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奴这就去。”江公公身子躬的更低了些,就这个姿势麻溜的退了出去。 皇帝见他如此殷勤,抬手指了指他,“你这心都偏的没了边了,若让别的孩子看到了,怕是会恨你恨得牙痒痒。” 江公公退到殿门处才直起身子对皇上笑了笑,“老奴有皇上护着呢,不怕他人恨。” 说完,人就退了出去。 皇帝失笑,随即目光又瞥到萧长宁带来的密报,打开看了几眼又扔下,自言自语的反问自己,“朕的路,难道真的走偏了?” “不,朕没走错。” “大梁不在了,百姓也还会照样生活,不会在意谁当权,更不会去感念维护皇室。” “唯有除掉世家,大梁的基业才能千秋万世。” 永安宫中,萧长宁还没回到宫内时,皇帝旨意已然六宫皆知。 等她迈进宫门,见到的便是还在落泪的灵璧和红着眼眶的灵玉和他们身后神色惶然的奴婢们。 “公主。”两个丫头哽咽着迎了上来,敛身行礼。 “哭什么,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萧长宁神容平静,半分波澜也没有。 灵璧眼泪落得更急了,“公主,你要是心里难受,不要硬憋着。” 她家公主是从小受宠到大的,别说是幽闭在宫了,便是斥责也是没有受过的。 猛然间被这么处罚,心里哪里能好受。 “我不难受。”她只是心中的失望又多了一层而已。 “你们都散了,各自去做各自的事儿去吧。” 她散了人往正殿走,走到廊下时停住了脚步,视线落被谢凤仪赐名为‘小海’的海棠花上。 谢凤仪很快就能接到她被困宫中的消息,她应该不会冲动吧? 萧长宁有点不太能确定。 若是早知道今日会被留在宫内,她该问一问他们在宫中的人都如何联系和传消息的,也不至于现在头疼该怎么传个口信儿给谢凤仪。 她思考了不过两息,便将灵玉叫了过来,“灵玉,你使人给阿欢传信,就说我过几日便能回去,让她在家里等我。” 谢凤仪虽不是鲁莽冲动之人,但也要看分什么事。 她的性子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 这会儿她本就心情不佳,再听到她被皇上给圈在了宫内,怕是直接闯宫的事都敢做。 “公主,要是搁在以前,定然不成问题,现在奴婢不确定信能不能递出去。” 宫内的人惯爱捧高踩低,皇帝宠谁,他们便跟着捧谁,规矩什么的只要大面上大差不差就成。 可要是无宠或是失了宠的,他们磋磨起人来,也不会丝毫的手软。 萧长宁不置可否,“你自管先去传,成不成的再说。” 她的骤然受罚,宫内人在吃惊下,还不会太反应过来。 况宫内从不缺人精,她被捧在手心这么多年,除非是她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否则以她的身份和受宠,绝不可能就此跌落再也爬不起。 信肯定是会传的,只不过什么时候才能传出去,就说不定了。 尽心办事和拖拉办事,其中区别也是很大的。 灵玉应了一声,转头找人去传讯了。 萧长宁也没进去殿内,直接在廊下坐了下来,轻声唤了一声,“暗七。” 暗卫无声出现,跪倒在她身前,“公主。” “你可愿为我去宝沙胡同的谢府传讯?” 在几个暗卫里,她用暗七是最顺手的。 其余的暗卫她也用,却都抵不上她用暗七的次数。 无他,暗七身手最好,为人又较为机灵,做事也很利落。 暗七头垂下去抵在地上,“属下愿。” 他话音落下,又有几个暗卫自动显现在萧长宁身前跪下,“属下也愿。” 萧长宁目光划过跪在身前的几人,“你们可知,若是此行去了后,日后你们便不再属皇家暗卫,受暗卫司指派。” “而会自此成为我萧长宁之人,日后再别想归于暗卫司了。” “甚至可能有朝一日,你们还会站在暗卫司的对立面,你们想好了再回答。” 几个暗卫几乎没有多加犹豫的异口同声道:“属下们知,属下们愿以此身一生都效忠于公主。” 听着他们坚定的话音,萧长宁笑了笑,“原来,我人缘也没那么差。”
第424章 你想过你的家人吗? 她笑完看向跪在身前的几个人,声音依然不高,“没出来的,自行回暗卫司去吧,回去与你们首领说,是我让你们回去的。” “没回去的,我留下自己用了,让你们首领将他们命牌毁了吧。” “公主。”暗七吃了一惊,不由抬头去看萧长宁。 自大梁开国起,太祖便设了暗卫司,专职培养暗卫,用来保护皇子女和暗中指派行事。 每个入了暗卫司之人,都将此生再无自己的姓名。 通过考验最终成为暗卫之人,每隔十五年重新从暗一开始往下排一次。 在拿到自己所排之号后,也会有一块命牌留于暗卫司。 待到确认暗卫死亡后,才会将命牌毁去,如同撕毁身契一般,等同于放了暗卫自由之身。 虽然人已经死了,却是来世能做个自由人,不再被束缚。 这个规矩也就等同于没了命牌,就不再是暗卫了。 自暗卫司设立那日起,从未有过活的暗卫可以得到自由。 “我喜欢阳光。”萧长宁伸出手,让光芒自手指间倾泻而出,映的她眸子灿然生辉。 “人只有活在阳光下,才是完整的人。” “你们跟我也有些年了,始终忠心耿耿的保护我,执行我的命令。” “如今你们要追随于我,我自然也要为你们做一些事。” “我原是想着再等等,待我做完一些事时,再提这件事比较好。” “可现在却不想等了,我有这个权利,为何不使用呢?” 她似是在说给跪在地上的暗卫们听,也似是自言自语说给自己听。 “就这么决定了,没出来的人,你们可以走了,将我原话说给你们首领听。” 默然间,又有几名暗卫现出身形,对着萧长宁无声的行了个大礼,又深深看了暗七他们一眼,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萧长宁也不在意他们,手一挥让暗七他们起来,“你们日后不再为暗卫,走到明面上来,名字也该改一改了。” 暗七他们互相看了眼,“属下等都是公主的人,还请公主赐名。” 萧长宁想了想,忽的想起陈留谢氏的安堂内的九园来。 “你们早已不知自己姓氏为何了,便用暗字谐音安吧。” “比如你,叫安期,或是安琦,安启都可。” “你们就自行按照这个给自己取个名字吧,日后叫起来,你们也不会别扭。” “属下等知晓了。”暗七拱手,“换名之事且先不急,属下先为公主去宝沙胡同传讯。” 萧长宁‘嗯’了一声,“若是出不去,也别勉强,我不需要你们为个口信,就将自己有所折损。” “属下明白了,这便去了。”暗七见萧长宁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了,转身带着几个暗卫走了几步后消失在萧长宁眼前。 萧长宁摇摇头,到底是做惯了暗卫的,行起事儿来,还是暗卫那一套惯性方式,日后得让他们慢慢的改一改。 她希望他们能从暗处走到明处,如正常侍卫一般生活,未来能够拥有自己的家。 抬起眼,萧长宁看到灵玉站在廊下一侧,对她招了招手,“灵玉,来。” 灵玉依言走了过来,轻声唤了一声,“公主。” 萧长宁见她眼眶因为哭过,还是肿的,嗓子也有些沙哑,便拍了拍身侧,“来,坐。” 萧长宁往日性子是冷了些,话也不多,却是待永安宫内的人都很是不错。 宽仁大气,只要不坏了规矩,是绝不会有所处罚的。 平日该有的赏赐,也素来不吝啬。 过年时的红封,也永远很是丰厚。 对待不贴身伺候的尚且如此,对着两个自小陪伴长大的贴身丫头,自然更加的亲厚。 灵璧和灵玉也习惯萧长宁私下在她们面前并不摆公主架子了。 这会萧长宁让坐下,灵玉也没推辞和犹豫,走过去坐在了萧长宁拍过的地方。 萧长宁望着灵玉姣好的样貌,口吻柔和的问她,“灵玉,你想过你的家人吗?” 灵玉不防萧长宁会问这个问题,被问的愣怔了下才回答,“是有想过的,哪里会不想呢。” “在宫中伺候的人,大多是不想归处的。” “可对于来处,大家私下凑到一起时,还是喜欢说上一说的。” “奴婢认识的人里,许多人都是有来处的,因着各种各样的因由入了宫来。” “像是奴婢这样,忆不起来处之人,并不是太多。” “奴婢也曾想过,奴婢的家人会是什么样呢?” “他们是否也为丢了我而心急如焚和多方寻找过?” “有时觉得会,有时又觉得不会。” “贵妃娘娘宫中有个果儿姐姐,她与奴婢是一同从人牙子那里入宫的。” “她年长我三岁,入宫时已然知事记事了,她说她是被父母亲自卖给人牙子的。” “公主也知道,有不少家是京都京郊的宫女在宫内,都会想办法给家里传信和补贴一些。” “果儿姐姐从来没有过,她说她在父母卖了她那日起,就和她们再无关系了。” “日后便是有机会出去,她也会求了娘娘留下来,不出去被父母揉捏。” “奴婢看她那样,便也多次想过,也许奴婢和她是一样的。” “每次那样一想,奴婢便不去想家人了。” “尤其是这两年,更是不想了。” “因为有人和奴婢说,以奴婢如今的身份,想那些没有丝毫的用处。” “公主是绝不会亏待奴婢的,日后不管公主去哪里,奴婢都会是跟着的。” “奴婢跟在公主身侧,过的都会是好日子,何必庸人自扰,想一些完全没用的东西。” 萧长宁静静听完灵玉的话,见她眉眼之中并无勉强与遗憾之色,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我找到你的家人了。”这是前日才得回的消息,只是还没来得及仔细的探探底儿。 不过人找到了,就不需要瞒着了。 她这次走时,也是要将灵璧灵玉一同带出去的。 待到了外面,再看她们的心思和家人想法。 “真……真的吗?”灵玉不可置信的一下瞪大眼,原本肿胀的眼皮在她用力睁眼之下,都被挤得看不出肿了。 “嗯,他们……”萧长宁话刚起了个头,就有奴婢小跑了进来,“公主,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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