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很不满地“啧”了一声。 【要你管。】 【是你一直在影响我,为什么?】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回答,鹤景霜又问了几句,再也没有听到回应,但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神魂力量回归本体,自然不会消散,可是她一直不肯接受过去的自己,她们都对彼此有抵触,所以无法融合,这部分力量还留着,只是时不时冒出来影响她,让她在白时念的事上变得偏激,情绪很容易失控。 她之前的情绪异常与魔气无关,完全是被过去的自己影响了。 过去的她到底在留影球中留了多少神魂力量?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真的只是为了给同样孤独的景容一个礼物吗? “景容,你……你且为我护法片刻,我要和你熟悉的那位霜姐姐交流。”鹤景霜本想问景容留影球内都记录了什么,但转念一想,不如直接问她自己,反正她现在已经决心接受过去的记忆,何必舍近求远呢。 而且这里对她来说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不用担心有人妨碍。 景容有些疑惑,但还是应了。 “是该面对现实了。”叹息一声,鹤景霜盘腿坐下,闭上眼睛很快沉进了自己的世界,而她身边的血茧也随之活动,将她护得非常好。 只要鹤景霜不离开,就无人可以绕过它们伤害她。 在鹤景霜闭上眼睛之后,包裹她们的血茧忽然对绕在她脖子上的景容伸出一根细小的血红管子,景容想了想,没有抵抗,接纳了它,顺着这个通道,红色的雾气进入到景容身体中,慢慢地染红了她淡粉的身体。 这时候鹤景霜已经无法注意到外界发生的任何事了。 …… 鹤景霜封闭了自己的五感,主动切断了对外界的感知,只有这样,她才能梳理自己的神魂,尝试找到藏在里面的“异物”。 她现在只有元婴期,本该无法自己探查神魂状态,但鹤景霜已经知道自己曾是渡劫大能的剑灵,就算受过伤,有大半神魂被分离出去,量减少了,但质不会变,她只要找到诀窍就能做到。 鹤景霜忘了太多东西,不过幸好,她的本能还记得。 身体某个地方不听使唤,人是可以感觉到异样的,灵魂里有一部分在闹脾气,仔细感知的话自然也能发现。 凝神感知着,鹤景霜忽然便发现了自己的识海所在,她的神魂果然不受修为限制,内视后鹤景霜发现,她的紫府中飘着一黑一白两个小人,穿黑衣服的那个闭着眼睛,似乎在沉睡,另一个则双手抱胸盘腿坐着,小小的脸上气鼓鼓的,看着很不高兴的样子。 她的身体非常虚幻,好像一戳就要消失了似的,鹤景霜都没敢对这个小人大声说话,轻声问道:“你很生气吗?” “哼,别明知故问!” 她们本就是一个人,当鹤景霜发现她之后,她们的情绪便联系在一起了。 “好吧,我很抱歉,之前一直不愿接受现实,白白浪费这么多时间,”鹤景霜叹了一声,问道,“你能告诉我过去的事吗?我想让她高兴。” “她当狗不是当得挺开心吗,别管她,”她抱膝缩成一团,知道瞒不了鹤景霜,最后很小声地抱怨,“反正她都说有没有记忆无所谓了,你别管她啊。” “但是师尊更想要她的阿霜,不是我。” 她没给鹤景霜反应,但鹤景霜知道她犹豫了:“我一定会惩罚她,不会轻易原谅她,我也还在生气。” “……让她跪下来哭着求我,不然我才不原谅她。” “嗯……跪应该做不到吧,但是哭着请求肯定可以。” “你给我狠心一点啊!” “没办法,谁让我喜欢她呢。” 谁让不管是从前的闻霜还是现在的鹤景霜,都很爱白时念呢。 若有似无的叹息过后,白衣小人融进了旁边的黑衣小人里,鹤景霜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只是忽然间,她就想起了过去的事。 从穿越被关在剑里,到发现自己被人使用,强烈的抵触心理被灵剑主人用行动融化,因为担心那个过度在意剑灵想法的剑痴笨蛋被人杀死而主动杀人,一点点接受白时念的存在,接受自己的身份,直到白时念重锻剑身时被她触碰到灵魂…… 鹤景霜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她被白时念触碰到灵魂时从心底涌出强烈的满足感,那种感觉太奇怪了,太舒服了,比被灵力包裹剑身,比被白时念仔细抚摸的愉快感要好上千倍万倍。 所以她逃走了,她躲在不知名的小山头想了很久很久,终于发现自己好像爱上了那个笨蛋,她想告诉白时念自己的真正身份,她并不是天生剑灵,而是一个来自其他世界的外来者。 可是她不敢,因为白时念爱的只是剑,不是她。 她很犹豫,但最后还是愿意勇敢一点,她想相信白时念对她的喜欢不仅仅因为剑灵的身份。 她让白时念带她去海边看日出,白时念应该发现了不对,但她还是带着剑去了,所以那时的她很开心,她是带着期待和喜悦告诉白时念真相的。 但是白时念的反应让她失望,甚至让她绝望。 白时念很生气,很久很久没有和她说过话,她被封在剑鞘里,什么都做不到,无法和人交流,无法感知外界,她很努力控制剑身想引起白时念的注意,但白时念一直不肯理会她。 她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被扔在哪里,她在这样漫长孤独的黑暗里一点点想明白了,她真的变成了一柄剑,没有行动自由,没有人格,过去她之所以能任性,都是因为白时念的纵容,这种纵容是对“剑”的。 在白时念心里,闻霜剑是自己的所有物,她愿意纵容剑灵的任性,可她也能随时收回对剑灵的偏爱。 何况,她对白时念说了,她是人,不是剑灵,她本来不是白时念的剑。 这就是她被收回所有宠爱,被扔进黑暗再无人理会的原因。 白时念的喜爱竟然是这样脆弱的东西,可她却因此爱上她,甚至愿意放弃人的身份,真正当她的剑。 现实太残酷了,残酷得摧毁了她对白时念刚萌芽的那点爱意,让她绝望,绝望到连哭都哭不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更让她绝望的事又发生了。 白时念受了重伤,她的血流到剑上,原来她一直将剑放在腰间,没有收回储物空间。 她好像又拾起了一点希望,她很努力地想和白时念说话,却只能听到白时念重伤后虚弱的呼吸声,她害怕白时念死掉,她哭了很久,然后白时念终于回应她了。 可是白时念说,要当她的剑,就得听话,再也不许任性,无论她想做什么,都得服从。 多么苛刻的条件,白时念一点也不在乎她的感受,她只要一柄听话的剑。 但她有什么办法呢?她已经是白时念的剑了,如果不听话,她又要被关在黑暗的深渊里,如果白时念一直执意不用她战斗,未来某天白时念死了,一柄没有主人的剑就成了废物,她会永远被留在无人关心的黑暗里。 如果她乖乖听话,至少白时念还是会喜欢她,还是会宠着她,不是吗? 残酷的现实逼迫她做出了选择。 她不是因为爱放弃自尊,而是被孤独和现实逼得绝望,不得已才当了一条听话的狗。 她是白时念的剑,她曾经喜欢过白时念,但后来她再也不喜欢她了。 她只是一柄听话的剑,哪有什么资格爱上自己的主人。 没多久,努力为自己疗伤的白时念被一个秘境吞了进去,幻境困住白时念,有什么东西将她从白时念怀里带走了,那个时候,有一道好奇的不带恶意的思绪接触到她的身体,好像在问:你是谁呀。 她当时竟然感觉到开心和轻松,因为那个思绪很明显不想剥夺她的自由和人格,好像他们都是平等的。 但她还没来得及解释身份就被白时念抢了回去,而且她感觉到了,那个思绪被白时念击伤,好像就快消失了。 她不想让唯一让她感觉自己受到尊重的思绪彻底消散,所以她鼓起勇气请求主人不要伤害对方,对方没有恶意。 那时她觉得自己真是可悲,但又好可怜,因为她无能为力,只能祈求主人的怜悯,换得一点点虚假的宠爱。 高高在上的主人同意了,她被白时念当做珍宝一样死死抱在怀里,她想和那个思绪说说话,还得经过主人的许可和监管。 她知道对方是新生的秘境之灵,她们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同类,但她没法留下,只能被治好伤的白时念带走,可她永远记住了这个地方,记住这里还有一个和她一样孤独的灵魂。 后来白时念带着她去了好多地方,走过山河,跨越江海,白时念还是一如既往地珍惜她,但她不会再对白时念任性了,她一直称呼白时念“主人”,不管白时念要她做什么,她都顺从。 不管是战斗还是杀人,她都无所谓了,相比无尽的黑暗和孤独,这点反感根本算不了什么。 可是白时念想要的不只是战斗上方面的服从,她说她们是最亲密无间的半身,那时的她只觉得很可笑,但她还是乖乖听话了。 白时念喜欢她娇纵的样子,那她就顺着她的意思说些无关紧要的任性要求,白时念喜欢宠着她,那她就享受她的宠爱,白时念想要她喜欢她,那她也会装作傲娇的样子表现出喜欢的态度。 她喜欢白时念吗?她确实很喜欢,但也同样讨厌她。 每一次她对白时念叫出“主人”两个字,厌恶的心情就会增加,白时念对她越好,她的反感和恶心就越重。 可她的喜欢也在日益增加。 谁让白时念是唯一一个和她交流的人,谁让白时念愿意听她碎碎念回忆前世,谁让白时念与她日夜相伴,谁让白时念看上去那么喜欢她,那么那么宠她爱她。 喜欢是无法控制的,爱如野火,情难自禁啊。 白时念是真正的天才,她是同代人里最先突破到元婴的,也是第一个尝试和剑灵做更深入沟通的,毕竟其他人的剑这时候还只能颤动剑身呢,哪有自我意识。 也因为如此,她成了这一代的玄剑门弟子中第一个差点走火入魔的人。 白时念怀着兴奋与激动在锻剑时再次触碰了鹤景霜的灵魂,锻剑成功时她有多么兴奋,后来她就有多么绝望。 因为她终于发现,她的阿霜心底里藏着对她的厌恶,那么明显,完全盖过了对她的喜欢。 当时白时念差一点就疯了。
第60章 老婆一个都不能少! 是玄剑门的长老及时制住差点发狂的白时念,她被打晕了,而罪魁祸首的闻霜剑还被白时念紧紧抓着不肯松手,没人能把她们分开。 闻霜剑剑灵在做什么呢?她只是冷眼看着,她能做什么?她什么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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