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意汗如雨下,洗了个澡似的,把被子都浸湿了。 “张太医,没有麻沸散之类的吗?” 没有止疼药也太难捱了,意志力脆弱一点的人真的会自杀。 张芝听都没听过她说的这种东西,只能开一副安神的药给她,让她尽量处于昏睡中,这样能感受到的痛苦也少点。 “张太医,我的手以后是不是不能拿东西了?” 乐意找个话题转移注意力。 张芝面露愧疚,回道:“臣会尽力为娘娘治疗。” 乐意早在被刺伤的时候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流了那么多血,能留下一条小命已经不错了。 “你的医术本宫相信,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张芝眼神微变,道:“这是臣研制的新药,有一刻钟的耐药期,可能会比之前痛些,娘娘若是坚持不住,可唤臣来为您扎针止痛。” “扎针止痛会对药性有影响吗?” 乐意最关心这个,要是没影响现在就扎吧,还等什么? 张芝:“会有一些影响,可能会看不出跟之前用的药的区别。” 乐意心想那还是算了,要是看不出区别又得重新来一次。 忍着吧,谁让她现在是小白鼠呢。 张芝看着乐意脸上的冷汗,心里越是不忍,道:“陛下和娘娘若是没有别的吩咐,臣先出去写药方了。” 乐容摆摆手,眼神都没给她一个,全程盯着乐意。 张芝躬身退了出去。 手里握着为乐意把脉的丝帕,她紧紧捏了一下,然后小心地放进怀里。 安神的药方开好,小桑立刻就去抓药了,张芝候在外面,以防乐意对新药排斥,出现什么不可控的情况。 乐意像个忍者似的,硬生生扛了十五分钟的耐药期,疼痛才稍有减缓,她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汗水淋漓。 乐容也没好到哪去,乐意的痛苦她看在眼里,却不能替她分担分毫,这让她觉得自己毫无用处,心一揪一揪的疼。 “一一,忍不住就咬我的手,别伤害到自己。” 她怕乐意一不小心咬到舌头,把手递到她嘴边给她咬。 乐意也不客气,张一口咬着她的手,牙齿深深陷了进去。 太疼了,疼的已经失去了理智,只想让世界跟她一起毁灭。 乐容只轻微蹙眉,然后用湿帕子为她擦着汗,每一下都无比温柔。 “一一乖,熬过去就好了,张芝医术很好,她肯定会治好你的。” 张芝在外头,听到乐容说的,无声苦笑。 陛下哄娘娘开心还要牵扯上她,要是治不好,贵妃一个生气,她不就人头落地了吗? 乐意什么都听不进去,她现在只想一拳锤爆地球,大家一起重开算了。 要不是她有钢铁般的意志,就要咬舌自尽了。 实在太疼了,从来没这么疼过。 药熬好得半个时辰,乐意已经支撑不住了,经过最开始的疼痛后,后面的疼她渐渐有了抵抗性,精疲力尽后昏睡了过去。 寝衣已经被汗水浸透,乐容知道她穿着湿衣服不舒服,但不敢帮她换。 准确地来说是碰都不敢碰,好不容易睡着了,要是吵醒又要忍受痛苦。 乐容静静地看着乐意的睡颜,眼里的心疼未退。 要是早点立她为后,她就会坐在自己身侧,那商清渺也不会有机会伤到她。 归根结底还是她的错。 乐容眼里露出自责,更多的是阴沉的杀意。 可怜她一个女人挺着大肚子不容易,没有把她赶出宫去,没想到她竟敢伤了一一。 那好,商家一家都别活了。 乐容一直蹲在床边,等乐意睡熟了之后才起身,两条腿僵如木棍,毫无知觉。 等那阵蚂蚁噬咬般的感觉过去,乐容走了出去。 看到张芝她一怔,问:“你怎么还没走?” 被这样问张芝多少有点尴尬,她回道:“那药效果不稳定,我留下防止娘娘出事。” 乐容沉默了一下,道:“贵妃一时半会不会醒,随朕出去一趟。” 张芝跟在她身后,小心地问:“陛下,咱们去哪里?” “杀人。” 张芝:“?”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但看乐容的表情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商清渺被打断手脚扔到了冷宫,没有人给她饭吃,也没有人给她水喝,她只能像蛆一样趴在地上,从枯枝烂叶里找些发芽的草根充饥。 好渴,快要渴死了。 要是能下一场雨就好了。 她抬头望天,天色阴沉着,好像马上就要下雨,她往外爬着,尽量让自己能在下雨的时候喝到雨水。 鼻子一凉,商清渺再次抬头,稀疏的雨点落下。 上天果然还是优待她的,让她心想事成。 雨水落下来,她伸长脖子,张着嘴去接,但是喝到嘴里的寥寥无几,越喝越渴。 吱呀一声,冷宫的门打开,商清渺以为是父亲来接她出去了,连忙门口爬。 “父亲,是你吗?!” 乐容看着地上蠕动的虫子,眼里露出嫌恶的表情。 面前出现一只白色的靴子,边上描金绣线绣着五爪金龙,再往上是明黄的袍角。 不是父亲! 商清渺连忙往会爬,乐容一脚踩在她腰上,打断了她的蠕动。 “商清渺,冷宫的日子过得开心吗?” 商清渺不应她,她知道乐容肯定想杀了她,为自己的小情人报仇,在父亲来之前,她绝对不能死! 乐容看着脚下垂死挣扎的虫子,问:“张太医,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一个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芝手里抱着长剑,心想你直接给她一个痛快得了呗,但她不敢。 “回陛下,有的。有种东西叫化骨水,倒在尸体上,尸体会被完全腐化,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乐容眼神幽深,像淬着冰般寒冷。 “这东西你带了吗?” 张芝摇头,这种东西谁会随身带在身上? 乐容冷哼一声,手起刀落,砍下了商清渺的手。 商清渺疼得几乎昏死过去,哀嚎的声音划破天际。 张芝一直是治病救人,哪见过这么血腥的场景?她连忙背过身去,深呼吸一口平复心情。 乐容俯身,用剑尖挑起商清渺的下巴,声音犹如地狱吹出来的风。 “像你这么恶毒的人,阴曹地府都不会收。” 乐容不想让她这么轻易死去,但她要回去陪着乐意,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虫子身上。 本想让乐意亲自动手,但她心地善良,说不定难以下手,那就由她这个做姐姐的代劳吧。 商清渺使劲磕头,乞求乐容放过她,乐容只当没看见,一剑抹了她的脖子。 “张太医,用你说的化骨水处理一下。” 她要商清渺尸骨无存,这样丞相那老匹夫就会知道,他并不是无所不能。 乐意醒了一次,没多久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乐容把奏折拿到床边处理,只要乐意蹙一下眉,她立刻就放下奏折,优先照顾乐意。 乐意一直处于高烧和低烧中,很难有一整天都清醒的状态。 如此过了大概十天,手上的伤口有了愈合的趋势,她的身体才渐渐好起来。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乐意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颊消瘦,面色苍白。 这十天里她一次澡都没洗过,一直是乐容用湿帕子为她擦身体,她觉得自己快被捂臭了。 趁乐容去偏殿议事,乐意偷偷跑了出去。 她的右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乐意看着自己的手沉默,伤了右手,以后难道只能做零吗? 坤宁宫的温泉浴池氤氲着热气,乐意看着就觉得开心,好像心灵被净化了。 她缓缓走进池中,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 温水浸润着身体,乐意感觉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她靠在池边,把受伤的手放在石壁上,另一只手掬着水往身上脖子和肩膀上洒。 洗得正起劲,冷不防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身边怎么也没个伺候的人,出事了怎么办?” 乐意把头仰成九十度,看到了乐容颠倒的五官。 “你怎么来了?那些大臣怎么肯让你这么早离开?” “我偷偷跑出来的。” 乐容蹲在她旁边,把方巾搭在臂弯上,在手心上倒出沐膏搓出泡泡,为她洗头发。 “我自己来就行,陛下还是去处理政事吧。” 乐容把她的头固定住,轻轻揉捏。 “政事哪有你重要?” 乐意失笑,道:“这话可不兴说,有种昏君的感觉。” 乐容不再说话,为她按捏穴位,放松筋骨。 乐意慢慢闭上眼,享受她的服务。 长发有些不好冲洗,乐容干脆跳进浴池,让乐意靠在自己身上,一下一下,洗得干干净净。 乐意靠在她怀里,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心里生出一种奇怪的想法。 试一下还能不能做一。 乐容抓住她乱动的手,无奈笑道:“想做什么?” 乐意大眼睛忽闪,可怜巴巴道:“陛下,臣妾的手都伤成这样了,你就让我试试吧。” 乐容对她的撒娇毫无抵抗力,长舒一口气把她按进怀里。 “换个称呼就依你。” 乐意立刻道:“姐姐,求求你啦~” 乐容喉咙滑了一下,放开乐意坐到池边,轻轻勾手。 乐意哪经得住这样撩拨,右手轻轻放在她的长腿上,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亲吻。 乐容环住乐意的脖子,主动凑上去让她亲。 这个吻轻柔又温暖,不带任何杂质。两人像是真正契合的灵魂伴侣,这只一瞬,便有了心灵上的交流。 乐意放开乐容的下巴,扣住她的后脑勺,慢慢加深这个吻。 唇齿纠缠,乐意用自己的气息将对方覆盖,直到两人呼吸相近,又恢复长了先前的轻缓。 乐容嘴里的空气被悉数掠夺,她喘着气看乐意,眼尾的红痣十分夺目。 乐意吻上那颗鲜红的泪痣,顺势把乐容挂在眼尾的泪珠吮去。 乐容睫毛颤动,在她的唇离开后,眼瞳翕动着。 “一一,我喜欢你。” 不止是喜欢,我好爱你。 乐意俯身,仰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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