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正月十五已经过了三日,尸体的死亡时间就在正月十五。 陶寺卿皱起眉头,“那丫鬟死在城东酒馆旁的小巷子。深更半夜,找不出丫鬟去那的理由,也有可能巷子不是死亡地点,而是抛尸地点。下官一会儿再去吴家看看。” “我也要去!” 陶初一主动请缨,见陶寺卿不回答,她就拽着自家爹爹的袖子晃悠,差点把老爹晃散架。 “行行行,让你去。” 陶寺卿没办法,只好答应。 南宫云裳放下筷子,抬眸道,“本宫也去。” 陶寺卿犹豫了,“公主凤体,不宜……” “陶寺卿不必担忧,本宫有分寸。” 南宫云裳没有做公主打扮,而是换上大理寺女官朝服,大约是寺正之位。她跟在陶寺卿和陶初一后面,混入吴府。 吴举人府上不算华贵,倒也雅致,可以看出几分文人墨客之风。 “见过陶大人!” 吴举人礼数一点不少,让几人进屋后,说起关于死者,也就是丫鬟小喜的事。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小喜有个情郎惯爱喝酒,小喜大晚上在酒楼旁,备不住是私会情郎。 “不知这位是?” 所有人目光集中到陶初一身上,她也是不畏惧,反而把脑袋抬老高。 “我是驸马。” 吴举人后知后觉,赶紧行礼,“原来是陶家公子,当今驸马,失敬失敬。” 拿捏完气势,陶初一悄悄问身后人,“姐姐,我棒不棒?” 南宫云裳推着她让她不要回头,“棒,初一最棒了。” 陶初一唇角化开笑意,在即将扩大前突然抑制住。 姐姐说过,笑太大容易被人当成小傻子。 她可是大聪明。
第37章 关于吴府, 大理寺侍卫已然搜查过了,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至于小喜的情郎,府里也有人知道, 不算是秘密。且在正月十五当日,吴府所有人都能证明没有去过城东。 陶寺卿与其他人问案时,陶初一在旁和自己玩儿, 玩累了就把目光投向南宫云裳。可对方不和她玩儿,她只能继续自己玩儿。 她抬头的功夫,看见一名丫鬟端着铜盆去往后院。陶初一鬼鬼祟祟观望四周,没有人注意她。下一刻,她就跟着人家丫鬟跑了。 丫鬟去到的地方是吴府主屋, 陶初一跳上屋顶,扒屋瓦偷看。床榻上躺着一个人,年轻妇人紧着里衣, 毫无声息的仰躺着。 “夫人,该擦身了。” 任丫鬟如何伺候,这位夫人都没有反应。 陶初一探头探脑,旁人未发现,却不小心与吴夫人的视线对上。 丫鬟离开后, 吴夫人开始挣扎起来。她好像全身都不能动,还是拼了命的往上挣扎, 好像是要找陶初一。 也不管别的,陶初一凭借直觉认为吴夫人有话和她说, 便潜入房中。 “我不是故意偷看的。” 她有些局促, 手不知道往哪里放。 吴夫人张了张嘴, 发不出声音又合上了,渐渐的眸子里聚集水汽, 一滴泪从脸侧划过。 陶初一顿时慌了,难道自己把人吓哭了? “对不起,你不要哭。” 不知道吴夫人到底什么意思,却见她的手指在动。陶初一好奇,走过去把吴夫人的手放在自己手背上。 吴夫人食指颤颤巍巍,在她的手背上画了几笔。 陶初一分辨不出她划的什么,正待此时,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有人潜入夫人房间了!” 随着丫鬟的尖叫声,吴举人怒气冲冲闯进来,看到榻前之人是驸马,脸色变了又变,隐忍不发。 “驸马入内子卧房,不大合适吧?” “驸马是来协助查案的,搜哪里都是合适的。” 说话间,南宫云裳已经步入内室,将陶初一拉过来。 “既然吴举人来看望夫人,我们便不多打扰了。” 陶初一跟在南宫云裳身后,一路出了后院无人敢阻拦。她心不在焉,脑子里都是吴夫人在她手上划的比划。 是什么字啊? 回去公主府,陶初一也不玩儿了,谁来都不玩儿,一心趴在床上对着空气比划。底下人都担心她是不是去趟吴府受了刺激。 在空气里比划不出来,她便去书房祸害南宫云裳的宣纸。写了一张又一张,都不成字。 南宫云裳闻讯入书房,只见满地纸团。 “纸也招你了?” 陶初一举着毛笔挠后脑勺,怎么就写不出来呢。 “怎么了?突然想学习了?” 南宫云裳也觉得稀奇,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转去陶初一身后,握住她的手,写下一个字。陶初一凑近了看,是她的姓氏,陶。 可是陶初一并没有高兴,和南宫云裳比划,“我要写这个,不是那个。” 南宫云裳被她弄蒙了,分不清哪个对哪个。 “什么意思?牛?生小牛?” 闻言,陶初一愣住了,牛,生了小牛。 牲? “我知道了,畜生!” 在陶初一手舞足蹈的陈述中,南宫云裳猛然明白了。 一个瘫痪的妻子为何在陌生人手上写下“畜牲”二字。 事不宜迟,公主府侍卫第一时间赶去大理寺报信儿。几乎同时,陶寺卿派人把吴夫人抢到大理寺,拒绝吴举人的探望。 南宫云裳请了宫里太医,太医为吴夫人检查后说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 吴夫人不是得病,不能说话是被毒哑了,不能动是因为手脚都被人打断,唯有右手的筋骨经年累月稍微恢复了一点。 “打断的?” 南宫云裳暗惊,也就是说传言中爱妻的吴举人可能才是导致吴夫人瘫痪的罪魁祸首。 趁着太医还未离开,南宫云裳让他顺便给陶初一请了平安脉。隔着珠帘,太医也不知对面是谁。 南宫云裳端坐一旁,装作不经意道,“如何?” 太医神色古怪,“回殿下,此人脉象异常,非臣所能治。” “那她若是脑子不好,本宫是说痴傻之症,可能医治?是先天不足。” 南宫云裳忙问道。 太医面露意外,随即沉默了,半晌才开口,“启禀殿下,此人非先天不足,乃后期所致。可能是外力,也可能是内里发生变化。” 南宫云裳讶然,“不是先天?” 太医非常肯定,“不是。” 送走太医,陶初一立马蹦跶出来了,抓住南宫云裳的袖子央求人家陪自己玩。 南宫云裳抬头看她,目光复杂不明,“你的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 经过太医院的会诊,吴夫人终于能接骨,且可以开口说话了。 原来吴举人有隐疾,不能生育,故而性情古怪,常常没有理由的变得暴躁易怒。他对吴夫人具有极强掌控欲,只要吴夫人稍有不听便是暴打。 因为吴夫人不堪忍受,对他进行了强烈反抗。吴举人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她毒哑,打断手脚圈养在房中,就这么过了三年。 吴举人不单对她如此,喝醉了就拿府中丫鬟出气。他不打死她们,只是打个半死不活,等好了再接着打。吴举人多年官途不可再进一步,心中抑郁,找人撒气更是变本加厉。在外当孙子,在家当大爷,柿子专挑软的捏。 他的口头禅就是,“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该打,打了就听话了。” 小喜的死便是因为反抗他,又撞见他虐待夫人,才被杀人灭口。他将小喜勒死后,用特殊方法保存尸体,再拖去抛尸。全部过程,吴夫人都看在眼里,只是不能动不能说,无处揭发,直到陶初一巧合的撞进来。 吴举人被擒的当日,依旧骂骂咧咧,不肯反省自己的罪过。然而,他懂不懂得自省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他会伏法。 坊间的传闻忽然崩塌,原本人人相传的好男人,成为众矢之的。都城百姓,特别是女子,联名上禀,要求官府给予最严厉的刑罚。 在死刑公布于众时,女子们欢呼雀跃,等着去看这人面兽心的东西被斩首。 樱红也和其他百姓一样觉得愤恨同时,也认为惋惜。 “可惜了他身上的功名,若是他的才放在驸马身上就好了。” 南宫云裳抬眸,瞧一眼和十五疯玩儿的陶初一,眸中不自觉染上笑意。咸诸腐 “驸马身上有他们这些所谓才子终生不可得到的优点。” 樱红好奇了,“是什么?” “一颗赤子之心。” 南宫云裳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陶初一的身影。 “无论多有才,有钱,还是地位。心坏了,一样不值得惋惜。” 眨眼的功夫,陶初一不见了。等再仔细看,她又从梅林风尘仆仆跑向南宫云裳,手里拿着一枝红梅。 “姐姐,好看!” 南宫云裳接过红梅,朱唇轻启,“是花好看,还是我好看?” 陶初一不假思索道,“姐姐好看!比所有花都好看。” “算你嘴甜。” 南宫云裳抬手帮她整理发丝,又摸摸她冰凉的小脸儿。 “就知道玩儿,回头把自己冻病了。” 陶初一举起十五,“有它,可以取暖。” 再看她手里的十五,狗脸生无可恋。 南宫云裳把她拉至自己身边,让她也在房中暖和暖和。 “吴举人明日法场行刑,你还去吗?” “不去!” 陶初一斩钉截铁的答道,“他,不好玩儿,没意思,无聊。” 不知道为什么,南宫云裳莫名喜欢上摸陶初一的脑袋,毛茸茸的特别好玩儿。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陶初一在人家掌心蹭啊蹭,满脸开心。 “姐姐,我想吃烤鹅!” “行。” 陶初一继续道,“还有烧鸡,酱鸭,熬鱼……” 说到一半,她被南宫云裳揪住脸颊,揪成了两颊鼓鼓。 “你应该就一个胃口吧?想把自己撑死?” 说话不方便,她就勾住人家的肩膀,像条滑不溜秋的鱼,扑南宫云裳身上了,把人家整个覆盖住,双双倒在地上。 “快点起来!” 南宫云裳拍拍她的背,无果,想推开又推不开。 陶初一才不管那套,她抱住姐姐了,跑不了了。 “殿下,咱今儿个……” 樱红回头,僵在原地,半天反应不过来。直至自家公主偏头,她才惊觉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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