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测归猜测,真的看到她家公主为她千里奔赴追来,内心还是激荡的不成样子,神情也努力绷着,“你的大梁,你的国民,你的江山,你的社稷,你的盛世都不要了?” “那些东西与我是否出京,并没有冲突。”萧长宁满眼柔情的看着她,“世人都说,输的是神秀,赢得是慧能。” “可你说,其实赢得是神秀。” “我在路上时,一直都在想这件事和你说过的话。” “我后来也明白了你想表达的意思,虽然神秀没有成为六祖,可他得到了比五祖传承更重要的东西。” “因为慧能说,我此法门,乃接引上上根人。” “他的眼中只有上上等智慧之人,才配入他之门,此等观念本就与神秀所悟和所传之道不符。” “神秀看似失利,实则更能坚定走他的路了。” “后来他非但得到了不输于六祖甚至超出许多的成就,还没有经历去痛苦抉择师父所传之法与己身所走之路大相径庭的煎熬。” “是以,你会说一法通则万法通。” “当时你借此点我,我没能懂,现在我懂了。” “神秀要坚持的是他自己的路,我要坚持的是与你并肩而行。” “他有自己超慧体悟,即使初时被人奚笑败于一个扫地僧,是世人眼中的败者。” “但他还是一路走了下去,故而后面有了北禅宗的辉煌。” “而我有你,大梁不会有动荡,皇室不会有内斗,盛世自然也会有。” “我有你就能拥有这一切,所以最佳答案是我心中最该看重的是你。” “这话你不能明着说,说了我也无法理解,只能我自己想明白。” “真的很抱歉,我委实是鲁钝至极,如此简单明了的问题,我不光用了这么久,还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阿欢,我没有神秀的超凡智慧,我只是个脑子不够聪慧的俗世凡人。” “于我而言,你才是我的菩提树,更是我的明镜台,我此后愿以一生之长,让你的心再不染尘埃与阴霾。” 这一番话,萧长宁说的诚挚万分,情意绵绵,每说一句就往前走上一小步。 话说完时,她的鞋尖也恰好和谢凤仪鞋尖碰到处。 在她开始说话时,谢凤仪心中的激动也逐渐平复了,真正冷静了下来。 “阿宁,前面你说的都对,感悟和答案我都很喜欢。” “但我还是要说,你最后一句说的不太妥当,你还是没真正悟透。” 萧长宁顿时愣住,没有吗?这还不够透吗?
第600章 我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我说神秀的赢,不是他和慧能之争赢了,而是他赢了自身。” 谢凤仪想了想,还是决定和萧长宁摊开来说,反正她已经醒悟过味儿来了,她这时将话说在明面之上也无妨了。 “单以偈语来说,神秀的务实且适用于凡人众生,慧能的脱俗超凡,不以高低论。” “两者路原就不同,神秀能无谓得失,落败后依然侍师以诚。” “能在以国师之位时评价慧能,他得无师之智,深悟上乘,吾不如也。且吾师五祖亲传法衣,岂徒然哉?吾恨不能远去亲近,虚受国恩。” “这足以代表了他之心胸,我希冀的不是你去看他的赢,而是看他的道。” “他之道,适合你我适合凡尘之人,且偈语也适用你之前心境局面。” “我是希望你能身若菩提,心似明台。” “身在红尘,心念尘俗,想要达到明心见性的境界实是过于艰难。” “唯有勤擦拭心中之镜台,不断去反思改正己身己念,才是属于我们的道。” “而我希望你擦去什么,想必你心中此时也该明白。” “这才是我想表达的一法通则万法通,这也无关悟性,是在于一念于心,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萧长宁若有所悟,顿了一会儿才很小幅度的点了一下头。 很好,看来是真的能理解到。 谢凤仪心里有喜悦漫上,话音也随之柔软了许多,“我也不是不喜慧能和认为他不如神秀,而是他的路对于我来说太遥远。” “而我之所以想用神秀和慧能来点你,也是因为之前我们情况和他们两者的路有些类似。” “从慧能说出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空无物,何来惹尘埃再到他说,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 “你就该知道,他的路是万物皆空无,一切唯心造,且心之存在的意义便是要足够大到能容纳一切。” “你听这话有没有觉得熟悉?” 萧长宁神色微动,欲言又止。 谢凤仪对她笑了笑,“没错,你之前正在往这条路上走。” “我始终是在做一名自私的凡人,多爱自己一些,一切为自身得利为先。” “结果你却是一心奔着圣人道去了,我明示暗示通通都没用。” “我也想试着往你那条路上迈一迈,我脚刚一抬起来,我就知道我没那个天性和心性。” “然后再一想到我们之间的问题时,有时就会暗自心惊,生怕你走着走着,我们之路会逐渐走上殊途,但却无法同归。” “不会的!”萧长宁再也忍不住,伸开手将她牢牢抱住。 “我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萧长宁将头放在她颈窝上,“之前是我太自以为是,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 “你不知道,哥哥叫我永安,问我他的提议如何时,说我该清醒了时,我心里其实已然有了答案。” “只是我还是太笨了,一时没有想太透,直到第二日我知道你连夜离京了。” “我去找哥哥,他当着我面用你字迹以薛涛字拟写了咱们写过的洛神赋。” “我那时才彻底明白,你到底为我做了多少,又为我退步了多少。” “卫夫人的字很好看,你写出来也很好看,素致婉约,平和清正,谁看了都要夸一声好字。” “可那不适合你,薛涛字中的气势磅礴,内藏锋锐才该是你之所书。” “你说的那个什么圣人道,我才不会去走。” “你才是我要选择的路,是我的道。” “我再也不想与你分开,不想再尝试会失去你的滋味儿了。” 她声中带着颤音儿,紧紧搂着谢凤仪的腰,生怕搂的不够紧,谢凤仪就会消失掉。 谢凤仪眼眶微红着回拥住她,手轻拍着她的背,“好,我们再也不分开了,以后就是死都死同一日,不让另一人等。” 萧长宁带着些许哭音郑重应了一声‘好’,又抱了她一会儿才松开她。 分开后两人对视一笑,眼底都是一片轻松和释然。 萧长宁刚要说话,发现风将谢凤仪的发丝吹起后贴到了脸上,便想要伸出手去将发丝给她拨开。 她手刚抬起来,还没碰到谢凤仪的脸,谢凤仪就往一边先偏了一偏。 她不由一愣,她们的话都说开了,谢凤仪为什么还要抗拒她的亲近? “你刚抓着的那只鸡,灰不溜秋的都是泥水,你手上也沾了许多。” 谢凤仪视线落在她拎过鸡的手上,“刚才鸡是被青黛和茶白拿下去了,但是她们忘了给你端水来净手。” “你这会儿要是摸了我的脸,一会不光你要洗手,我还要重新再净一次面。” 萧长宁:“……” “还有你这衣服也有泥点子,一会待你去洗漱时,我也得换一身衣服。” 谢凤仪低头瞅着自己的衣服,嘴里还在嘀嘀咕咕的,“你不知道,出来这些日子,我感觉我都变邋遢了许多。” “好多讲究都讲究不起来了,一路都是凑合了又凑合。” “小镜子还不带我去一元教,让我多在路上绕来绕去的,苦头都多吃了不少。” 她抱怨着抬起头来,望着萧长宁时脸上神色就换成了柔情蜜意,“尤其是相思之苦,最是难熬了。” 萧长宁刚想说依着一元教那习惯规矩,她要是去住下的话,怕是还不如在路上享受呢。 结果还没等到开口呢,就听到了她最后一句。 她瞬间眼里就只能看到谢凤仪似娇似嗔的芙蓉面,脑子里也来来回回只剩下她最后这句话了。 “我也想你。”萧长宁无比眷恋的看着她,一时忘情之下,就想凑过去吻她。 谢凤仪身子快速后仰一些躲开她的亲吻,“乖宝啊,你……你脸上也有尘土,你先洗一洗再亲近我好不好。” “不是太好。”萧长宁并不想就此作罢,但想到这里是甲板之上,明里暗里的不知道多少人看着,她还是没有再继续。 而是退后一步,再微微弯身一把将谢凤仪给抱了起来。 “你陪我一同回房去洗。”
第601章 今日换你来伺候我 谢凤仪被抱起来时,先是叹了一声,才认命般的将头靠在了萧长宁肩上。 算了,她已经不干净了,回去一起洗吧。 “在哪一间?”萧长宁抱着她入了船舱,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才问道。 谢凤仪伸手指了指,“第三间。” 萧长宁大步往她指的方向走,在路过其中一间房门时,谢凤仪用手砸了一下,“小镜子,你要是想要一元教上下不被我祸害,你就给我闭上六识。” “尤其是你的耳朵,别到处瞎听。” “你这话说的很令道爷我冤枉啊。”镜非子在屋里应声儿,“道爷从来都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 谢凤仪示意萧长宁停一下,而后嗓门扬的比他还高,“你放狗屁,昨天蹲隔壁船上听人家夫妻吵架壁角的不是你?” “……” 听着屋里安静了,谢凤仪才算哼了一声,“我会让茶白盯着你的。” “用不着。”镜非子将门打开,从里面人模人样的走了出来,“你们见上面了,就不用急着赶路了。” “咱这船马上也要靠岸了,道爷我要出去好好玩一趟去。” “碧翠楼。”萧长宁看着镜非子,“我已经帮你打听过了。” “帮我?”镜非子砸吧砸吧嘴,目光在她们两人身上绕了绕,“你这哪里是帮我,分明是在帮自己。” “道爷我清楚的很,我本事忒大,你们心有顾忌,有我在跟前你们就不敢太大胆。” 谢凤仪眼瞅着有粉红之色自萧长宁脖间升起,不由狠狠瞪了镜非子一眼,“你可以在不用说话的时候闭上你那张破嘴吗?” “你说的这都是什么丧良心的话。”镜非子拿着拂尘甩了她一脸,“用道爷做事和领路时,可没见你有过让我不用说话的时候。” “用得上靠前,用不上靠后的道理你不懂吗?”谢凤仪半分尴尬都没有,“行了行了,赶紧去岸上玩你的去。” “我要我家公主回房去洗漱去了,没看这一身都是泥点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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