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的两人都走了,沈笙翻墙而入,悄然进屋。 她刚进屋,阿奴便回来了,侧影清冷,眸若秋水。 门外的人很快就回来了,第一时间就是开门检查屋内,找了一圈都看到人,慢慢退了出去。 躲在横梁上的两人迅速落下地,沈笙快速在桌上上翻找,而阿奴沿着墙壁慢慢敲打。 突然间,外面传来动静,两人对视一眼,沈笙下意识拉住她的手腕,翻上横梁。 两人刚隐蔽好,门就开了,宋长玉领着一女子进来。 女子不过十七八岁,五官清秀,眉眼昳丽,下一息要做什么,沈笙不用脑子也知道,她正想看一眼,一双温热的手捂住她的眼睛。 沈笙:“……” 昨夜放纵,今日迂腐,到底哪面是真。 捂住了眼睛,可声音是从耳朵里钻进来的,沈笙听得耳朵发烫。 突然间,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当真是四大皆空。 沈笙只当两人结束了,拂开阿奴的手,朝下一看,眼睛顿时发疼,她忙闭了闭眼睛,突然间,门被撞开了。 宋夫人冲了进来,两人慌忙去拿衣裳,宋夫人冲进来就捉住了女子,当即一巴掌掌掴她的脸。 清脆的声响吓得沈笙心口一跳,阿奴却说道:“你这个原配也可以去打人。” “原配?”沈笙迷惑,转而一想,想起自己曾经有个未婚夫,而那个未婚夫退婚后娶了公主。 她想了想,解释道:“我们都解除婚约了。” “是吗?不是他主动退婚的吗?”阿奴凉凉地提醒一句。 沈笙气得脑壳疼,好在下面热闹得很,宋长玉让人拖着宋夫人出去了,屋内顷刻间安静下来。 宋长玉低声安慰着美人,举止轻浮得很,梁上两人面面相觑,沈笙不想去听,便问阿奴:“你怎么知道我订婚的事情。” 沈家在朝举足轻重,沈家五虎更是让北梁闻风丧胆,周家为长子求娶沈家幺女,皇帝亲自赐婚,满朝轰动。 当时求娶之际,沈笙不过七八岁,而对方压根不是什么丞相,不过是一普通的三品官。 订婚后,周家借着沈家的名望水涨船高,一路高升至相位。 不巧的是沈家五虎战死,偌大府邸只留下孤儿寡母。周家想要退婚,沈母不肯,不久后传出沈笙克父克兄的事情,周家以此退婚。 沈母气得昏倒,沈笙一气之下赶来边境,三年没有回去。 沈笙早就忘了周家公子的模样,对方说是风流儒雅,实则弱不禁风,小的时候周家人让她多读书多做女红,想要一位贤妻。 可沈笙最讨厌就是这些话,为此将周家公子打过数回,退婚后,她反而松了口气。 阿奴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宋长玉打开了门,送走了小相好的,接着,他自己也走了。 确认人走远后,两人跃下来,阿奴走到墙壁一侧停了下来,道:“有密室,找找机关。” 沈笙还没回应,阿奴走到书案前,挪了挪笔架,那面墙就跟着动了起来。 沈笙:“……”这怕是你家。 “你进去,我守着外面。”沈笙主动开口,她走到门口,对外张望。 阿奴没有退让,闪身进入密室。 一盏茶的时间,人就出来了,密室关好,两人原路离开。 出了宋家,两人站在雪地里,一白一红,颜色极为惹眼。 阿奴朝着衙门走去,沈笙紧跟着她的步伐,“你查到什么了吗?” “去看一看宋陵的尸体。”阿奴难得回应一句。 两人匆匆来到县衙,照样不走寻常路,翻墙入内。 阿奴如回自己家一般,直接走到了停放尸体的地方。 门口自然站着人,阿奴看向沈笙:“引开。” “知道了。”沈笙摆摆手,照旧丢了一块石头,自己跃上树头,引得众人注意。 阿奴悄悄进入屋内,宋陵的尸体由白布盖着,揭开白布,发现宋陵的尸体完好,并没有解剖。 显然那盏香炉没有引人注意。 她拿了匕首,慢条斯理地解剖尸体。 动作迅速,一刀一刀,速度极快。 外面的沈笙一口气跑出县衙,蹲在雪地里喘气,未免有人追来,直接抓了一堆雪将自己裹住。 外面是雪,里面是人,衙役匆匆跑过去。 阿奴漫步走了出来,路过雪人,抬手点了点‘雪人’的脑袋,“宋陵的刀口,是北梁军刀所为。” “你是意思是宋家与北梁勾结?”沈笙站起来,抹去脸上的白雪,呸呸两声吐掉嘴边的白雪,整个人冻得瑟瑟发抖。 阿奴负手而立,微微一笑,清冷明艳,“光是这一点,你就可以洗清嫌疑了,但县衙未必让你全身而退。” “你什么意思?”沈笙拍打的动作顿住,“你的意思县衙和北梁勾结?” “真是蠢死了。”阿奴哀叹一声,难得露出悲悯,将自己从宋家密室的信拿出来丢沈笙,“你去衙门走一趟就明白了。” 沈笙接了过来,打开一看,都是北梁文字,她识得北梁字,大致看了一眼。 宋长玉是北梁潜伏在此地的细作。 她惊喜道:“有了这个,宋家本身就有问题,你给我作证,我昨夜压根没有入洞房。” 阿奴打断她的话:“我为何要给你作证,你是我什么人?” “我、我可以给你钱的。”沈笙脑门一热,脱口而出。 阿奴不理会她,朝着县衙相反的方向走去,冷冷哼了一声。 “阿奴、阿奴、我可以娶你的。”沈笙跳着追上来,“我可以给你聘礼,给你嫁妆,我都可以包办的。” 沈笙急得六神无主,阿奴负手慢慢行走,欣赏冬雪下的美景。 “阿奴、阿奴,我沈家的孩子一生一世只择偶一次,我会对你好的。” 阿奴停下来,打量眼前这位满嘴不着调的女孩:“你已经择偶一次了。”
第5章 柔弱 沈笙八岁时订婚,直到十五岁及笄这年,嫁妆都备好,才遭到退婚。 已算择偶一次。 人生唯一一次择偶的机会,已经用完了。 沈笙抿唇解释,“那不算我的,那是我父母定下的,我也不喜欢人家,我喜欢你啊。” 阿奴看了一眼她发红的脸色,难得心软一回,好心解释道:“我进了停尸房,宋陵的尸体连检验都没有检验,他们知晓香灰有问题,却没有去查宋陵是不是被迷晕后杀的。” “为何不查,也太蠢了。”沈笙讥讽一句,“阿奴,他们若像你一样聪明,我也不至于落到今日的地步。” 许是恭维的话让阿奴听得很舒服,她冷笑一声:“别查了,拿着证据赶紧回京。” 说完,她就要走了,沈笙巴巴地跟上去。 阿奴穿着一身白衣,长发上的灰色丝绦很是显眼,衬得眉眼清冷,面色如雪。 “阿奴、阿奴、阿奴……”沈笙急急呼唤。 听着一声声焦急的声音,阿奴蓦地停下脚步,熟悉的呼唤声让自己心口一颤,北风肆虐,吹得白雪一阵飘扬,迷得眼睛几乎睁不开。 “阿奴、阿奴,阿奴……” 阿奴拂开眼前的白雪,目光散漫,定睛去看眼前的女孩,一袭红衣,英气勃勃,稚嫩的五官让人狠不心来。 两人视线一对上,沈笙咧嘴就笑了,“你发什么呆呢。” 阿奴看着沈笙清澈的五官,嘴角发苦,道:“回京,不然你死了,我给你收尸。” 两人当街对视,不少路人好奇地停下来打量两人。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沈将军、是沈将军,衙门里追捕的将军。” 沈笙拽着阿奴的手就跑,阿奴那双眼睛里的柔情跑散了,只剩下往日的凉薄无情。 沈笙这么一跑,更让人怀疑,立即有人去报案了,声音大得吸引了周围的衙役。 衙役们立即追上前,沈笙吓得慌不择路,一时间不知往哪里跑。 阿奴拉着她的手,停了下来,将她推开,道:“出城,城外十里见。” 一袭白衣站在雪地里,脊背挺直,面色无情,显得极为端正正经,与昨夜热情的模样,分明是两个样子。 沈笙不知该说什么,急道:“我们一起跑。” “他们抓你,又不会抓我。”阿奴低头掸了掸自己的手心,像是被人摸过,嫌脏一般。 沈笙被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气得脑门一热,拔腿就跑了。 白天嫌弃了,昨晚是谁缠着她不放的。 阿奴收回目光,目光落在一侧的雪地上,伸手抓了一把雪,迅速朝衙役们撒了过去。 顷刻间,满天雪花。阿奴轻笑一声,望着雪花,好看的唇角微扬。 下一息,她扯开身上白色的大氅,手中多了一柄长剑。 长剑舞雪,剑气凛然,未碰到人,衙役们掉头就跑了。 阿奴很不自在地接住了自己飘下的大氅,皱眉看着落荒而逃的衙役们,顿了一下,“不打了吗?” 大氅重新穿好,路上连一个人都看不见了。 大概是她的威慑力太强悍了。 **** 出城往前走十里地,一个人都没有,莫说是人,连只飞鸟都看不见。 阿奴寻了块干净的石头,本想坐下,盯着石头一刻钟后,她扯下身上的大氅铺在石头上。 这才心满意足地坐了下来。 一阵风吹来,暮色降临,寒风肆虐下,吹来一阵血腥味。 阿奴站了起来,逆着风往前走,走进一片林子。白雪压弯了枝头,林子里处处都是积雪。 正是因为积雪厚,才看见了一队人的脚步,沿着脚步走,一团团血迹映入眼帘。 再往前走,血迹消失了,她顿了下来,看着眼前一片空地,抬脚踢了踢,果然,提到一块物什。 林子里漆黑无光,白雪映照万物,阿奴透着雪光,慢慢地扒拉出雪下的物什。 消失半日的沈笙被她扒拉出来。 身上红色的衣裳都被刀剑砍烂了,胸前的刀伤最为致命。 阿奴试探了下鼻息,没气了,她望着眼前人的尸体,眼神骤然冷了下来,“蠢到自己死了,还我衣裳。” 话未说完,她割破手腕,鲜血滑了下来,她毫不犹豫地将血滴到‘已死之人’的唇角上。 一滴、两滴、三滴…… 不知过了多久,月上梢头,‘已死之人'慢慢地有了气息,阿奴这才丢开她的手,歪了歪脑袋道一句:“醒了就睁开眼。” 地上的人慢慢地睁开眼睛,眼内一片血色,随着时间消逝,血色退下,她慢慢地爬了起来,摸着自己破碎的衣裳,“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死了?”阿奴盘膝坐在雪地上,姿态散漫,斜斜地看了她一眼后,慢慢地将袖口放下,遮住手腕上的血迹。 沈笙晕头转向,自己分明是活的,她捂着手腕道:“我觉得我的手腕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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