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为四方商行最得宠的九姑娘,大可孑然一身,一生不嫁,偏生她选择了当时的皇长子崔伯烨,成了崔昭昭的嫂嫂。 她选他,固然有功利的考量,得了当时靖海侯的势力,于四方商行有利,他日崔昭昭若需帮助,她也可以从旁助力,帮她实现她的道。但是现下说这些,恐怕都不是崔昭昭想听的,也不是金盈盈最终的答案。 “他像你……” 金盈盈这句话无疑是一记重锤,锤在了崔昭昭的心间。 她选他,竟与她选萧驸马一样。 像她。 蹉跎半生,她们都选择了自己的道,也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自欺欺人。 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殿下。” “……” “路已经选了,便再无回头的可能。” “所以?” 崔昭昭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又被她点燃:“你让我认命?往后都把你当成嫂嫂尊敬?” 金盈盈凄楚看她,涩声道:“赤凰军是个不容易的开始……” “可你家夫君正在蚕食赤凰军的战果!”崔昭昭冷声打断她,想到这里她更怒了,“他已经得了你……”想到这里,崔昭昭骤然拿钩子挑断了绑住金盈盈的绳索。 金盈盈本以为崔昭昭是想报复她,所以想挑断她的手筋,没想到崔昭昭猛地将她抱住,紧紧抵在了后面的木架之上。 这久违的拥抱,让金盈盈错愕又心颤。她木然垂着双臂,想要拥抱她,却又不敢拥抱她。 “本宫不是好惹的。”崔昭昭附耳咬牙,“是我的东西,我会一件一件地拿回来。” 金盈盈哑声道:“我会帮你。”话音刚落,崔昭昭便抵住了她的额,与年少时候一样,热烈又霸道地继续她未完的话。 “你,是我拿回的第一件。” “殿下!” 金盈盈听得心慌,崔昭昭却已扣紧她的手,拉扯着她往刑房外走。她这次握得极紧,紧到金盈盈也觉得疼。 “你若想把王兄引来肃方城,那便尽管大呼!”临出门时,崔昭昭出口威胁。 金盈盈只得忍下那些要劝说的话。 “公主。”候在刑房之外的苏娘与女兵们恭敬地对着公主一拜,发觉这伙计打扮的竟是个女子后,无不啧啧心奇。 金盈盈自忖这绝不是好事。 哪知崔昭昭却道:“此人身份特殊,本宫先行软禁在内院,若是谁敢透露一句,军法处置!” “诺!”她们都知道公主从不做荒唐之事,想来这个细作定是有身份之人,虽然心底生疑,却也没有再多想什么。 可她们都错了,公主并非从不做荒唐之事,而是遇上金盈盈后,她做的荒唐之事只多不少。 年少时如此,现下亦如此。 “殿下!别!” “你欠我的,你必须还!” 崔昭昭一进房间,便将金盈盈抵在了门后,扣上了门栓后,便顺势扯开了她的衣带。 “殿下!” “怎的?先前说那些又是骗我之言?” 崔昭昭出言挑衅,哪怕明知不是如此,她还是难掩怒火:“还是觉得我不如王兄?” “你!”金盈盈这下也怒了,扬手便想给她一巴掌。 崔昭昭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竟想打我?” “打你又如何?”金盈盈委屈怒喝,一忍至今,都是因为她自觉愧对于她,可她的心自始至终就没有变过,如何能忍下这等羞辱。 崔昭昭怔了怔,松了力道,任由金盈盈抽回手去。 “你就想要这个,是么?” “我……” 金盈盈进一步逼问:“回答我,是么?!” “阿九……”当这个久违的称谓自崔昭昭喉间响起,崔昭昭的声音彻底软了下来。 金盈盈懵在了原处,无论什么时候,心上人的轻唤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刺痛她的心,将她所有的防备击碎。 “你若想要,我都给你……只是……”金盈盈还是头一次在她面前显露怯懦与卑微,“让我先洗干净……” 崔昭昭这才明白,金盈盈之前的挣扎原来是为了这个。她觉得眼眶又酸又涩,抢在眼泪落下之前,她主动捧了她的脸,温柔地轻抚她的肌肤,像年少时候那样,宠溺地道:“阿九,很好。” 金盈盈含泪轻笑:“老了,也……” 崔昭昭没有让她说下去,她知道后面那两个字会有多不好听。她与她已经错过太多光阴,为何还要一错再错? “我今日说错了一句话。”崔昭昭抢先道,“你是我的人,从今往后都只能是我的人。” 金盈盈苦涩轻笑,历经半生,公主还是一样的热烈又天真。可她就是喜欢这样的公主,深切地喜欢着她。 来日如何,来日再言。 金盈盈已经困锁贪妄半生,这点偷来的光景,就让她放任自己一回。于是,她心酸地主动吻上,两人的热泪和在了一起,苦涩又绵长。 这一刻,两人抛却了身份,抛却了怨愤,那些久埋的深情丛芽横生,激荡着彼此的心,将衣裳次第剥落。 她看见了公主左腹上的染血纱布,方知今夜她动怒之余又见了红。 “出血了……” “死不了。” 崔昭昭将她压在身下,贪恋着金盈盈与年少时一样的心疼:“阿九,再多心疼我些,好不好?” “好。”只要是崔昭昭想要的,金盈盈有的都愿意双手奉送。 “那……”崔昭昭没有说下去,她只想烙个印记给她,让她记住她才不是什么楚王妃,她只能是她大长公主的女人!想到这里,崔昭昭发了狠,张口在金盈盈的肩头咬下一口。 鲜血自牙印中沁出,她满口血腥,再次吻上她之前,霸道宣示:“阿九,这一次,你逃不了了。” 作者有话说: 更文~ 这对CP满复杂的,当然这并不是两个人的结局。 抓虫
第63章 六十三、真相 翌日。 苏娘如常巡逻完肃方城后, 来到公主居所外回禀:“公主,今日肃方城一切如常。” “传我军令,放四方商行的人出城。” “诺。” 苏娘转身欲走, 又听公主叮嘱:“带句话给领头的阿城,就说九姑娘另有要事, 就不随他们离开了。” “哪位九姑娘?”苏娘对这个称谓很是陌生。 崔昭昭继续道:“你只管带话,他懂的。” “诺。”苏娘只得退下。 居所之中, 崔昭昭就坐在金盈盈身边, 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衣, 发丝微乱,面色却比昨夜红润了许多。只见她提笔沾墨, 将笔递给了金盈盈:“写吧。” 金盈盈也好不到哪里去,单衣的衣带松散地打着一个结, 仿佛随时会散开来。并非她不懂礼数, 而是能打成此结已是不易。 崔昭昭昨夜并未轻饶了她, 哪怕身上有伤,也不管不顾地教训了一夜。好不容易天亮了, 金盈盈想要穿衣下床,崔昭昭便拿了发带系住她与她的手腕, 大有绑她一生一世的意思。她直言不回楚州, 崔昭昭却不信她。 阿九的嘴, 极会骗人。 崔昭昭心间有刺, 今日必须将刺给拔了。于是交代了苏娘之后, 便拉着金盈盈坐到了几案边,要她立即书写和离书。 金盈盈犹豫看她, 并非她不愿, 而是此时做不得此事。赤凰军初成不易, 如若现下把楚王府给摒弃了,便等于多了一个敌手。 “舍不得?”崔昭昭故意拿话激她。 金盈盈由着她胡言,正色道:“殿下想好了?这封和离书送出去,势必会掀起不小的动静。” “何时送,是我的事。”崔昭昭等不及她的迟疑,索性握了她的手,一字一句地在宣纸上写了起来:“他日若是他不肯签,我便拿刀架着他签。” 这种事自是大长公主做得出的。 金盈盈低叹一声,如今自己也是俎上鱼肉,签了她会高兴,不签便多受几日罪。人都是图舒坦的,何必继续伤她又伤己呢? 崔昭昭渐觉金盈盈握笔的手有了力度,和离书上的字迹渐渐成了金盈盈的,她总算是踏实了三分。 夫妻情绝,一别两宽。 崔昭昭先前觉得这八个字满是悲哀,现下看来却是莫名地爽利。她安静地看着金盈盈写下落款,自忖先前对她说的过分了,语气便软了下来,从后拥着她柔声道:“阿九,你别怪我。” “怪你什么?”金盈盈的背心抵在她的心口,两人的心跳是如此地清晰,也是如此地有力,“此事即便你不逼我,我也会做。”只是要等到弦清手握大权,楚王奈何不得她时。 崔昭昭听得心喜:“当真?” 金盈盈轻笑:“人人都说他是个痴情种,其实……”她的话戛然而止,这些话大概昭昭不爱听,说与不说并不重要。 崔昭昭想听:“其实?” “其实都是演给天下人看的。”金盈盈的语气带着嘲讽,“他真正娶的是四方商行,对我的敬重也只是客套罢了。” 崔昭昭突然后悔问这些了,确实是她不喜欢听的。王兄轻而易举地得了她最想要的人,却如此待之,她心疼着盈盈,却也妒恨着王兄。 “若不是我早有准备,他那些外室定能给他生几个儿子。”金盈盈道出了崔伯烨的真相,这些事也只有几人知道,就连弦清也不知这些。金盈盈不爱他,便借由身子不好一直冷着他,崔伯烨正值年少,又怎会守身如玉?他只敢暗地里养外室,自以为瞒过了全部人,却不知金老爷子的耳目已经把此事查得一清二楚。 楚王膝下只有崔泠一个独女,金盈盈不愿再生,他也不敢勉强。可若外室生下个儿子,金盈盈就必须照规矩将这男孩收养膝下,今后也只能让这男孩承继世子之位。 一个女人辛苦怀胎生下一个孩子,却不能当他的母亲。一个女人明明膝下有女,此女却不能继承家业。 凭什么呢? 这是金盈盈一直想打破的旧制,也是她向金老爷子争取的道。金老爷子此人重利,女儿的道在他看来,金氏都是获利最大的那个。只要可以将楚王扶上皇位,只要坚持把弦清扶入东宫,他日弦清生的皇孙便拥有金氏的血脉,等于是金氏与崔氏共治江山。 偶尔出个女帝,也算不得什么大事,重要的是血脉里永远都有金氏的一席之地。这便是金老爷子全力辅佐楚王争权的初心。 金老爷子不会容忍楚王外面有子,金盈盈也不想抢他人的孩子,两人殊途同归,便悄然对楚王下了药。与其对付那些外室,不如不动声色地掌控这个男人。楚王子嗣单薄,多年外室皆无所出,他只当是自己有了毛病,也暗中寻访名医医治。只可惜,那可是金老爷子千两黄金换来的江湖绝嗣秘药,不是浸淫毒道多年的江湖人,根本发现不了端倪。 崔昭昭听着这些真相,再想昨夜金盈盈告知的当年之事,金老爷子当年问金盈盈的那些话,不过为了保住金氏的帝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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