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透过面具看着何栗道:“我知何大人当下心情,妻儿惨死,只凭这个小子显然做不成这样的事,幕后定然有公主的手笔,何大人想报仇又或者想做些别的,本王不在乎。” 何栗表情变了变,眸中闪过些旁的情绪,不过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宁王这话是什么意思?” “既然已经合作了,本王便想与何大人交些心底。”宁王道:“何大人要报仇,本王亦与公主有些龃龉。” 何栗眯了眯眼,认真打量宁王的神色,可惜他戴着面具,脸上是何表情,他看不出来。 宁王目色平静,像是看穿了何栗的想法,道:“何大人以为本王的妻妾子女是如何死的?” 他顿了顿,道:“被火烧死的。” 火。 何栗面色一沉,半晌,道:“好,既如此,本官便也与宁王交个底……” 言罢靠近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宁王听完后不着痕迹地远离了他些,掸了掸衣袖,露出些思索的表情来:“若是如此,倒是可以好生利用一番。” 两人对视一眼,何栗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宁王,请……” 宁王瞥了他一眼,又看向地上躺着的两人,道:“此二人何大人一会可自行带回去处置。” 何栗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瞥了眼地上的两人,道:“那便多谢宁王了。” . 公主府。 “宁王已经入京,何平安母女的踪迹也已经透露给他。”戴着面具的女子负手而立,如一根挺翠的苍竹,看向沈竹绾道:“宁王三番两次催促着要取季太傅性命,都被我搪塞过去了。” 对面女人神色淡然,闻言抬起眸子看了她一眼:“此事暂且不急。” “是不急还是因为旁的人?”叶漉很轻地撇了下唇角:“公主就不怕她知晓你做的这些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叶阁主倒是分外爱管闲事。”沈竹绾看向面具后女子的双眸,红唇轻启:“比之那些,本宫更想知道叶阁主的来历。” 两人目光在半空相遇,如针尖遇上麦芒,互不相让,让空气都为之一寂。 就在此时,屋外忽然传来敲门声,打破了两人间凝滞的氛围。 “公主,驸马求见。” 叶漉欲离去的脚步一顿,旋即闪身躲上了房梁。 沈竹绾无声瞥了眼女子消失的地方,这才看向门口那道虚影,道:“进。” 季容妗的身影很快出现,目光躲闪,却还是走到了她面前。 女子态度淡淡,连头也未曾抬起,似乎不太想搭理她。 季容妗踌躇了一会,上前半步,老老实实行礼:“公主,臣有事想要问您。” 话落在空中又掉在地上,季容妗看出女子不想理她,便兀自垂下眸,道:“公主,何平安母女不见了,只留下了一张字条。” 她说着,将那字条拿出往前递了递,又返回原位,谨慎地瞧着她的表情,道:“臣未曾怀疑公主,臣只是想从公主这得到一个答案,何平安是否在公主那里?” “不在。”女人终于开口,从案牍后屈尊纡贵地扫了那字条一眼,顿了顿,声音淡了些:“你觉得是本宫做的?” “没有。”季容妗忙不迭道:“臣去那里看过,若是公主做的,不会那般刻意,还留下如此明显的痕迹和栽赃。” 那间屋子季容妗随后去过,屋内的确凌乱了些,像是打斗后的痕迹,地面也有些血迹,再加之那张字条,看起来倒真的像那么回事。 可惜,季容妗了解沈竹绾,若是她派人做的,定然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痕迹,更不会让那张明显带有指向的字条留在屋内。 季容妗顿了顿,目光有几分躲闪:“昨日里是臣不对,影一已经与臣说了。” 她在回来的路上碰见了影一,影一跟在她身后跟了良久,最后在她忍无可忍的目光中,犹豫着与她说出了昨夜公主下的命令。 沈竹绾是准备放过何平安一马的。 这个结果让季容妗羞愧中带着一丝丝心动,她先前或许不该隐瞒公主殿下才是。 “公主。”季容妗呐呐着抬头:“臣不该隐瞒你。” 沈竹绾瞥了她一眼:“可有线索了?” 季容妗摇摇头,昨日里她坐立难安,一边为沈竹绾的态度感到灰心,另一边又在为难着是否要将此事告知何平安,等到她今日再去看时,何平安母女已然没了踪迹。 “罢了。”沈竹绾轻声道:“此事本宫会派人去找,驸马若是无事,可以多回家中看看。” 季容妗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只觉心中一阵感动。 是她从前一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那般隐防备公主殿下,可公主殿下知晓后非但不怪她,还帮着一起寻何平安的下落。 真是,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她想说些什么表达衷心,亦或是道歉,却又觉得这些话尚且不能表达她心中情感的万分之一。 于是她上前两步,走到女子身边,轻轻将她抱住,低声道:“多谢公主,臣日后定然不会再隐瞒公主。” 沈竹绾身形微僵,目光不着痕迹地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却并未推开少女,道:“本宫记住了,若是驸马日后敢骗本宫……” 她凉凉地抬起眸,与少女对上视线。 季容妗后背一紧,连忙举手投降,保证:“臣定然不会。” 女人瞧了她两眼,从鼻腔中发出一声淡淡的“嗯”,便收回了视线。 季容妗表完衷心,又磨蹭着过去,想要亲一下眼前的女人。 只是她还没靠近,沈竹绾便侧开头看她,清冷的眸中似有几分羞恼闪过:“驸马若无事,便先回去吧。” 季容妗一顿,以为她还在恼自己,便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可怜巴巴道:“公主,臣知错了。” 沈竹绾不为所动。 季容妗眨眨眼,又凑近了些。 沈竹绾蹙眉看她,正欲将她赶走,脸颊上便猝不及防落下一个柔软的轻吻。 淡粉色云霞从耳根一路蔓延到脸颊,沈竹绾恼她道:“出去。” 季容妗得了便宜,此时被沈竹绾这般说也不恼,笑吟吟地撤身回去:“好,臣便先告退了。” 少女的身影逐渐消失,沈竹绾面上的红终于下去了些,冷眼瞧着那从房梁上跃下面带揶揄的女人。 叶漉唇角勾了勾,道:“没想到驸马与公主感情这般深厚,更没想到,公主原来才是在下……” 话没说完,轻而锐利的破空声便迎面袭来。 叶漉侧身躲过,看着那纸张从自己眼前割裂空气而过,唇角的笑一僵,倒也没再继续,只换了个话题:“不过也难怪公主不怕她知道后会的反应了,原来是早便做好了准备。” 叶漉将先前听到的话在脑海里一串,便大约推测出了事情的经过。 乌黑的眸中闪过一缕暗光,叶漉幽幽道:“让能与驸马接触到的人听到公主对何三公子的‘恻隐之心’,又在背后将此事推给旁人,公主殿下真是好计谋,怕是连公主的部下也不知道自己会被利用了吧。” 沈竹绾没有回应她的话,只道:“叶阁主倒是喜欢揣测旁人。” 叶漉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只是觉得驸马未必太过可怜。” 沈竹绾淡淡抬眸:“不劳阁主费心。” 叶漉嗤笑一声,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 距离绣娘失踪已经过去三日,公主却仍旧未曾传来有关的消息,这让芸娘心头焦灼不已。 她已经在家中待了三日了,每日都度秒如年,眼见着外边天色又要黑下去,芸娘终于叹息一声,进了屋子。 正欲关门,一只手忽然按住门框。 芸娘下意识要惊叫出声,那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却一把捂住她的嘴进了屋子。 片刻后,芸娘惊恐地看着对面的男子,颤声道:“你想做什么?” “别紧张。”那人道:“我只是来告诉你一个消息,关于你女儿的下落我能帮你找到,只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不可能。”芸娘一口否决:“若是叫我做出什么伤害陛下的事,我不会同意的,哪怕我与绣绣都死了,也不会答应。” “你这般衷心又是为何呢。”黑袍人嗤笑道:“你当真觉得公主有在替你找寻你女儿的下落?” “若真是如此,你又怎会被遣回家不得入宫,至今也未曾叫你回去。”黑袍人说着笑了一下:“那是因为公主在防着你啊。” “至于你女儿的下落,除了你,没人会关心。” 黑袍人说的不急不缓,芸娘的神色却在一瞬有些摇摆,但随即又坚定起来,还未曾开口,那黑袍人便拿出一件绣帕递到她面前:“放心,我不是叫你给陛下下毒。” 他将那绣帕放到芸娘面前,复又拿出一个瓷瓶放到她面前:“这只是一些安眠香丸,点了只会让人困倦,并不会危害到性命,我只需要你将陛下寝宫的香丸换一样。” “若是不信,你今夜可以自己试试。”黑袍人说完便起身往外:“机会只有一次,你的女儿是生是死,可全在你手上了。” 绣娘绷紧的身体终于在黑袍人走后放松下来,她紧紧捏着那张绣帕,手臂颤抖泣不成声,不出片刻,又目光闪烁,将那香丸拿起放入自己的香炉内点燃。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说这是今天的,结果一看时间,发现又是昨天的orz 感谢在2023-09-10 10:22:41~2023-09-11 00:14: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柴爱吃冰西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明平子 35瓶;嘎鱼 20瓶;霡霂晨曦、乱说be的人去亖好吧、泽栖、Ther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瑞雪骤停, 日出东方,第一缕日光出现时,人间迎来一年中最盛大的春节。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连绵不绝, 从东街到西市,家家户户换新衣贴对联, 面上的笑意接力般从一个人脸上传到另一个人脸上,喜庆的氛围在空中蔓延开来。 这样喜庆的日子, 有一个人却显得心事重重。 季容妗看着第三次忘了将对联递给她的影一, 单边眉毛一抬, 朝他伸出手示意:“怎么了这是?脑子忘带来了?” 影一正在出神,听见这话才忙不迭将手中对联递给她,回神道:“是属下之过。” 季容妗接过对联顿了顿,随即往怀里一揣, 瞧他:“看你心不在焉的, 罢了, 一边去吧, 将冬梅叫来。” 影一歉意点头,正欲离去, 转身便瞧见一道身影匆匆走来,径直往公主书房而去,他顿时往那边走了两步, 反应过来后又连忙止住脚步, 静静瞧着那人影略过他离去。 季容妗在一旁笑出声,眼中带了几分戏谑:“我当今日怎的这般魂不守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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