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下落下去,“言语间不敬兄长,更该打。” 谢凤仪猝不及防的挨了三下,人都木了,“你还真打啊?” 谢曦将戒尺收回去,“如你所见,如你所历。” “嘤嘤嘤,阿宁……”谢凤仪垮着脸一头扎进了萧长宁怀里。 “哥他打我诶,他真打我诶,你看到了吗?嘤……” “我心好痛,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京都这个大染缸把我清贵无双的哥哥染成了个粗野蛮汉。” “这一转变实令我不能接受,除非让当朝嫡公主好好的哄哄我,给我顺顺毛,我才能好。” 谢凤仪脸埋在萧长宁胸前蹭了好几下,手也在萧长宁腰上摸了好几把。 萧长宁好悬没给她一把推出去,她也太大胆了。 谢曦还在这里呢。 她心虚着看谢曦一眼,不意外看到了清润如玉的公子眼中成功窜起了小火苗,面色也沉了下来。 “谢欢,你给我坐好。”谢曦几乎是一字一句咬着牙蹦出来的。 “哦,好的。”谢凤仪立时抽手身退,一息之间便完美的跪坐回桌边,素手执茶壶为谢曦杯中续了茶,眉眼间一片温软平顺,“兄长请喝茶。” 变脸之快,如同翻书。 谢曦刚升起的火气一下子卡在了半空,上不来下不去的。 萧长宁在嘴里悄悄咬住双腮,不让自己笑出来,怕会把谢曦给刺激的气蹦起来。 活宝,这就是个活宝。 谁家若有这么个姑娘,日子想寡淡都不成。 谢曦深呼吸几个来回,才又恢复了之前的公子风范,揭过了之前的话题,“入宫时,茶白青黛都带上,我再给你带几个人。” 谢凤仪低眉顺眼,语声软软,“此事不劳烦兄长费心了,妹妹身侧有茶白青黛已足矣。” 谢曦眉跳了一下,“好好说话。” 谢凤仪弯身将扔到桌下的纨扇捡起来,拿在手中来回摇了几下,“我手下有青白二员大将,足以谈笑间令敌人灰飞烟灭。” 谢曦懒得搭理她的抽风,容色淡淡,“你是谢氏嫡长女,身俱王谢两家嫡系血脉,入宫去时身侧只有两个人伺候,你是想打谁的脸?”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帝皇之下皆为从属。”谢凤仪把玩着手中的纨扇,很是漫不经心,“一届臣女入宫陪伴公主,排场竟摆的盛大恢弘,我又是在打谁的脸?” “世家中人都想踩皇室一头我不管,我却是不能。” “萧氏长宁乃为皇室女,我既心悦于她,便愿在她身前下拜俯首,尊她在我之上,我后退一射之地。” “谢氏若觉丢脸,逐我出族便是。” “王氏若觉受辱,斩亲断义即可。” “世家若觉不堪……” 谢凤仪扬唇而笑,纨扇往下一压,无端多出几分杀气腾腾来,“我等着他们亲自来我面前说,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和一力降十会。” 谢曦运气,别的都好说。 狗仗人势是什么东西。 她能不能好歹给士族留点脸,稍微有点贵女该有的样子。 一路到了太傅府时,谢曦挑帘撩了衣衫下车,回头扶了妹妹下来。 在外面谢凤仪还是很给面子的,扶着他的手优雅的下了车。 然后脚刚落了地便立时回头,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去扶公主去了。 “……” 谢曦大步往前走,眼不见心不烦。 太傅父子三人上朝去了,还未回来。 谢凤仪拉着萧长宁目不斜视的跟在谢曦后面走,对于仆从的见礼一眼都未多看。 谢曦带着两人去了待客的花厅。 按说谢凤仪入京也是回家,不该在花厅。 但她还带着萧长宁,谢曦也知晓妹妹心思,自然不会将人往后院里领。 到了花厅将将坐下,便有一老者进来,“老奴给大公子,大小姐问安。” “岷爷爷不必多礼。”谢凤仪嘴上说着不必多礼,实则身子半分未动,结结实实的受了礼。 谢曦眸光闪了下。 谢岷是谢太傅自幼的书童,谢氏累世的世仆,往上几代都是管家,得以赐姓为谢。 对于这样的老仆,主子该有的优待宽容自是不会少。 尤其是小辈儿的见了,态度上更是要和气两分。 除了极为正式的场合外,是不会任由其将礼行全的。 谢凤仪以前在陈留时,也是如此。 这次不知是为何要下谢岷的脸。 谢凤仪见谢岷当萧长宁不存在般,拉过萧长宁的手,“岷爷爷,此乃永安公主。” “老奴见过永安公主。”谢岷像是才看到萧长宁,又对萧长宁行大礼。 萧长宁等他跪下去了,才说了句,“免礼。” 她不差这一跪,但谢凤仪都不给面子的人,她自然也不会客气。 谢岷身子僵了下才起来,后退两步站到了堂中位置上,“大小姐,老爷与大爷和二爷对你的独身入京都很意外。” “但老爷说了既然来都来了,便也无需再回了。” “在大小姐入京前,老奴已然将栖梧院收拾好,事事布置齐全了,还请大小姐移步一看。” 谢凤仪看都没看谢岷一眼,只偏头去看萧长宁,“公主殿下可有什么想说的?”
第98章 你说是不是啊 “栖梧院,凤栖梧桐,寓意不错。”萧长宁漫声说着,“但我永安宫也不差,容得下你这只金凤。” 谢凤仪笑着附和,“公主殿下说的是。” 随即她又去看谢岷,“劳烦岷爷爷费心了,不过我已应了公主之邀,会随她入宫陪伴,栖梧院还是等阿昭来了予她住吧。” “大小姐不可任性。”谢岷看向谢凤仪的目光满是不赞同,神色也很肃然。 “你乃为谢氏之女,入得京中自是该住于自家,宫内并非你此时该去之处。” “哦,我却是不知,我该去何处还要听岷爷爷的意见。” 谢凤仪面上含笑,眼中却一丝笑意都没有,“岷爷爷身上背了谢姓,便还当真做起我谢氏主子的主来了。” “要不要我将岷字去了,对你行大礼叩拜,毕恭毕敬称上一声爷爷啊?” “谢氏的族谱上,要不要也记上你之名啊。” “我还这么爱管事,族长的位置,要不要也让祖父让出来给你坐啊。” 谢凤仪的三个要不要落下来,压得谢岷一下跪在地上了,“大小姐为何要说此诛心之言。” “老奴代代为谢氏世仆,从来忠心无二,一心盼着主子好。” “大小姐利口如刀,莫非要逼着老仆以死来证忠心不成?” 谢岷语声冷硬,目光烔烔的看着谢凤仪,“若大小姐真想如此,此身之命你收去便是。” “岷爷爷话说的可太过了。”谢凤仪笑意深了深,语气轻飘飘的,“什么死不死的啊,你说着不觉晦气,我听着还晦气呢。” “况你也知道,我为人最是良善,待下宽和,如何可能入京第一日去迫人去死呢。” “这声名便是我背得起,祖父他也不会让我背的呀,你说是不是啊。” 谢岷拳头在身侧握紧,略带苍老的面容上,已然满是难堪之色。 谢凤仪不屑的嗤了声,端起茶啜了一口。 一介老奴而已,在她面前装什么大头蒜。 她便是此时真弄死他,谢太傅也不会让她背负上任何不好的名声。 谢氏的名声,谢氏女的名声,一万个谢岷也不够相提并论。 谢岷也是明白,这才闭上嘴敢怒不敢言了。 谢曦神色不变的坐在一侧,看向谢凤仪的目光中多了两分探究和疑问。 谢凤仪看到心里就堵得慌。 她以为她已经做好准备了,可当真的看到谢岷和谢曦同在一室时,她就想立时弄死谢岷。 前世时,谢太傅活的比皇上久多了。 作为他身边第一人的谢岷,自然也极有脸面。 于是纵的儿孙胆大包天,敢怀了龌龊之念。 趁着两方斗法,谢曦故意示弱时,竟敢对谢曦起妄念,还差一丁点便成了事。 谢曦当时为了做戏做全套,真就是将自己处于危险边缘。 谢岷明知道孙子的心思,也知道他在做什么,却还任由孙子去做。 此人该死。 士族子弟可杀之不可辱之是牢牢刻在骨中的,若是真让谢岷的孙子做成了,谢曦当会如何,她都不敢去想。 上辈子是谢曦亲自动的手,就在谢太傅面前。 清雅若上弦之月的公子,素来只执笔的手,首次握了利刃将谢岷之孙谢树斩于谢太傅主仆身前。 这一次,她会提前除了谢树,绝不给他分毫的机会。 想到此,她对着谢岷粲然一笑,“岷爷爷为我谢氏累世的世仆,诚叔在我父亲院中是极得看重的,阿树也去了兄长院听使。” “如此忠骨,我想给阿树个更好的未来。” “我随公主入宫,身边还缺了伺候的人,欲带阿树去,让他见见更大世面,多涨涨见识。” “不知岷爷爷可愿意从我这个谢氏主子的愿,将孙子割爱于我?” 谢岷气的脸通红一片,看向谢凤仪的目光满是冷意。 入宫是什么好未来?当太监的未来吗? 谢树是他唯一的孙子,真跟她去了,他岂不是无后了。 谢凤仪胆子不小,初入京想要在太傅府中立威,就挑中了他。 她倒是贪大,想拿他这个总管来一下立住她的威名。 但她当这里是陈留,也认为他是吃素的不成? “主要奴从,奴不敢不从。”他身子一屈跪于地上,“能跟去伺候大小姐,是阿树的荣幸。” “老奴自是不敢违逆,待大小姐入宫时,奴便谴阿树同去。” 随即他又去看谢曦,“老奴祖辈都与世代的谢氏公子跟前伺候,从未跟过谢氏小姐,阿树自是也认了公子为唯一之主。” “今时大小姐看上阿树,愿予他造化。奴厚颜请大公子亲自与阿树分说两句,亲断了阿树与大公子的主仆缘分。” “否则依着阿树那个牛性子,怕是舍不下大公子。” 谢岷话说的悲愤中带着压抑,到了后面已然有了哭音。 周侧伺候的下人们,虽然依然守着规矩,身子未动一分,脸都半垂着,似是不存在一般,眼中却俱都浮现出怒意来。 谢曦不知道谢凤仪在闹哪一出,可却不会在下人面前拂了妹妹的脸面。 谢岷再是世仆,他往日也是给着脸面的,但也无法与自家亲妹妹相比。 哪怕妹妹好似是在蛮横胡闹,他也不会去打妹妹脸。 他的妹妹他清楚,性子或许与寻常闺秀不太相同,却不会是个无缘无故就去找人麻烦的。 她如此对待谢岷,事出必有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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