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上应声这“好嘞”,麻利地走到沈竹绾背后,细细去看那被缠住的部分。 “原来是这被缠住了呀。”季容妗自顾自说了句,低下头耐心开始解。 而在她低头时,沈竹绾却抬起眼眸,从镜子中端详着那站在她身后的人。 女子穿着一身青绿色的衣袍,眉眼昳丽,比起从前眉宇间总是带着一股化不开的愁云,现在看起来却是明媚太多,而此时,她神情专注正在帮她解着被她故意缠在衣裙上的发丝。 是真失忆,还是另有所图? 沈竹绾淡淡收回了视线,就在此时,一阵温热的触感忽然落在了她的后颈上,像被冰融化的水面,令她的后颈惊起一层涟漪。 沈竹绾眉头微蹙,按捺住想要出手将人打飞的冲动,闭上眸子努力忽视这点异样。可她越是闭上眸子,那点间断的触碰反而更加明显,并且触碰到她的频率越来越高。 温热的,带着女人体温的指节,像是故意的试探,不断触碰她后颈。 沈竹绾一下子睁开眼,眸中带了些冷意,正要斥问她,女子却一下子从后捋了捋她的发丝,而后眉眼弯弯,眸中的亮光几乎要溢出来:“好了!已经解开啦!” 沈竹绾只为试探,自然不会将发丝缠的太紧,只是她没想到,世上会有如此笨手笨脚的人,甚至叫人一度以为她是故意的。 但此刻看着女子满脸“我真厉害”的模样,沈竹绾眸中的冷意到底散去了些,站起身瞥了她一眼,随后坐到了床边。 季容妗:“?” 她看着似有些恼火的女人,满脑袋问号。怎么回事,不谢她就算了,怎么还冷眼相待呢。 季容妗自然不知道自己在沈竹绾那已经被安上了笨手笨脚的名号,她看着坐在床边的清冷女子,不由后退一步,道:“公主殿下,我脑袋有些痛,晚上睡觉肯定会翻来覆去不老实的,而且我的睡相也不是特别好,所以今夜……” 她连忙跑到屏风外抱着自己那床小被子:“我今夜睡地上便行了。” 说完,还像怕她不答应似的,连忙给自己铺好了地铺,躺在了上面:“公主金枝玉叶,我实在是怕睡姿不好打扰到公主殿下。” 沈竹绾淡淡垂眸:“随你。” 季容妗没想到这么容易便糊弄过去了,顿时喜笑颜开:“那夜安了公主殿下?” “嗯。” 屋内烛火影绰,在某一刻被人吹灭,屋内陷入了静谧的黑暗。许是太过劳累的缘由,季容妗即便睡在地上,也很快睡着了。 而床上之人,听她呼吸逐渐平稳后,翻身看向面对她,眸中闪过思索的光。 第二日清晨,季容妗是被阳光照醒的,她眯了眯眼,发现自己的手碰到了床架。她迷迷糊糊爬起来,看了眼床上,果然没人。 松了口气就要再度倒下时,一道声音淡淡响起:“驸马醒了?” 季容妗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抬眼便看见穿着一身宫裙似是准备出门的沈竹绾。 “公主早上好。” 沈竹绾没回她,只是目光幽深地看着她:“驸马所言倒是没错。” 季容妗懵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她是在说自己的睡姿,脸红了一下,季容妗站起身看看自己身边的床,正要为自己辩解,却发现似乎有些不太对。 她看着那明显小了一圈的床,疑惑地摸了摸脑袋:“这床,睡一觉就会缩水?” 沈竹绾:“那是昨日为驸马准备的软塌。” 季容妗:“……那你昨日?” 她无声地控诉着沈竹绾,那意思,你怎的不提醒我一下我有床睡? 沈竹绾瞥了她一眼,旋即转身,淡淡道:“本宫以为驸马比较喜欢睡地上。” 季容妗:“……” 作者有话说: 季:可恶的女人(咬被角偷偷哭泣) 沈(无奈):好了,别哭了,本宫下次会提醒你的
第4章 一手消息 屋外光线明媚,是晴朗暖和的天气。 季容妗瞠目结舌,懊恼又悔恨,昨晚怎么没多等一会,这睡一晚,把她膈的浑身酸痛。偏偏对面的人还一脸理所当然,叫她说不出话。 沈竹绾见她脸色缤纷多彩,一时也没有打断,静静欣赏了一会后才道:“驸马既已起身,那便一同用膳吧。” 准备在沈竹绾走后继续睡下的季容妗:“……” 她往窗户外看了看,眼里中的情绪逐渐从震惊变为生无可恋,最后欲言又止地看向沈竹绾。 沈竹绾微微抬眉:“驸马有何话想说?” 季容妗踌躇半晌,一脸悲愤将话憋了回去。她慢吞吞地开始穿衣,系腰带,然而古代衣服毕竟有些复杂,季容妗磨磨蹭蹭了半天,衣服倒是穿得差不多了,就是像被揉成一团的废旧纸张,乱七八糟。 “公主殿下,那我先去洗漱了?”季容妗拽了拽衣领子,乌黑的墨发穿插在洁白的衣袍下,黑白相间,像是一副随意勾勒的山水画。 少女乌黑的眼睛依旧带着些朦胧的睡意,许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看起来面如金纸,眼下还有两个浅青色眼圈。 沈竹绾迟疑了一瞬,在季容妗转身前道:“等一下。” 季容妗依言停下脚步,转身,一股熟悉的冷香扑面而来。 愣了一瞬后,她便看见一只如葱根般细白的指节,正往她的衣领子伸去。 下意识的,季容妗捂住自己的衣裳,连忙后退,如受惊的兔子般警惕地盯着沈竹绾:“殿下,你想做什么,这是另外的价钱,呸,我是说这乾坤朗朗,大白天的不好吧。” 金喜腾地一下红了脸,随后溜出了门,并贴心地给二人关好了房门。 速度之快,沈竹绾都没能出声叫住她。 片刻后,季容妗看着沈竹绾悬在半空的手缓缓收回,脸色也逐渐冰冷时,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突然意识到,沈竹绾可能是想给她捋一捋她乱七八糟的衣裳,而不是她想的那样龌龊。 可她竟然躲开了! 她躲开了! 季容妗想按自己的人中给自己紧急呼救,但她看着沈竹绾的脸色,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开口说话的好。 屋内气压连连降低,季容妗看着神色莫辨的女人,最终顶着压力结巴道:“殿……殿下,要不您先去用膳?” 半晌,沈竹绾终于将目光从季容妗脸上移开,转身,飘逸的衣裙划破屋内空气,连背影都透着股冰冷恼怒的气息。 季容妗一脸生无可恋,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乱七八糟的衣襟,叫道:“冬梅,进来一下。” 房门的吱呀声很快响起,冬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几步走到季容妗面前,焦急道:“驸马,您是不是又与殿下犯冲了?” 季容妗有些尴尬地摸摸后脑:“没有呀,怎么了?” “没有吗?”冬梅狐疑:“那殿下从我身边路过的时候,我怎么差点被冻成伤寒?” 季容妗:“……你是懂夸张的。” 季容妗不欲继续那个话题,张开双臂道:“先帮我把衣服捋一下,这个破衣裳怎么穿都不整齐。” 冬梅熟练地上前帮她捋衣裳,嘴中还在嘀咕道:“驸马,你真的没有和殿下犯冲?” 季容妗:“……没有。” 冬梅再次不信任地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为她捋衣裳。 季容妗被看得心虚,但到底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想,万一只是她自作多情了呢,公主殿下万一根本没有帮她整衣服的念头呢,那她说出来岂不是很丢人。 . 另一边,沈竹绾用完早膳后,季容妗才姗姗来迟。 她看着白袍少女整洁如新的衣裳,淡淡收回了视线,站起身:“金喜。” 金喜自殿下出门后便感受到自家殿下那冻人的气息,一直在整个用膳期间,都没敢说一句话。会错主子意思,还闹出了乌龙,关键她还溜得贼快,金喜心虚不已。 眼下殿下终于叫她,金喜立马会意,道:“公主,马车已备好。” 沈竹绾点头,转身欲走。 季容妗连忙出声:“公主殿下。” 沈竹绾顿住脚,偏头瞥她。 侧脸绷紧,半垂的眼睫划过丝丝不耐,仿佛季容妗若是说不出什么,她下一秒便会美丽冻人。 季容妗有些心虚,可到底还是歉意地笑道:“早上的事真是抱歉,公主殿下,是我误会了。” 少女面容清俊眉眼温和,微风带动她白色的衣袍,连同乌黑的发梢,那歉意的笑便鲜活地动了起来,像岸边的芦苇,春风一吹,便如波浪般漾开。 沈竹绾看进少女眼眸深处,那里干净澄澈,没有繁杂的心思,没有肮脏的想法,只有一片赤诚的歉意。 半晌,沈竹绾收回目光,继续踏步前行,喉咙中发出若有若无的一声轻“嗯”。 季容妗没听见,她看着沈竹绾的背影,一头雾水:“冬梅,你说公主这是原谅我了,还是没有原谅我呢?” 她抬头,却见冬梅满脸幽怨,幽幽开口道:“所以驸马早上果然与公主殿下犯冲了是不是?” 季容妗:“……” 在冬梅幽魂般的注视下,季容妗迫不得已,将早上的事说了出来。 “什么?您说公主她想为您整理衣裳?!” 冬梅眼中发出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光,满眼星星:“太好了,太好了,老爷和夫人要是知道小……公子您如此得宠,一定高兴坏了。” 冬梅兴奋完便一脸感叹地看着季容妗道:“若是您一直失忆就好了。” 季容妗:“?” 她敏感道:“难不成我以前不得宠?” 冬梅一顿,道:“自然不是,您以前也得宠,但今日这种事还是头一回,那可是我大乾朝唯一的公主殿下啊!” 季容妗不懂冬梅莫名的兴奋,但还是很配合地长“哦”一声,而后立马收敛道:“吃饭。” 冬梅:“……” . 饱餐了一顿后,季容妗开始在躺椅上躺尸,她现在是伤员,带薪休假的那种,比起每日都要上朝监国的沈竹绾,她可是清闲了太多。 只是人一闲下来就开始想东想西,比如原主明知道打不过林长存,为什么还有事没事去找事?从周围人的反应来看,原主从前应当是个沉闷的人,那她平日里是怎么与公主殿下相处的?还有原主的家人到底知不知道她女扮男装,以及他们口中那些所谓的,自己和公主殿下很恩爱到底是不是真的呢? 从前没细想,如今仔细想想,觉得有些地方还是略有存疑。 季容妗躺着躺着忽然从躺椅上起身,冬梅吓了一跳,问道:“驸马您是要做什么?” 季容妗:“没什么,出去一趟。” 片刻后,季容妗打扮完毕,坐上马车晃晃悠悠地往府外去。 “驸马,您要去哪呀?”冬梅有些不解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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