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梦期闻言,忍不住想翻个白眼,这哥们居然也沉迷聊斋故事。 “这些都是你一面之词,具体还得其他认证物证带过来了,本官再一起进行审理。” 贾众自知这方面理亏,也不敢多言。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捕头孙锦带着众衙役将上党村涉事的相关人员都带了回来。 刚入大堂就道:“幸得大人思虑周全,我们刚赶到村子上,新妇已经被装入猪笼丢入江中,幸好兄弟几人水性好把人给救了上来,再晚一些,人就没了。” 秋梦期下意识回头看了一下屏风后边,那里是苏韵站的位置。 而苏韵听到孙锦的话,若有所思。 秋梦期第一次审案,如今也只能摸石头过河。 县里的百姓听说新来的县太爷审案,乌拉一下全跑衙门口了,一大群人围观审案,让秋梦期头上直冒汗水。 下属同僚似乎也想看看这位县太爷的水平,一个个低着头挤眉弄眼。 主簿卢广顺更是冲着一旁的孔县丞低声道:“还是你高啊,直接把季呼给支走,这小县令也算是赶鸭子上架了。” 孔兴贤压住眼底的一丝得意,嘴上却道,“我不知道主簿大人在说什么,桐木那边有村民闹事,如不及时处理闹出人命到时候谁都担待不起,季县尉这一趟是非去不可,我也没办法。” “老孔啊老孔,都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你,不过话说回来,这人家是皇上金口玉言钦定的县令,又搭上甘刺史这条线,怕是不好弄。” “到地方做官看的是政绩,就算是皇上钦定的,也不能毫无建树吧,至于刺史大人那边,咱们往年可没少孝敬,这新来的小鸡仔能有咱们孝敬的多?刺史大人总不能捡了芝麻丢西瓜。” “那不能,刺史大人慧眼如炬,哪能看不出这点区别来。” 底下的人窃窃私语,台上的秋梦期却颇有些抓耳挠腮。 这个案件看着简单,但双方却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只不过贾众这边除了自家老母就无人支持,反倒刘老汉夫妇一方,村民齐齐站队,原因无他,双方都拿着对方的“定情信物”,最主要是,连新妇都承认与他有染,这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秋梦期用自己不太灵光的脑袋想了想,如今需要证实的是贾众与新妇有没有奸情,就要从两个方面入手,一是“定情信物”是怎么到了对方手中的,二是新妇承认两人苟合,贾众却极力否认,这是为何? 她觉得,只要能证明这两点,就能真相大白。 于是问道:“贾纵,当着大伙儿的面说说,你的手串是什么时候丢的?” 贾众道:“回大人,半个月前,也就是四月十五我帮母亲上山背柴,回来就发现手串不见了,我心想着应是掉在了山上,因手串是我母亲亲自去庙里给我求的,保佑我能金榜题名,故而我天天带着,那天不见后,我还因此返回去找了一趟。” 贾母忙道:“这事我儿和我说了,就是那日丢的。” 旁边跪着的刘婆子道:“胡说,这定是你们母子二人串通好了做的假证,谁知道是真弄丢了还是送给那□□了。” 贾众忙争辩,“那日下山后我放了柴火又上山一趟,还遇到村里的柱子叔,当时柱子叔问我怎么下山了还要再去一趟,我也与他说了手串丢了的事,他还说下次上山也帮忙留意一下。” 秋梦期扫了一眼围观的上党村村民道:“那叫柱子的村民可在?” 李大柱赶紧从人群中扒出来,“大人,确实有这么回事,但贾纵也是跟我这么说一嘴,到底是否真丢,草民也没有亲眼所见,不好妄言。” 秋梦期挥手让他退到一边,转头询问另外一边的新妇:“罗氏,你又是什么时候收到这串手串,可是那贾众亲手赠予你?” 新妇闻言脸色一红,但很快又变得惨败,哭哭啼啼一番后,道:“回大人,民妇是在四月十七日晚收到的串子,确实是贾公子亲手赠予——” 话还没说完,贾众就生气地打断了她的话道:“四月十七晚我什么时候去见过你,这一个多月以来,我白日帮母亲上山背柴下地务农,晚上挑灯夜读,我哪有空闲去与你私会?” 新妇一听,瞬间又哭开了,神色哀伤,看似不像是假,她咬着牙流着泪指着贾纵咬牙切齿道:“既然你这么绝情,也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我原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可没想到四月十七那晚你趁着我公婆不在,潜入我房中将我玷污,只因我早就对你倾心,便也顺从,日后更没有与外人透露过半句,那日完事后你将手串套在我手上,拿着我的香囊就走了,我便当作你与我订了情,可你不该拿了我的香囊却不知道悄悄收好,而是拿出来四处炫耀,被我公婆看到,这才从我这里扒拉出了你送的手串,我被迫于无奈道出实情,然而你现在却不认了,你这个负心汉——” 新妇说完,人群一片哗然,村民大骂贾纵不知廉耻,骂新妇不守妇道,这二人就该沉江里淹死才对。 只有贾众大呼冤枉,竭力否认自己做过这样的事。 在场的人却根本没有人相信他说的话,纷纷朝他吐口水,大喊:“都到公堂上了居然还敢狡辩,大人用刑吧。” “打他个二十大板看他招不招。” “新妇都出来指认了,真是个孬种,做了这种事都不敢承认,还不如一个女人有担当,打死他。” 孔兴贤等人饶有兴趣地看着秋梦期,想看她下一步的举动。 周围的衙役也紧紧盯着秋梦期,只要她一下令就把刑器搬上来。 连秋梦期也忍不住动摇,人家姑娘都当面指认他了,贾众却为何不愿意认罪? 却不想这贾众非但不认,更是涨红了脸道:“我没有做这种事,我不认,要是逼我认,我就撞死在这大堂之上,以死证明我的清白。” 众人听他这么说,骂道:“孬种,你连死都不怕,做了这种事却不认。” 更有人喊道:“那你撞吧,别只说不敢,威胁谁呢。” 贾众听到众人如此议论,涨红了脸,他咬了咬牙,转头望了望不远处的大柱子,似乎正在积攒勇气想往那个方向冲过去。 围观的众人似乎也发现不对劲,这小子不会真的要撞柱子吧,难道真的是被冤枉。 眼看一场惨案就要发生在眼前,众人惊呼出声,贾母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从堂上传来,打断了所有正在发生和即将发生的一切,众人顿时舒了一口气,转头朝堂上看过去。 秋梦期刚刚是真的从贾众眼里看到了死志,这才不得不拍响醒木以做警醒。 贾众这时候也将将惊醒过来,看着母亲悲痛欲绝的样子,终于觉得自己过于冲动,不禁涕泪直流。 “贾张氏,四月十七你在何处?” 贾母抹着眼泪忙道:“四月十七那日晚下着雨,我和往时一样在我儿子房里纳鞋底,家里穷,就只点一盏灯,平日纵儿看书,我就趁着光亮做点家务活。” “这么说来,没有旁的人能作证,不过我听说贾纵每天晚上都念书,平日总是要念到亥时,每每都会遭隔壁邻居不满,可有此事?” “是有此事。”贾母回道。 “那么四月十七邻居是否听到了贾纵的念书声?” 村民纷纷摇头,贾纵只得自辩:“大人,四月十七那日下着大雨,还打着雷,我平日念书也不算很大声,那样的气象邻人哪里能听得到我的念书声。” “真是狡辩,”刘婆子道,“你那日定是翻墙过我家来做了那种丑事,哪里还有这工夫念书。” 贾纵真是欲哭无泪,那日的气象偏偏就那么巧,他和平日一样都念着书,夜夜如此,从未间断过。 百姓听着他的证词实在没有说服力,看着也不耐烦了,再次大喊:“动刑,看他说不说。” “对,打他,掰开他的嘴,看他还狡辩。” 一旁的孔县丞听到百姓喊话,站起身喝道:“喊什么喊,是你们断案还是大人断案,大人是当朝进士,满腹经纶,轮得到你们来指指点点吗?该用刑的时候大人自会用,你们这些个刁民,难道比大人还厉害,再扰乱公堂,拖下去重打板子!” 一时间,吵吵闹闹的大堂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缩着脑袋不敢再喧哗,但目光都集中在了秋梦期的身上。 秋梦期不是个傻子,孔兴贤这一句话看似维护他,实则更让她下不来台。 门口百姓看着高堂之上一脸困顿的小县令,暗中摇头。 台下下属胥吏也暗中眉目互动,颇有些幸灾乐祸。 秋梦期低眸沉思,一时间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切入,也不知道该不该用刑,台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几个思路在她脑海里互相打架,让她一时间没有办法下决定。 就在这时,身边清幽香气传来,桌上的瓷杯被轻轻拿了过去,紧接着,茶水声潺潺入耳,让秋梦期有了一瞬的清明。 “若是脑子乏了,就退堂休息一会儿,不要让他们带着你的节奏。” 这一声宛如天籁,秋梦期原本紧绷着的神经稍微一缓,她不动声色地坐直了身子,待苏韵拿着茶杯退下后才拾起惊堂木重重拍了一下。 “先退堂休息,半个时辰后继续审。” 作者有话说: 本文是大长文,女主是成长型,前期会比较废、没用,性格也不好,到后面才会慢慢出彩,而且上一世的误会包括两个人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也在后面才解开,很多人对前半部分会比较无法接受,所以大家在前头看的时候要是觉得不舒服了,要赶紧弃文,不然会觉得堵心,浪费金钱也浪费精力
第30章 县令断案 堂下这些人还以为能当场见到小县令出糗, 没想到对方突然来了个中场休息,就像是准备冲刺高地看着对方丢盔弃甲的关头,突然被一大盆冷水浇了下来, 一下子被淋了个通透。 众人眼中纷纷露出失望的神色,就差嘴里发出嘘声, 但当着新晋县太爷的面,这种失望却只可意味不可言传。 待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消失在屏风后, 秋梦期一把拉住苏韵的手将她扯进了自己的办公厢房。 守在门口的胡三见到二人如此模样, 赶紧低下头, 不敢多言一句。 “你定是知道答案了,快跟我说说,这些人都等着看我笑话呢。”秋梦期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一边道,完全忘了, 她之前有多么讨厌这个人。 苏韵倒没在这个时候给她不愉快, 走到案桌前, 摊开桌面的白纸, 将几个关键人物图画了出来。 贾众、新妇、刘老汉、刘婆子、贾母、刘全—— 秋梦期指着最后一个名字道:“怎么把这个小叔子画进来,有这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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