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罗摆摆手,“这不合规矩。” 赵江春撅起嘴,“既然如此,那我陪着你一起等。” “这……”苏轻罗见自己根本劝不动她,有些为难。 正值午后,屋外的太阳确实有些晒人。苏轻罗站着没一会儿,脸颊已经有些晒得通红。 岑玉秋在一旁,等她们二人将话说尽了这才开口,“罗儿,你陪赵姑娘进去吧。招呼一下屋子里的客人,这里由我来就好。” “就是就是,让她自个儿晒着吧。”这回赵江春不等苏轻罗迟疑什么,直接拖着人,双手拽着她的胳膊就往屋子里去。 钱夫人已经下了车,钱伶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看着二人形影不离的模样,有些难以置信。 这是赵江春与苏轻罗? 若不是知道苏轻罗这些日子才来的漠北,旁人见着了,还当以为赵江春从小一直追着的人是苏轻罗呢。 “有点手段。”钱伶站在门口啧啧嘴。 钱夫人对岑玉秋颔首行礼,推了再一旁发呆的钱伶一把,“伶儿,还不进去?” “是啊,钱夫人与钱姑娘,里面请。”岑玉秋嘴角噙着笑。 钱伶瞄了一眼岑玉秋,见她神色如常,甚至有些喜悦,一时脑中闪过很多想法。 难不成,两个一起拿下了? 一想到这里,钱伶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觉得岑玉秋怎么看也不会是这样的人才对。 钱夫人见她还在发呆,又少了些耐心,将她往前推了一把,“走啦,别看了。” 钱伶毫无防备,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要摔倒。好在她稳得快,这才没事儿。 二人进了府,岑玉秋回过头望着里面的瞧了瞧,目光落在苏轻罗逐渐远去的背影上。 “好像相处得确实不错。”岑玉秋双手环在胸前。 仔细一想,自从赵江春前几日频频来府上找苏轻罗后,她一见到自己就不缠着自己了,反倒是一直跟在苏轻罗身后,一口一个“轻罗姐姐”,喊得要多甜有多甜。 岑玉秋撇撇嘴,就在此时,瞧见苏轻罗转过头的目光。 二人目光对视,苏轻罗对她淡淡一笑。 岑玉秋咽了咽口水,顿时觉得心跳加快。 —— 苏轻罗带着赵江春入席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下不少女眷。其中有认识赵江春的,也有不认识赵江春的。但见着二人挽着手进来,皆是纷纷露出诧异目光。 席位一早已经安排好,苏轻罗特意吩咐过,让她们将赵江春的位置放在她边上。 因为她知道,即使不提前这么做,赵江春也会自个儿走过来,然后不知又抢了谁的位置坐下,到时候反倒弄得局面难看又尴尬。 “赵姑娘,坐这里。”苏轻罗亲自将她带到她的席位上。 赵江春晲了一眼脚边的座位,果不其然地问道:“你坐这里吗?” 她指着一旁的位置。 “嗯。”苏轻罗微微勾着唇角,对她应下。 虽说一开始苏轻罗对这位赵姑娘也是抱着戒备之心,但几天相处下来,她发现不过是个嘴硬心软的丫头。赵江春这个人嘴硬得很,但心肠不坏,没有旁的人那么多弯弯绕绕。 赵江春起初还对她挑三拣四,到了后面几日,便回回拿着自己搜罗来的小玩意儿来给她玩,与她交谈更多。 对此,苏轻罗哄了一阵后,就将人彻底收服下来,已经将她当做妹妹看待。 自母亲死后,苏轻罗身边也就只有青鸾一人能说上几句话,如今有多了个体己的人,苏轻罗自然很高兴。 赵江春确认了她的位置后,这才安心坐下,还一边直接将苏轻罗也拉着坐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搞不懂她们这又是上演的哪一出,更是有几位胆子大一些的女眷,直接挨着座位,交头接耳起来。 不等她们议论,钱伶穿戴一身金银,也从外面大摇大摆走进来。钱伶向来爱出风头,加上猜到可能会见着死对头何鑫鑫,自然是打扮得更加招摇。 她一进门,就瞧见何鑫鑫坐在席位上,一身郁金裙,锦绣金线,夺人眼目。 何鑫鑫本来好好坐着,一瞧见钱伶进门,就气儿不打一处来,直接从席位上站起来,冲到门口与她对峙,“你干嘛学我打扮!你这个学人精!” 众人见状,纷纷投去目光。 二人皆是身着黄裙,头带金钗,浑身上下金饰一堆。 “你患眼疾了?仔细瞧瞧,你穿郁金裙,我的是松花金线,我哪里用得着学你!”钱伶将自己袖面上大片的金线绣花摊开,“瞧见没有,我身上这些刺绣,都是用的金线!” 何鑫鑫鄙夷地瞧着她:“你平日又不穿金,不是故意学我是什么!” 钱伶笑了笑,“你这么关注我平时穿什么,你喜欢我啊?” 何鑫鑫被气得差点晕过去,指着她骂,“你要点脸吧!” 二人唧唧歪歪地斗嘴,半天骂不出一句话来,一些女眷见惯了模样,捂着嘴偷笑。 苏轻罗扶额,知道这两个人这副模样,确实是打不起来的。可这样吵吵嚷嚷,也不太像话。 钱夫人后脚进了门,斜晲何鑫鑫一眼,冷声道:“伶儿,先去坐下。吵吵闹闹,有失身份。” “哦。”钱伶仰着头,一副胜利模样朝着何鑫鑫挑挑下巴,直接往里头走去。 在府中下人的引导下,二人入了座。 何鑫鑫与她面对着面坐着,觉得更糟心。 苏轻罗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这两个人的关系,却发现刚刚还目中无人的何鑫鑫此时已经脸红。到底不过只是个小姑娘,她们自小家中宠爱,能有多少坏心思。争吵来回,不过也只是就争一件衣裳,争一件首饰。 这些女眷平日里就闲得很,在家中待闷了,本就是来瞧热闹的。 眼下,瞧谁的热闹不是瞧呢,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这里说着赵江春与苏轻罗的关系为何这般要好,那边又谈及钱伶与何鑫鑫的私人恩怨十多年了还没有半点消除,次次见了面都要为一点芝麻豆点儿大的事情,争吵得面红耳赤。 正殿空旷,半点大的声音便能传到众人耳朵里,偏偏她们都个个聊得乐此不疲。 苏轻罗端端坐着,也不参与,也不阻止,等宴席开始。 苏轻罗吩咐下人准备宴席上的东西,又是让人将东西端上来,折腾了小一会儿。 过了片刻,屋外又传来人影。 苏轻罗本以为是岑玉秋进来了,瞧着人影看,却半点儿不像,一身五色彩衣在阳光下,夺走了衣裳主人原本的美貌。 已经到了未时二刻,屋外还有人匆匆赶过来,屋子里哑了声,纷纷探着脑袋瞧瞧是谁迟到。 就在此时,屋外的人进了门。 苏轻罗这一眼,便看到了苏琴歌那张春风满面的面孔。 “这是谁啊?”席上女眷议论起来。 “应该是苏家的人吧,没见过的生面孔。” “苏家怎么还有个女儿?” 何鑫鑫刚刚受了气,听到是苏家的人,瞥了一眼苏轻罗。 这一想到她今日受的气,是因为苏轻罗将钱伶也请了过来,便更加恼怒。岑玉秋知道她们两家的关系,必然不会一起请她们过来,这一定就是苏轻罗支的招。 何鑫鑫越想越气,瞪了苏琴歌一眼,瞧着她这副打扮冷嘲道:“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没见过世面。” 钱伶跟苏轻罗本就不太对付,旧仇新怨,借着苏琴歌讽刺苏轻罗与何鑫鑫,“打扮得跟只孔雀似的,野鸡就是野鸡,还要来装什么凤凰。” 何鑫鑫跟她呛声,“是啊,穿得乱七八糟。” 苏轻罗听出她们话里有话,苏琴歌却听不出来。 苏轻罗也算是知道岑玉秋说的法子是什么了。原来这两个人,平时自己吵架归吵架,但还是会一致对外的。而苏琴歌,便是岑玉秋找来的那个“外”。 苏琴歌刚还笑得春风满面,门都还没进来,就听见这两个人对她评头论足,心中自然就憋了一股气。她从小就被那么多人捧着,哪里受过这种气。 可她也知道,时移世易,强龙不压地头蛇,与她们诸多计较反倒失了体面。 不过很快,她就会拿回她在都城的所有风光,让这些世家小姐日后见了她的面也要点头哈腰。 苏琴歌假装无事发生,再下人的带领下入座。 她拘谨地坐在席上,卢月在后面跟着岑玉秋也一同进门。 岑玉秋本是不想搭理卢月的,但今日上请柬是她们派送出去的,进门是客。加上卢月刚下马车就一直缠着她,说三道四地说之前的“误会”,就是不给苏轻罗致声歉意。 岑玉秋一路黑着脸,与她虚与委蛇,大多是听她在那儿叭叭叭地讲着话,听着听着,就一路跟着她们进门。 岑玉秋一进门,屋子里可就安静了。 众人的目光落在岑玉秋身上,苏轻罗站起身,眼疾手快走向岑玉秋。 苏轻罗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抓着岑玉秋的手臂,伸手去给她擦汗,“县主辛苦了。” “不辛苦。”岑玉秋拿过丝帕,将她的手放下来,同众人颔首示意。 “县主安。”众人道。 “大家不必客气。”岑玉秋牵起岑玉秋的手,侧身同卢月说道,“客人都到得差不多了,月姨也入座吧。” 卢月一直站在岑玉秋身侧,大多数人都注意到她,却没有人在意她。可她也听见了方才那些话,她们一个个像是故意扯着嗓子喊似的,生怕有人听不见。 虽贵为县主的“岳母”,但苏府刚从都城搬到漠北来,还未在这里扎根落地,这些人非富即贵,自然是瞧不上她们。 每个地方的商贾人家,尤其是家眷之间,虽说会有小摩擦,但必要时都是相互抱团取暖,相互制衡,最忌讳有外人插足,在他们的地盘上分一杯羹。 苏家这些年的基业都在都城,漠北除个虚名,已经没有什么是属于他们的了。 若不是这样,苏成也不会急着与漠北王府攀上关系。 “月姨。”岑玉秋再次喊道。 众人也听得一清二楚,喊的是“月姨”,而非“岳母”。这样的关系,大家不免更要多想。 再瞧瞧苏府二人进门后,苏轻罗那一副熟视无睹的模样,显然日后不会去帮衬娘家。既然如此,她们就更没有必要去与苏家的人交好了。 在坐的夫人们将这些事看在眼里,都有了分寸。在坐的姑娘们虽没有想这么多,但也瞧不上苏琴歌那花枝招展的打扮,看着就觉得有些闹心,更不喜欢去与她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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