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的话她只当耳旁风,敷衍道:“公主近些日子繁忙,嘱托我不要去打搅她。” “哦”冬梅慢吞吞地应了声,旋即道:“对了驸马,明日便是丞相府的礼宴了,礼品你可准备了?” 季容妗垂死病中惊坐起:“……我忘了。” “没关系。”冬梅道:“公主殿下应当准备好了。” 事实上,在两人说完话后没多久,金喜便将礼品交给了季容妗。 季容妗拿着礼品,感叹一声,公主殿下确实考虑周全。 五日后,天气将热未热之时,春旺酒楼便开始敲锣打鼓,小二站在门口吆喝着:“今日是丞相府三公子成人礼,为表庆贺,今日酒楼所有消费打九折!” 此话一出,酒楼前的围观群众当即热闹起来,口中不断叫着好,少数不明所以的还在问:“丞相府何时有三公子了?我记得不是只有两位公子吗?什么时候冒出来个三公子?” 有人小声回他:“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据说这位三公子是丞相新娶进门的妾室的孩子,跟着那妾室一起到的丞相府。” “什么意思?意思那三公子还不是丞相亲出?可既不是亲出,这成人礼又怎会有这般大动静?当年大公子和二公子成人礼也没见这般隆重。” “谁知道呢,许是那妾室得宠,所以丞相对这孩子爱屋及乌了吧。” “……” 众人议论纷纷,但无论最终答案是什么,那都不是他们所关心的,眼下的酒楼消费打九折显然更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由于天气炎热,丞相府请的是晚宴,在相府举办。 季容妗傍晚时分出发,在宴会席上百无聊赖地听着周围的官员吹牛,没多久,身边便多了一道穿着蓝袍的身影。 “季大人,公主没来吗?”常青山坐在她身边,四处看了一眼,问道。 季容妗也随着他的目光四处看了看,回道:“公主殿下繁忙,便叫我代为参加。” “这样啊。”常青山点了点头:“大理寺查案公费够吗?” 季容妗面容瞬间和蔼了不少:“够的够的。” 上回她以为常青山是与她说笑,没想到隔日常青山便托人将东西送了过去。 大理寺这个部门乍一听感觉其严肃凛然,充满血腥气,实际上因为内部人员经常斗殴,或是查案受伤需要报销,亦或是查案过程中需要的各种准备,早已经在破产边缘徘徊。 而常青山这一举动,无异于雪中送炭,大理寺上下对他充满感激,并扬言,若是常青山有朝一日落到他们手中,他们一定会下手轻些。 虽然这话听在耳中不算什么好话。 等了许久,季容妗喝茶水喝的都有些胀肚子了,她看了看天色,意识到可能还有的等,便借口离席,准备去上个茅房。 刚走出没两步,常青山便追上了她:“季大人,一起上茅房吗?” 季容妗:“……” 她揉了揉肚子,计算着憋着回到府上的概率有多大。 “我就四处转转,怕是不能与你同去。” “哦。”常青山瞧着有些遗憾,但到底没多说什么,转身先行离去。 季容妗松下一口气,往与常青山相反的方向走去,偌大的相府,总不可能只有一个茅房。果不其然,顺着那条路,问了几个丫鬟后,季容妗顺利找到了茅房。 茅房旁边是一座假山,假山后还有潺潺的流水声,季容妗上完茅房出来,听见了从假山那边传来的阵阵声响。 结合她看过的小说,季容妗脑海里有颜色的画面一幅接一幅往外冒。 感叹了一句“小年轻真是热情如火”后,季容妗便没打算去打搅人家。 直到“嘭”地一声,□□撞到石块的声音伴随着两道恶意满满的声音从假山后传来。 “哟,三少爷今天穿的这么好,也不看看这衣服你配吗?” 另一道声音附和着:“就是,和你那娘一样,不知廉耻,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各种恶毒下流的话接连冒出,季容妗却始终没听见另一道声音。 她纠结了一下,到底还是迈开步子往假山那边走。 走得近了,她才看见假山石上靠着一个锦衣少年,少年穿着火红色衣袍,整个人蜷缩在一起死死护住头部,以此抵抗对面两个比他大一些少年的拳打脚踢。 “做什么呢。”季容妗露出身影,懒洋洋地看向那两个凶神恶煞的少年。 瞧着年岁与她相仿,穿的也是锦衣玉裘,动作却粗鲁的像混混。 两个少年见到有人出现,先是被吓得崴了一下。 其中一个回过神正要破口大骂,另一个少年却连忙拉住他,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两人这才忌惮地看了她一眼,准备离开。 离开前,还踢了一脚那被打的少年。 季容妗等他们走远,来到了瘦弱少年的身边。 彼时,他已经放下手,一张脸在红衣的衬托下格外苍白,五官精致,却让季容矜隐隐觉得有些眼熟。 季容妗琢磨着,认出了他的身份——那个被爱屋及乌的丞相府三少爷,今日礼宴的主角。 少年看着她,目光空洞迷茫,说了声“谢谢”就要离开。 季容妗微微扬眉,看着他背后被石块划破的衣袍,到底出声提醒他:“记得把衣服换了。” 少年也不知道也没有听见,跌跌撞撞失魂落魄地走了。 回到酒席上后没多久,何栗便带着她先前见过的少年出现了。 季容妗抬头一看,见少年换了身黑色衣袍,便知晓他是听见了。 吃饱喝足后,季容妗觉得自己没有在这里待的必要了,只与常青山说了一声,便摇摇晃晃地离去了。 纵然她不想喝酒,可在酒桌上,难免会有那么一两次必须要喝的时候,季容妗把握着量,没喝多少,却也觉得晕乎乎的。 离去前,她隐约听见何栗似乎在笑着说那少年文采异禀日后怎么样云云,她没多关注,上了马车。 . 回到府中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道路两旁是明晃晃的灯笼,从小路一直通到她的院子。 晚风稍凉,走了一段路,脸上的热气便被吹散了些,只是依旧有些晕。 她扯了扯衣领,正要加快脚步,余光猝不及防瞥到一道身影,季容妗的脚步便顿在那了。 这么晚了,沈竹绾一个人在这作甚? 季容妗找了棵树躲在后边,看向独自站在湖边的女子。 烟灰色长裙让她几乎与孤寂的夜色融为一体,月光蒙尘,照在灰扑扑的树影上,女人抬头望月,看不清表情,浑身写满了孤独。 夜风轻轻吹,乌黑的发丝在空中打颤,树木发出乌拉乌拉的声响。 季容妗看见女人很轻地垂下了首,侧脸有些迷茫难过。 她猜测兴许是今日闹得满城皆知的丞相府三公子生辰勾起了沈竹绾的伤心往事。 曾几何时,她的生日比这还风光,那是真正的普天同庆,全天下为她祝贺。 但如今也都化作灰尘,掩埋在记忆的一角。 不知怎的,脑海里忽然便响起了季母的那句话:“矜儿,待公主好些,她一个人着实可怜。” 兴许是天下母亲都见不得孩子受苦,所以季母会对当年身为孩子的沈竹绾报以同情。 她并不了解那些过往,从旁人口中听说,也只是唏嘘。 可在这一刻,当她看见沈竹绾罕见的流露出的情绪时,心底还是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下,忍不住有些心软。 她到底还是走了出去,到沈竹绾身边,问她:“公主怎的一个人在这?” 沈竹绾在她发出声响时才注意到她,眼下见她走来,收敛好情绪道:“赏月。” “赏月?”季容妗抬头看了看那弦月,问道:“公主殿下心情不佳?” 沈竹绾没说话。 今日丞相府礼宴闹得动静那般大,勾起她的伤心往事是其一,很难说何栗这举动是不是刻意给她添堵的为其二。 季容妗想了想,安慰道:“其实何大人那把年纪了,很难说会不会哪天就……咳,出意外了,公主你还年轻,总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沈竹绾侧眸看了她一眼,半晌道:“驸马是会安慰人的。” 季容妗抓了抓衣摆,尴尬道:“或者公主殿下等等我。” 见沈竹绾疑惑的目光望来,季容妗便道:“等我学有所成,就把惹公主不开心的全暗杀了。” 说着,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沈竹绾瞧她一眼,又移开目光盯着湖面,轻叹:“本宫能等到那一日吗?” 季容妗自信:“能。” 沈竹绾悠悠投来的一瞥。 季容妗垂首偷看:“……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20 22:25:04~2023-07-21 19:28: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书荒的小兔子 10瓶;50003204、辣条不能太辣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相府三少爷的生辰轰轰烈烈地过了,也由此,让所有人记住了他的名字,何平安。 季容妗事后得知那倒霉小孩名字,也感叹了一声:“难怪要取名叫平安,毕竟他现在确实很不平安。” 彼时,她蹭在沈竹绾书房说出这么一句话,成功令书案上的女人低眸看了她一眼:“卷宗看完了?” 季容妗:“……没有。” 沈竹绾微微挑眉,似笑非笑:“今日的看不完,明日的只会更多。” 季容妗顿感压力深重:“造孽啊。” 从前两日两人在湖边说过话后,关系又逐步恢复了正常。而季容妗之所以会出现在沈竹绾的书房,主要还是因为大理寺的这份差事。 从前她招猫逗狗修生养息时,没有考虑到历史遗留的问题,眼下这些卷宗全数堆在她面前,季容妗便傻眼了。 她在自己的书房努力挣扎,而后在睡梦中沉沦,最后面对的是越来越多的卷宗。 其实这些,还是在大理寺少卿的帮助下残留下来的,比起认真负责的大理寺少卿左青,她这个大理寺卿相当不负责。 后来,沈竹绾不知从哪知晓了这件事,一声令下,季容妗便搬到沈竹绾的书房与她共事,效果显著。 季容妗深吸一口气,埋头进了卷宗。 期间偶尔抬头看向沈竹绾的方向,见她也与自己一样埋首伏笔后,复又激励自己低下头,认真看完。 夜逐渐深了。 季容妗趴在桌上,揉了揉有些花的眼,看向书案上的女人。 依旧是执笔认真写着什么的模样,仿佛这么长时间的工作对她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季容妗忍不住开口:“殿下,夜深了。” 沈竹绾抬头,便见下边的少女使劲眨巴着眼睛,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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