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会若是和郑氏闹起来,此时给了郑氏没脸,等回到京都。 世家知晓之后,一怒之下让他们没官都是轻的。 区区一支漕运运粮队,便敢将世家的脸放脚下踩,下一次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欺辱一下了。 石通判定然是想到了世家在此事上会有的反应,才会对她将身段放到了最低。 陈千户找死也就罢了,牵连了无辜的他们,那他们可就太冤了。 奈何运粮通判不过是个从六品,还是个手中无兵只有笔杆子的文官。 相比之下,千户为五品,手里又有兵。 官职比人家低,又没有震慑力。 石通判就是急死,也奈何不了陈千户。 此时见到她,可不就等于见到救星一样。 只有此时将陈千户压住,再将他们这些并不想为难郑氏的人摘出来,他们以后才能有出路。 这些谢凤仪通过石通判的表现上,就能看的分明。 接下来,就是看那位陈千户,到底是有什么依仗了。 “公子,陈千户之子于年前娶了明昭仪的一位堂妹,自此便以明昭仪娘家人来自居。” “此次运往京都的明昭仪生辰礼,便是陈千户亲自带人搬上船的。” “他也令人看管的很严,等闲人等不能靠近,按说不该出现这样的纰漏。” “但却不知为何还是丢了一样,令下官百思不得其解,也惊于世上竟有如此武艺之人。” “神不知鬼不觉便能于严密看守下,如探囊取物般顺走了昭仪娘娘的生辰礼,还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等厉害的贼偷,下官还是生平第一次得见。” 谢凤仪唇角一翘,石通判就差直接指着陈千户的鼻子说他在贼喊捉贼。 生辰礼丢失一事要么是他监守自盗,要么就是子虚乌有,故意找郑氏的事了。 看来石通判也是豁出去了,定要让陈千户不死也要脱层皮。 真是得罪谁,也不要得罪文官。 看似文文弱弱,一巴掌就能被武官给拍死。 实则嘴皮子一张一合,就能给你定下要你命的罪名来。 不管是监守自盗,还是故意找事。 陈千户只要背上一个,基本也就完了。 石通判是恨极了陈千户了。 不过倒也能理解,若她是石通判,怕只会比石通判做的还要绝一些。 有个没脑子的蠢货上官天天蹦跶,只会牵连别人一起倒霉,还是趁早死了干净。 她们船一路前行,要到了郑氏船只近前时,就听到一声怒吼传来,“哪个狗娘养的将封路船只给挥退的,若是让小贼跑了,老子非宰了他,把脑袋挂在船头不可。” 石通判面上一下变得惊慌失措,眼中却有兴奋之芒闪烁,恨不能让陈千户继续往下再说多点更难听的话。 说啊,赶紧再说几句,将身边这位谢氏公子彻底惹毛了才好,到时看谁的脑袋挂在船头上。 下一秒,陈千户的声音又传来,“敢耽误老子的事,老子不光要摘了他的脑袋,还要灭了他全家。” 石通判身子都在发抖,不是吓得,而是激动的。 大妙啊,陈千户实在太会找死了。 这位谢公子要是不弄死他,都对不起谢氏千年闪耀的门楣。 在灯火照耀下,谢凤仪也看到了最前面堵住了郑氏船只的漕运官船上,站着一个壮汉,身穿千户官服,手里还扬着一把大刀,正在灯火下闪烁着寒光。 “娘的,你们都是死人吗?没听到我的话吗?哪个狗娘养的让船只退开的,给老子站出来!” “你快些站出来,老子还能给你个痛快的。” “若是迟了的话……” 陈千户狞笑一声,“老子一片片活剐了你,用你肉片涮暖锅吃。” 石通判都快晕过去了,生平第一次觉得陈千户是如此顺眼可爱。 真是太会说话了,每句都在把自己往阎王殿里送,生怕阎王爷不收。 但他也还没忘了自己的职责,感觉着火候也差不多了。 强忍着激动的心情欲要往前一步,承认是他让船只让开的。 谢凤仪已然淡声开口,“十息之内,我要看到陈千户挂在桅杆上。” 她的话音刚落,石通判就感觉一阵风自身侧飘过,他的脚步生生顿住。 眼看着刚才站在这位谢公子身侧另一个侍从,如鬼魅一般掠了出去,瞬息之间便飘到了陈千户所在的船头。 然后他眼前一花,就看到陈千户被谢公子的侍从拎着飞起来,几下就栓到桅杆之上。 青黛笑了起来,声音扬高,“公子,阿茶用了八息,她的功夫又精进了。”
第33章 我该怎么感谢千户大人呢 谢凤仪波澜不惊的‘嗯’了一声。 变故发生的猝不及防,等到反应过来后,刚才还嘈杂的水面,陡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先是被挂在栀杆上的陈千户吸引,随即就都看向谢凤仪的方向。 就连陈千户都懵了,等发现自己被挂到了旗杆上时,开口就要大骂。 茶白脚尖一挑,将陈千户刚才落在地上的刀挑起来,随手往上一掷。 刀尖带着破空声呼啸而去,‘咄’的一声,扎在了栀杆之上,锋利的刀刃贴着陈千户的头顶在半空中微微摇晃着。 感觉到死亡就近在咫尺,陈千户嘴一下闭上,没敢骂出口。 与陈千户同船的漕运卫兵,这才从变故中回神,纷纷抽出刀来,将茶白给围住了。 石通判一下窜了出去,朝着船上一面摆手一面大喊,“所有人都将刀收起来,都别动手。” “那位少侠是陈留谢氏谢公子的人,大家切莫要冲动行事。” 听到石通判的话,有的人犹豫着后退了几步,将刀收起来。 也有的人则是完全不听,举着刀砍向了茶白。 “别……”石通判刚再次大喊出声,茶白已然动了,身姿如一缕轻烟般在举刀向她的卫兵中间穿梭而过。 在场的人看的眼花,竟然无法捕捉到她的身影方位。 等到再能看到她身影时,她已然退回到原位,接着便是一片‘哐当哐当’武器落地的声音。 所有刀出鞘的士兵,都捂住了喉口,很快有鲜红自指缝中溢出。 茶白立于栀杆之下,声音平板,“敢亮兵刃者,死。” “死”字落下,在石通判阻拦后,未后退的卫兵一个接一个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在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中,谢凤仪所在的船缓缓推开水面,行到了陈千户所在的船前。 两个船头轻轻一撞,船身一晃,石通判差点没站稳一下扑倒在地。 青黛都微歪了下身子,谢凤仪却毫无所觉般站的稳稳的。 目光扫过陈千户的船,当没看到地上躺着的十来具死尸和地上鲜红的血,微仰头看了眼挂着的陈千户,浅声说了句,“太累。” 茶白脚尖一点飞起,将扎在陈千户头上的刀拔下来,落地后对着栀杆一刀挥去。 栀杆被一刀砍倒,带着陈千户重重的一声砸在了甲板上,也砸在了围观着的人心上。 谢凤仪一身青衫玉立在船头,夜风吹起她衣衫,如玉的面容挂着浅笑,宛若谪仙下凡而来。 跟在她身后的谢氏私兵上前在两船之间放了过船的板子,她抬腿迈步,若闲庭漫步般踏过去上了陈千户的船,低头看着砸在地上,疼的脸色青白的陈千户,“今日首次相见,千户大人真是给了在下好大的惊喜。” “我这人啊,最是心慈不过了,更讨厌杀人放火后会有的血腥气。” “所以我都好久不许我的手下杀人了,千户大人今日让我破了这个例,我该怎么感谢千户大人呢?” 她笑吟吟的,风姿秀逸的容颜,若青竹般的身姿,整个人好似上好的温玉,浑身都散发着蒙蒙的微光。 她仿佛苦恼般的想了半响,蓦地声音抬高了些,语气中多了丝欢快,“想到了,刚才听千户大人说到暖锅了。” “恰好在下今日还未用夜宵,我请千户大人吃暖锅好不好?” “唔,要是吃暖锅的话,腿肉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的这位侍从,刀工是极好的。” “让她亲自掌刀,来为我们削前腿肉好不好?” “我这人呢,还比较喜欢筋道一点的肉,不知道陈千户的腿上功夫练得如何。” “希望你能练得不错,如此才能够让我们把酒言欢,吃个尽兴。” 石通判浑身都在哆嗦,这次不是兴奋的了,完全是吓得。 他……他他他,他请了个什么煞神回来。 本以为这位芝兰玉树般的公子,一派温文尔雅,有世家子都有的清高和傲气。 处理方式应该到了陈千户面前,用言语压住陈千户,再强硬点甚至会将陈千户给关起来,免得他暗中再作乱。 待到回京之后,再往死里搞陈千户。 如今在官场上,不都是这么干的么,世家也不例外。 他万万没想到,这位谢公子上来就杀人。 不光如此,看样子还要对陈千户下手。 这哪里像是世家子,比武将家出来的子弟杀气都重。 偏一张脸又生的秀雅绝伦,一身青衫临风而立,皎皎如上弦之月,眉眼干净的如同没见过一分肮脏险恶的如玉公子。 强烈的反差,令无数人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你敢!我乃是五品千户,还是昭仪娘娘娘家人,你便是谢氏子又如何。” “你身无任何官职,只是一介布衣。” “若胆敢杀害朝廷命官,自有皇上为我做主,谢氏也保不住你!” 陈千户已然是怕了的,外厉内荏的朝着谢凤仪吼着。 “千户大人说笑了。”谢凤仪依然风姿翩翩,笑容温和,“在下并未有杀害千户大人之意,只是想感谢千户大人,想要与千户大人把酒言欢罢了。” “千户大人与在下相遇即是缘分,为着这缘分,付出点肉来,也不算什么。” “身上的肉死又带不去,何不成全了咱们这一场缘分,让咱们尽兴吃喝一次呢。” 在场的人,除了茶白青黛之外,看谢凤仪的眼神都宛若看什么可怕的物事一般。 空气飘荡着血腥气,温雅清润的少年公子低眉浅笑说着割人身上的肉用来吃暖锅下酒。 许多人不自觉咽了口唾沫,都想离谢凤仪远一点。 站在船上刚才没出手的卫兵,手也握紧着刀柄,悄然往后退了两步。 见此情景,石通判也不敢吭声了。 往后退了一点的同时,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大腿。 他很怕谢凤仪突然转头说和他也很有缘分。 老天明鉴,他只是个文官,从没练过武,腿上的肉并不筋道,口感也肯定不好,是绝对不会令这位谢公子吃的尽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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