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那句话触动了他,宁王没再说话了,叶漉垂下眸遮住眸中一闪而过的光。 “合作也可以,你先前提出的条件事成之后,本王都能答应,只是你还要帮本王做件事,本王才能彻底相信你。” 宁王抬头盯着她,露出一隅白森森的牙齿:“杀了季太傅。”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8-27 00:48:54~2023-08-27 21:47: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叫什么好呢 30瓶;梦伊乐 25瓶;不爭炎涼、Kai 20瓶;兔兔子 10瓶;阎王的爷 4瓶;There,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深秋, 天气一下子凉了许多。 连续几日不停歇的赶路,季容妗与江楠语尚且承受不住,更何况江太医这个老者。 行进第三日, 到了京城与江南中间的柳城,三人打算在此休息一日, 顺便打探打探消息。 马被客栈小二牵到后院,季容妗与江太医父女坐在一楼, 点了些酒菜。 江楠语一屁股坐下, 毫无形象:“累死老娘了, 还有多久才能到啊。” “嫌累就给我老实回家成亲,不出门就不会这般劳累了。”说着,江太医睨她一眼,继续冷哼道:“早便与你说了, 若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医者, 务必……” “尝百草, 解百毒, 背万卷书,行万里路, 阅万人病症,潜心学习半辈子……”江楠语很是熟练地接过他剩下的话,摇头晃尾道:“知道了爹, 这话都说多少遍了, 我答应你,这辈子我与医道生死相依,死生契阔, 执它之手, 携它到老……” 江太医气结, 他是这个意思吗?他分明是在劝她早点放弃。 眼见着江太医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父女二人即将开始新一轮唇枪舌战,季容妗趁着这个关头夹了一筷子菜,默默出声:“再不吃快没了。” 父女二人皆是一顿,互相冷哼一声,开始抢对方看上的菜。 这样的情形,季容妗毫不意外,毕竟两人在骑马的过程中,中间隔着一个她都能拌起嘴来,有时吵上头了,隔空向对方喊话,他们吵得是痛快了,三日下来,季容妗的耳朵都快失聪了。 好不容易有一日能休息,季容妗吃完饭后,很快到房间休息了一会。 再次醒来后,天色刚至傍晚。 几人走的道是先前粮草运送的路线,这柳城在中间地带,与两头相近,若是粮队需要休息,应当也会在此处停留。 她下楼找到掌柜的,放下一张银票,打探道:“掌柜的,前段日子可有什么大商队从这边路过?” 掌柜的正在噼里啪啦打着算盘,闻言正要不耐烦地说没见过,抬眼,瞧见那张被她压在手下的银票,顿时打算盘的手止住了,脸上堆起笑:“这位爷,实不相瞒,半个月前小人的确见过一路商队,很是低调,但我这双眼可看的清清楚楚,那护送的人绝对是高手……” 季容妗点点头,目露思索。 这粮食消失的奇怪,据说路途中确实有人劫掠过,却并未得手,反而在临近宁王的地盘时,不声不响地消失了。 季容妗余光瞥见一个面黄肌瘦,穿着简陋的人摸着门站在了客栈门口,东张西望眼神有点胆怯,很快,小二便出现,手中端着剩饭剩菜,很熟练地给了那人。 掌柜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叹气道:“江南一代发了大水,稻田淹没,农民流离失所,可惜,听说朝廷拨来赈灾的粮食不知为何失踪了,这些百姓久等不到粮食,迫不得已到了外乡,也是可怜。” 古代人落叶归根意识很重,若不是真的活不下去,是不会离开家乡到别的地方。 季容妗目光移到掌柜脸上:“我记得朝廷有下发过诏令,让周围城镇设置流民居所,让他们暂住才是,他们怎么会跑到这来?” “你说这个啊。”掌柜的脸上露出了些笑:“据说灾情发生第一时间,宁王便拿出家中余粮布施,但难民太多,宁王家中的粮撑不过几日,朝廷发的粮食又没到,所以便找了几批身强体壮的流民,让他们到周围的郡县买粮。” “只不过,周围郡县自然多少也受到了影响,并且还要响应朝廷诏令,设置流民招待所,粮食也很紧缺,没法子,宁王只好让这些流民再走远些,到我们这些城镇来买粮,有的流民便跟着队伍来到我们这地,没再走了。” “这么说来,宁王倒是对百姓挺好的。”季容妗不动声色道。 “谁说不是呢。”掌柜摆摆手,收了银票,继续低头拨弄算盘,口中自言自语般道:“兴许是前些年那场大火让宁王改了性子。” 那场大火,便是众人口中导致宁王改变的根本原因。 季容妗思索期间,准备去外边走走,一只手忽然拍在了她肩膀处。回眸便瞧见江楠语顺着她的肩膀,往她脖子那边瞧,眼神暧昧。 季容妗一下子反应过来,没好气地拍掉她的手:“你怎么来了?” 江楠语伤心地捂着手,做作地看着她:“怎么了?打扰你想你家那位了?” 季容妗余光瞥见掌柜的玩味的目光,咬牙道:“你在胡说什么?” 江楠语还没出声,那掌柜便暧昧的看了眼两人,道:“都是男人,我懂。” 季容妗:“……”你懂个锤子。 她将衣衫往上拢了拢,遮住那已消下去不少的咬痕——这咬痕在她的肩颈处,前些日子被她遮掩得紧,没多少人看见,只是昨日不小心被眼尖的江楠语瞧见了,于是便连着被打趣了两日。 出了客栈,江楠语跟着她身后,仍旧在回味掌柜方才那个眼神:“你说他是不是把我们错认成一对了?” 季容妗瞥她一眼,不想搭话。 只用目光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间或停下,听听路人的谈论。 大多都是关于那些流民的,据说大多数的流民在这里已经找到了活计,勉强能活得下去,少数灾难中失去丈夫的妇孺儿童,只能靠乞讨过活。 这个时代,男子能外出打工找活计,女子却很少能找到,她们只能依靠丈夫生存。 这点,在底层流民中最为突出。 一路上,她们瞧见不少带着孩子的妇女,分明有手有脚,却只能沿路乞讨,又或许,她们的脑海中并没有靠自己这个概念。 这样的思想是时代的产物,季容妗无法改变,季太傅尝试过改变,却失败了。 越往南,这样的场景便越常见。 路过的城镇中逐渐出现越来越多的流民,老的,弱的,病的,残的,几乎都有,他们挤在流民招待所——说是招待所,其实只是一个临时搭起来的棚子,里面放了张极大的通铺,可以躺很多人,那些难民便全部挤在里面。 吵闹声,各种混杂的臭味扑面而来,季容妗曾经看见过,发放粗粮时那些人一哄而上抢夺的模样。 年幼的孩子与妇孺几乎抢不到多少吃的,只能挨饿,或是做些旁的交易,以此来换些吃的。 饶是如此,每天也有人在死去。 收尸的人早已习以为常,利落地将尸体带走,放到聚集的地方烧成灰。 第五日,季容妗等人终于到了江南一代。 比起周围的郡县,这里受灾最为严重,腐烂湿臭的味道在空中发散,残垣断壁下靠着走不动或是不愿走的百姓,每个人的脸颊都是凹陷的。 越是靠近,越是沉默。 季容妗三人心照不宣地散发着从周围郡县买的食物,到最后,那些人已经直接上来抢。 好在一声厉喝制止了他们:“都放开!再抢的日后不予粥食!” 那些难民闻言才收回手。 季容妗顺着声音看去,原本白皙俊秀满是书卷气的人,此时瘦了不少,人也黑了些,只有目光仍旧是温润的。 “常大人。”季容妗走上前,难得露出一个笑:“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 此人正是常青山,被贬官后,便回了江南老家,没待多久,大水便淹没了这座城。 常青山见到她也笑了笑,目光扫过那些流民,对着三人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先来我家。” 从常青山的口中,季容妗了解到江南这一个月内发生的事。 大水淹没之后朝廷赈灾粮却久久未到,不仅如此,灾后重建也极其缓慢,若不是靠着常家和宁王府的救济,这里早便饿死不知多少人了。 说到这,常青山也目光闪烁着,道:“宁王此次的确出了很大力,只是不知那粮食到底何时才能来?” “怕是还要十日左右。”季容妗算了算,道:“前一批运来的粮食失踪地悄无声息,此次前来,追回粮食也是任务之一。” “之一?”常青山抬头对上她的视线:“那另一个是……” 季容妗很轻地眨了下眼。 常青山便懂了,只是略有几分迟疑:“其实,这段时间来看,宁王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他此次的行径也让他在百姓心中声望很高。” 季容妗目光微闪:“当务之急是先解决粮食问题,老常,如今粮食还够几日的。” 正在说着,常青山的肚子便咕咕叫了一声,他有些尴尬地捂了捂肚子,道:“最多不过三日。” 三日,距离粮食运来少说也要七日,那这粮食又要从何处弄呢。 若是能尽快找到那批消失的粮食便好了。 季容妗拜别常青山,准备去找运送粮食那些人了解粮草失踪一事,刚出门,便看见了迎面走来的瘦削男子。 他带着面具,对季容妗拜了拜:“季大人从京而来,路途辛苦,本王特来邀请季大人到府上一坐,慰问季大人旅途辛劳。” 他身后站着些前来领粮的流民,还有几个身材高大的百姓,看样子便是方才常青山所说,前去买粮的百姓。 只不过,这些人,方才还对她视若无睹,在宁王说出那番话后,目光却隐隐变得仇视起来。 季容妗心思微转,上前恭敬地将他扶起:“宁王此言差矣,下官本就是为灾情而来,如今百姓受苦,岂有心思落座。” 宁王被她扶起,面具后的眸子看了她一眼,继续道:“到底让季大人受累了,本王本不该催促,但江南百姓受苦颇多,如今也替众人问上一句,这粮到底何时才能到?又是否会与上次一样,临近江南而消失?” 宁王每一句话都像是关乎百姓性命的无心之言,可每一句话又在挑拨。 果不其然,这话落下后,百姓便纷纷出言。 “就是,粮食都拖多久了,还没有发下来。” “这些日子过去了,洪水也依旧没有治好。” “往年没有灾情时,我们江南可是每年缴税最多的,如今我们受难,朝廷却迟迟不肯支援,未免太让我们寒心!” “就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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