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假山。”谢凤仪拉着萧长宁出了偏厦,走到了院子一侧的假山处走了进去。 走到深处时,一道通往地下的通道,正散发着凉气对她们敞开着。 茶白在最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擦亮。 “茶白,你退后跟着公主。”谢凤仪往前一步拿过茶白手里的火折子,“你们跟紧我,不要踩错了步子,这里面有机关。” 嘱咐完,她就举着火折子往前走去。 这里前世她是走过的,还不止一次。 在最初时机关也误触过,幸亏当时准备的齐全才有惊无险。 后来她走得就熟练了许多,再也不会出现走错了路,结果走到了昭和宫里,听谢昭与箫韶言一起说她的坏话儿。 她当时兴致勃勃的听了好一会,第二日等宫妃来请安时,当场就给了谢昭很大的没脸。 敢说人坏话,就得做好被发现后挨抽的准备。 谢凤仪熟络的往外走,想着过往种种,想着想着就在心里无声的一叹。 她前世知道了那么多,唯独不知道皇帝对萧长宁的疼爱里,到底有几分的真心。 母亲说皇帝那点为数不多的为父之心,都给了萧长宁了。 从前世到今日之前,她也是如此认为的。 但在此时此刻,她有点不敢确定了。 真心疼爱孩子的父母,不该是这样的。 如母亲对她,明知道这条路艰难,明明心里也担忧,也不想支持。 可却会在她的坚持下,悄然让步。 这才是父母满心宠爱孩子的表现。 怕她惊,怕她苦,怕她生活不如意,更怕她无人可依。 皇帝明显不是这样的。 他的疼爱太过于表面。 他给萧长宁他人难以企及的特殊地位,给萧长宁无上的荣华。 前提是萧长宁要做一个乖女儿,要听话懂事且贴心。 一旦萧长宁不是这样了,他的疼爱似乎就一下消失或者说淡薄了许多。 这或许就是皇家的亲情吧。 君臣父子,先论君臣再言父子,父女之间亦是如此。 皇帝在和萧长宁说话时,不管是和气的还是斥责时,用的都是朕,说的都是皇父。 没有说过我,也没有用过父亲二字。 可萧长宁却不单单将他当做皇父,还是一个父亲。 萧长宁自己也以为,皇帝是如此看她的。 今日方知,并不是。 在皇帝有需要时,她也是颗棋子。 王竹是将棋盘放到他们兄妹面前,让他们作为执棋人。 皇帝是将萧长宁放到棋盘之上,哪里需要就移到哪里去。 谢凤仪这么一想,都不由的心疼萧长宁。 她的母亲不爱她,原本以为她的父亲很爱她,结果…… 谢凤仪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萧长宁。 王竹很好,她可以将母亲分予萧长宁。 可她的父亲,她都不喜欢,没法分给萧长宁。 她之前还想着她或许能将皇帝当父亲一样的孝顺呢。 在为她与萧长宁以后筹谋时,都想着不能让皇帝在位时动作太大,免得皇帝难受。 如果皇帝的宠爱是假的,她计划似乎也可以改一改了呢。 她在心里盘算个不停,脚步也未停,七拐八绕的走了许久,她才在一块大石头前停了下来。 手在甬道的石壁上量了几下后,手停在一处用力的一按。 原本门口严严实实的大石头,‘咕噜咕噜’的滚向了一侧。 谢凤仪又走到刚才大石所在之地,脚在一处一点,一个石台升了起来,里面摆放着一个石头做的指盘。 她握住后来回拧了几圈,她身后原本毫无缝隙的石壁,悄无声息的开了一人高的一扇门。 与此同时,外面的星光与月光也洒了进来。 谢凤仪吹灭了火折子,过去牵起了萧长宁的手,“从这里走出去,就是宫墙之外了。”
第165章 你是在吃醋吗? 萧长宁随着她走了出去,站到外面一打量,“这里是永巷外?” “是啊。”谢凤仪手抚上高而厚的宫墙墙面,“这里面是永巷,在这面墙里还有一面墙,仅仅两墙相隔之内,便是永不见天光的人间地狱。” “而两墙之外,便是天高地阔之处。” “这样多令人绝望,自由之地近在咫尺,此生却穿不破这两面墙去。” 萧长宁也按上了冰凉的墙面,“父皇上位之后,政令仁善,永巷之中的人比起之前来,已然少了许多了。” 谢凤仪没作声。 仁善是要看如何说的,哪一任的帝王手里不是人命满满。 有的是罪有应得,有的是无辜至极。 她曾经是来过永巷的,见了里面不少的人。 发现了一件不知该说是有意思,还是讽刺的事。 许多犯了大错的人被关进来还犹自不服气,日日咒骂不休。 而那些无辜的人大多数已经认了命,老老实实待在里面。 但不管服气的还是不服气的,到了最后都会变成行尸走肉般的存在,在里面渐渐磨没了所有的鲜活气儿,然后无声无息的死在里头。 有一段时间,箫韶言和谢昭最大的想头,就是将她给丢到永巷里来。 但最后落到了里面的是谢昭。 她手从墙面上拿下来,拉过萧长宁,“走了,茶白打了信号出去,很快就会有人来接应。” 萧长宁点点头,又抬头看了眼高高的宫墙,和谢凤仪走到了一处背风处。 “咱们似乎换一身衣服更妥当些。”萧长宁借着漫天的清辉照映下,看了眼谢凤仪身上的衣服,已经脏得很了,就连脸上也沾了泥土。 她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来,为谢凤仪擦去脸上的尘土,“都成小花猫了。” 谢凤仪对她笑,“哎呦,我这么快就从狗变成猫了?” “你还是更像狗一些,不过不像小花狗,是像糯米。”萧长宁给她擦着脸,动作很轻柔,口吻更轻柔。姑 “是你太想糯米了,才会将我当成它。”谢凤仪瘪瘪嘴,“明明我和它一点都不像,它再是努力的长,能长到如我这般貌美吗?” “能如我这么妙语如珠,哄你开心吗?” 萧长宁给她擦完脸,改成双手捧着她的脸,头向前倾了倾和她四目相对,“你是在吃醋吗?吃一只狗的醋?” “怎么,不行吗?”谢凤仪望着她近在咫尺的唇,手猛的伸出去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贴到了自己身上。 随即头一低,吻上了她的唇。 萧长宁并未抗拒,双手抬起环抱住她的腰,抬起脸去积极回应她的吻。 谢凤仪吻的很认真,也没有任何索取的意味,只有缱绻与温柔。 萧长宁将她的腰搂的更紧一些,身子与她贴的更近。 一吻过后,谢凤仪搂住她背,将她带入怀中,“别怕,别慌,你还有我。” 泪意几乎是瞬间泛了上来,萧长宁将头放在她肩窝处,很低声的“嗯”了一声。 谢凤仪轻拍着她的背拍了一会,眼看着茶白领着人过来了,才轻声说了句,“咱们该走了。” 萧长宁几乎是一瞬间收拾好了她的脆弱,站直身子又成了那个话少又冷傲的公主。 “谢九见过姑娘。”茶白领过来的人在见到谢凤仪与萧长宁,离着还有几步远便行了礼。 “小九,好久不见了。”谢凤仪亲切的打了个招呼,“我与公主要去正一道。” 谢九起身转向刚才来的方向,“请姑娘跟奴来。” 谢凤仪拉着萧长宁往前走,不忘低声和萧长宁解释一下,“谢九是哥哥身边的隐卫,他们一共十人,排字是从一到十。” “他们的存在和你身边的暗卫类似又不类似,他们不是时时跟在哥哥身侧的。” “哥哥一般身边会有两三个轮值,剩下的都放出出去为哥哥做一些事。” “谢九能过来的这么快,大抵也是恰好人在附近。” 萧长宁点点头,“你身边似乎除了茶白之外没有别的人。” “我不需要,青黛和茶白是最好的,都能以一抵十。”谢凤仪眉间闪过一抹暖意,“她们本该是给哥哥的,毕竟哥哥是下一代谢氏家主,人身安全是重中之重。” “但是哥哥和母亲都坚持将她们放在了我身侧。” “哥哥身边的清空和碧海,自小也和青黛他们一般被专门训练过。” “奈何如青黛她们这般身俱超绝天赋之人,实在是太少了,母亲寻了多年,也只找到了她们两个。” 萧长宁颔首,青黛与茶白的天赋,委实是天下难寻。 谢九带着他们走了不太远便拐入一条巷子里,再穿出去后是一条小街,街上都是一些不太大的铺子。 此时都已经关了门,街道上很寂静。 谢九领她们进了其中一间,“姑娘,这里是成衣铺,姑娘与公主先换一身衣服,奴这就安排你们出城。” 他说完又施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两人看了眼对方身上的狼狈,二话没说各自去找了身颜色重,制式轻便的衣服。 茶白默默的也换了一身。 等她们换好,将头发又重新绑了下后,谢九在门外敲了下窗子。 三人前后走了出去,谢九在门侧垂手而立,“姑娘,车已备好,会自南门出。待到出城后,会为你们换成快马。” “好。”谢凤仪不意外于谢九能在短短时间里安排好一切。 谢曦来了京都五年了,若是没有这份本事的话,她才会感到奇怪。 她们从后门出去,上了马车后,谢九驾车朝着城门而去。 马车从外面看其貌不扬,车厢内空间却是不小,铺设的很软,案几上固定着火烛,边上便是一个小小三足鎏金熏香炉。 案几另一边,还放着一壶热茶与茶杯。 茶白随手拉开个抽屉,里面摆放着各式精致的糕点。 她将糕点拿了出来,放到两人身前,再拉来个抽屉是香球和香片。 茶白拿起一个香片闻了下,塞到了熏香炉中,又拿了火石到香炉下面将香片点燃。 没一会熟悉的香气就飘过了萧长宁的鼻间。 她再次见识到了士族驭下的厉害之处。 士族的奴仆做起事来都利落又妥帖,处处都合主子的心思。 安排出城,乃至吃喝之物也就罢了。 但连熏香都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照顾到,皇宫内再有能力和得力的管事,也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第166章 你真的想好了吗? 马车直奔南门,在经过城门时毫无顾忌的便直驱而出,连盘查都未曾受到一句。 在经过城门时,萧长宁透过风扬起的车帘向外看去,站在城门的兵吏如未看到这辆马车般,任由他们快速驾车而过。 她收回目光暗自苦笑一声,便是她在夜间打出永安公主的仪仗出城,也不会如此顺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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