲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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