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摇了摇头:“不过继,焕儿不管是什么身份,她还是你和师兄的孩子,我和梦期也不过是她师叔师婶而已。” 乔三娘顿时觉得整个人晕乎乎的,这是什么天大的好事啊,但毕竟不是一般后宅不问世事的女人,很快就镇定下来,问道:“陛下选焕儿,是不是因为她是个女孩儿?” 苏韵道:“我方才也说了,选贤不选亲。但你问了,我也便说了,如果焕儿不是个女孩,我还真未必会选。” 说完轻轻舒了一口气,“如今新政新法遍地开花,女子的权益也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提高,我并不奢求超越,但距离真正的平等,还有很长很长一段路要走,这条路子一点都不能激进,数千年来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想要纠正,还需要更长的时间,只有女子才会有这样的同理心,才会真正从根源去看待这些问题,我不希望我走后,一个异性上台,把这些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础毁于一旦,让后人重蹈覆辙。” “能做一点算一点。” 乔三娘听到这话,大为震撼,也忍不住生出一种振奋的心情,只觉得眼眶热热的,心中澎湃不止。 “陛下不愧为天女,是下凡来拯救我们这些女子吧。” 苏韵笑笑,道:“嫂子言重了,卿韵没这么伟大,不过尽力而为。” 乔三娘抹了抹眼泪,道:“听到陛下这番话,臣妇心里是一万个愿意,还请您恕臣妇不识好歹,只是如今焕儿如今大了,这些决定事关她的一生,臣妇不敢替她做主,至于七郎那边也得知会他一声。” 苏韵道:“这是自然,没有谁可以帮别人作决定,如今知道你心里所想就够了,至于焕儿和师兄那边,我和梦期自会另外找他们。” 乔三娘赶忙跪地答谢。 “陛下厚爱,又如此看重焕儿,臣妇夫妇不胜荣幸,愿永远效忠陛下万岁万万岁。” 苏韵温和道:“起来吧,今日来主要是来蹭饭,顺带说了一下焕儿的事,不必拘谨。” 乔三娘听到这话,顿时哭笑不得,忙道:“臣妇这就去准备晚膳。” …… 院子里池子边上,秋梦期正在和禾璟坚禾璟幼两兄妹分享他们的零食。 禾璟幼虽然是妹妹,但比起瘦弱白净的哥哥,身子骨看起来也比较强壮。 秋梦期问道:“听说你爹现在已经着手教你们练武了,是吗?” 禾璟幼点了点头,“对,早上还让我们扎了马步,蹲不满两炷香不得休息,哥哥都哭了。” 禾璟坚听到这话,顿时小脸一红,但自己坚持不下去这是不争的事实,只得瘪着嘴,要哭不哭。 秋梦期看他这样,点了点他的鼻子道:“怎么,坚儿不喜欢练武吗?” 禾璟坚摇了摇,带着哭腔道:“蹲久了,腿疼。” 禾璟幼表示爱莫能助,“这事又不能顶包,不然我就可以帮哥哥蹲了,就跟哥哥帮我写作业一样。” 秋梦期顿时一个笑哭的表情,一把拧住禾璟幼的耳朵道:“你说你,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学着作弊,我要告诉你爹打你屁屁。” 禾璟幼听到这话,哼了一声叉着腰不高兴地道:“师叔你就是个坏人,幼儿把你当成自己人才告诉你抄作业的事,你竟然要当叛徒去高密,幼儿以后不跟你好了。” 秋梦期顿时被她这小脾气样子给萌得不要不要的,一把将她揽过来搂在怀里,朝着那张可爱的小脸上下就是一顿揉搓,把禾璟幼给揉得哇哇大叫。 “坏师叔——坏师叔——我要去告诉陛下,让陛下罚你——” 禾璟坚看着乱作一团的二人,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就站在边上看着二人的女皇,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他也想提醒一下妹妹,陛下老早就来了,还站在背后看了好久呢。 幼幼胆子好肥,还敢打师叔,听说陛下和皇夫尤其恩爱,若是陛下因此迁怒妹妹,这可如何是好? 果然,那威严中又带着温柔的女声从背后响起,“幼幼要跟朕告状,要告什么状?” 禾璟幼一听,吓得赶紧从秋梦期的怀里挣出来,抬眼看着不怒自威的女帝,腿一软,跪在她跟前道:“陛下,幼幼没有要告状。” “是吗,朕明明听到你方才说了要告状,坚儿,你说,妹妹刚刚是不是说了要告你师叔的状了。” 一旁的禾璟坚怎么也想不到战火会烧到自己的身上,他很想帮妹妹啊,可陛下看起来凶凶的,他怕。 就在他左右为难,不得不向苏韵屈服的时候,禾璟幼抢先开口了,“是,是我要告师叔的状。” 苏韵这才忍着笑意,道:“你要告皇夫什么状。” 是皇夫而不是师叔,这话一出,就是满满的维护。 禾璟幼小朋友咬了咬牙,一副风萧萧易水寒的悲壮模样,“幼幼把小秘密告诉皇夫,皇夫却要去和我父亲告密,这是小人行径,不可取,请陛下不要因为她是幼幼的师叔是您的皇夫就不处理她。” 刚走到假山背后的乔三娘听到这话,顿时眼前一黑,这孩子,这么耿直,越是这样桀骜不驯越是容易引人注目,这要是入了女皇的眼,她的两个女儿岂不是就直接被皇家预定了? …… …… …… 天色暗下来,不要多久,影七就下衙回来了,禾璟幼一马当先就跑去迎接父亲,整个人就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爹爹,陛下和师叔来咱家作客了。” 影七这才知道皇上驾到,赶忙抱着女儿入了正厅,前去见驾。 对于这位一路护着她们杀出封乐的髋骨之臣,苏韵无疑是宽容和信任的,笑道:“适才还和三娘说,你如今掌管了禁军,每天回来越来越晚,辛苦你了。” 早在苏韵在沥州称王时候开始,影七就已经摆正自己位置,每次见她都毕恭毕敬,恪守臣子的身份。加上近几年苏韵荣登帝位,气质越发高不可攀,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一种统御天下的自信与决断力。 天颜在上,更令人生出敬畏,即便他功夫再高,也不敢生出轻慢之心。 他回道:“禁军拱卫京都,事关陛下和京都百姓的安危,臣不敢怠慢,更何况做的都是分内之事,辛苦二字愧不敢当,比起陛下忧心天下诸事,实在不值一提。” 一旁的秋梦期笑眯眯道:“好啦,快起来去吃饭吧,我和卿韵来了半天都饿坏了。” 影七赶忙起身,引驾入座。 因怕两个小的吃饭吵闹,乔三娘让下人把他们给带到偏厅用餐去了,四人坐一起,倒是能好好说上话。 秋梦期虽然酒量一般,但还是浅浅饮了几杯,趁着轻微的酒意就提了立焕儿为太女的事,影七的反应果然是乔三娘是差不多的,先是一愣,随后惶恐下跪道:“立储之事乃是国家大事,陛下和皇夫如此草率下决定,实在不妥。” 秋梦期斜眼看着道:“怎么,你不愿意?” 影七回道:“当然不是,焕儿能入陛下的眼,那是我禾家祖坟冒青烟了,只是——” 秋梦期打断道:“你就说你的意见就行,不要说别人的,别人怎么想是他们的事,我就问你愿不愿意。” 影七顿了一下,点了点头,道:“我自然是愿意的。” 这种事对哪个人家来说,不都是求之不得的? “行了,你的意思我们知道了,焕儿那边先前韵儿也跟她有粗粗提过,她并未有抗拒的意思,看得出来她还是有这个野心,既然如此,等我们回去再与她正式确认。” 影七转头看了眼苏韵,苏韵道:“梦期说的就是我的意思。” “可其他臣子——” 苏韵:“立储之事,朕还是能决定的。” 影七这才叩在地上,谢了天恩。 ………… 晚上,影七夫妇二人睡觉,因为白天这事的冲击,两人都有些睡不着,忍不住又聊起天来。 乔三娘拉着丈夫的手道:“你说这事是真的吗,我怎么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影七道:“你咬一咬你的手指,疼了就是真的。” 话音刚落,手上就传来一阵刺痛,他顿时哭笑不得,“让你咬自己的手,你怎么咬起我的手来?” 乔三娘道:“我这不是怕咬自己的疼嘛,那你刚刚疼不疼?” 影七从被子里把手伸出来,就着窗外的烛光看了看道:“牙印还真不浅,你这是有多不信啊。” 乔三娘有些紧张地拉着他带着牙印的手道:“咬的不是我自己,没感觉,就没把握好力度。” 影七一个大男人,前二十年都活在刀光剑影里面,怎会因为一个小小的牙印就觉得疼,不过是想逗妻子罢了。 老夫老妻互相调侃了几句,乔三娘这才问道:“你说要是咱们焕儿也跟梦期一样,喜欢上一个女子,你会怎么样?” “能怎么样呢,陛下那样尊贵的人都能这样,咱焕儿就算真这样,能算什么事。” 乔三娘点了点头,道:“也是,而且焕儿那么出彩的一个人,世间能有哪个男子能比得上。” 对于这话,影七深以为然。 乔三娘看着丈夫的反应,感慨道:“你说怎么会有咱这样通情达理的父母呢。” 影七没忍住,道:“尽往自己脸上贴金,就算你不通情达理顺着她,你以为到时候你能管束得了她吗?” 乔三娘一想女儿的性子,随即摇了摇头:“不能。” 说着又向丈夫依偎过去道:“问你啊,当初你那么桀骜不驯的一个人,你祖父尚且未能让你低头,怎么当年就这么死心塌地地跟了陛下,你不可能一开始就未卜先知预感她们未来的今天能得天下,而且陛下当年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初次见面就能令你折服?” 影七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一开始对陛下并未多想,而是梦期,在封乐见到她的时候,当时我以为你和焕儿没了,师父又不知所踪,她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对她自然另眼相看,而且当时我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将摘星阁从江湖上除名,身负重伤以为必死无疑,是她找人救了我一命,后来所做,一半是出于报恩。” 乔三娘听他讲以前的事,心疼地攥着他的手,道:“这些我都知道,苦了你了。” 影七安慰地拍了拍妻子的手背道:“都过去了,你不也是历尽千辛万苦,咱现在好好的就好。不过你刚刚说对陛下唯命是从,最主要还是因为她们二人救了你,又给了你一条出路,更是待焕儿如至亲,给了她更多成长的机会。” 乔三娘听到这里,眼眶热了热,果然,这个男人还是为了她们娘儿俩。 影七道:“梦期的父亲和兄长又皆是为了禾家殚精竭虑,到死都还在为禾家平反一事四处奔走,我不能忘本,和你们相认后,我就决定报答她们的恩情,只是梦期却让我发誓效忠苏卿韵,我当时犹豫了一下,但她说的一番话让我下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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