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十分被握住的手早就变的冰凉,甚至因为天色见黑北风袭来已经蔓延到了全身。 她有些想回到庄园里了。 北境之繁荣与上京完全无法比拟,不过就是天气严寒,冰嬉节有些新鲜罢了。 慕挽辞已经不大感兴趣了。 因为本是有兴趣的雪橇让她感受并不是特别的好,太冷了,又十分颠簸。 无奈江肆有如此兴致,她不愿做扫兴之人。 好在江肆没看多久就发现了她的异样,大氅被她裹十分紧手还不停的相互摩擦。 见此,江肆想也没想直接握住她的手,笑着说:“我手暖和。” 她本是无甚所谓,却让慕挽辞十分在意,不说浑身紧绷,可眼神也不知道要往何处放了。 低头帮她捂手的江肆没瞧见,嘴里轻轻吹着气,直到慕挽辞的手好像暖了一些她才抬头说:“我们回庄园里吧,那里有地龙,暖和。” 慕挽辞点头,默默的抽回自己的手。 这一下完全没有被束缚的感觉,只轻轻的一抽便抽了回来。 可慕挽辞的心思倒千回百转。 从小失去母后之爱,虽然先帝极为宠她,可是作为帝王能分给她的时间也十分有限,而自小她还需要教导幼弟,所以被呵护的感觉让她浑身都叫嚣着羞耻,期待和…失落。 这样复杂的情绪让慕挽辞往回走时一直无话,江肆看了她几眼,怕是她被冻坏了,到各自房门分开前江肆叫蓝韶给慕挽辞看一看。 她的语气倒是轻松,却也惹的慕挽辞和蓝韶皆是侧目看她。 “怎么?河边风大,本侯怕长公主身体不适…”说着说着,江肆也开始察觉出不对劲来。 她过于关心慕挽辞如何了。 只是吹了风,慕挽辞有任何不适完全可以关上门让卫念查看,何必多出她这么一句话呢? 可既已说了,江肆便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你手冰凉,肯定是被冻着了的。”说完还拉着慕挽辞的手往厅堂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本侯也觉得冷,一块诊脉。” 见慕挽辞没拒绝,蓝韶卫念还有知渺也只好跟在后面。 ----- 诊脉之后与江肆想的相差无几,就是受寒了。 但自从前两次接触慕挽辞之后,江肆发现她的身体本就偏寒,等慕挽辞等人回房休息之后,江肆把蓝韶也叫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去。 “公主的身体到底如何?我发现她总是手脚冰冷。”她没好意思说浑身,那日相拥而眠的时候简直像抱着冰块,到了后半夜才渐渐的缓了过来。 不过蓝韶为慕挽辞诊脉几次,早就清楚是何种情况,开门见山的说:“长公主已年过二十五岁,属于坤泽体质最虚弱的时候,若是身旁有乾元在,怕是不会出现您所说的情况。” “可长公主并未有乾元,且这些年的雨露期一直都是靠着药物度过,亏空极大。” “能调理好吗?” “自然,目前属下配制的药物都是温补的,不过要调理好可能会需要的时间久一点。” “而且,若是侯爷帮忙,效果会更好。” 蓝韶原是一本正经的说着,可到最后笑容却是越来越明显… 江肆心中也有了不好的预感,试探的问:“帮什么?” 看出她的警惕,蓝韶敛了笑又继续面无表情的说着:“侯爷现在所做之事便是帮助。” 蓝韶没再多说,这一句话便起身告辞,说是为慕挽辞配置药物。 这是正事,她出门时江肆甚至都有些催促之意:“天色见黑了,熬药需要时辰,你快些回去吧。” 蓝韶被催的脚步踉跄,回头看她时又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来。 江肆莫名其妙。 ----- 蓝韶为人稳妥,可江肆到了深夜还是有些坐不住,翻来覆去没睡着,直到听到蓝韶来隔壁送药的声音,她猛的从床上走了起来,翻身下地走到了门口。 听墙角的行为不可取,所以江肆只是犹豫了一瞬,就把门打开了。 慕挽辞自然是没出来的,知渺接过药时,往江肆那里看了一眼,福身道:“侯爷。” 江肆点点头,动了动嘴想问慕挽辞如何,可还没问知渺就又说:“长公主正等着,奴婢先进去了。” “哦好。”江肆只能干巴巴的应了一声,然后把视线放在蓝韶的身上,见蓝韶还端着一碗药便问:“我的?” “是,属下为侯爷也熬了一碗驱寒汤药。” 冬日天寒,饶是江肆体质再好,吹了一天的冷风也还是觉得有些寒凉的,驱寒汤药温热程度正好,江肆接过后一口就喝了个干净。 她擦了擦嘴角把碗还给蓝韶,却见蓝韶欲言又止,江肆眉头一跳,看了一眼已经被她喝干净的驱寒汤,试探的问:“这汤药喝了…可是有什么副作用?” “并无。” “那你这副样子是做什么?” “属下只是惊觉,侯爷变化果然极大,之前对长公主的态度与现在也是截然相反…” “那是自然,之前不就与你说过,遇到长公主之后的我才是我。” “那侯爷,将来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嘛…应该也还是有的。”江肆想了一会儿大约猜出蓝韶是什么用意才开口。 不过在她看来,这决定权未必是在她的手里,而是在慕挽辞那里。 江肆从来就没有对慕挽辞有过那么多的敌意,可是原主给她留下来的烂摊子却让慕挽辞对她意见颇多。 如今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会发展到如何程度,还要再看。 上一次她冲动之下说要娶慕挽辞为妻之事,立刻被慕挽辞拒绝,让她有些不敢再轻易提起。 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此时说什么都有些说的太早。 江肆也有点不好意思与蓝韶说起,所以含糊的说了一句,转过头开始认真的盘问蓝韶:“你为何对本侯和长公主之事如此上心?” “属下乃侯爷手下,自然要为您分忧解难,你的婚姻大事自然也算是分忧。” 很官方的一句话,江肆却不吃这一套,压低了声音说道:“冠冕堂皇。” 蓝韶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不久后,知渺把慕挽辞用过的汤药碗也送了出来,蓝韶才离开此地。 江肆倒是想留下能不能看到慕挽辞如何,可知渺把门堵得很严实,她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有些可惜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去。 ------- 此处庄园不大,而且布置的十分温馨,江肆与慕挽辞的住所也不过就是一墙之隔,江肆躺在床榻上时不时的就往床的那面看。 这里的隔音好像不太好,她能听到一些声音。 阻隔信香也不太好,她也好像能闻到淡淡的雪莲香。 当然,也有可能是这具身体习过武,五感会比常人敏锐一些。 反正… 她就是能听到慕挽辞轻轻的翻动身,导致她有些睡不着。 直到夜半时分,江肆才有些睡意,眼睛半睁不睁,只要周围足够安静,她就一定能够睡得着。 可也就是在这时,隔壁传来了声音。 “不要…” “滚开,快滚开…”带着哭腔的声音一声比一声要大,江肆听了几句就彻底的醒了过来。 几乎连犹豫都没有就翻身下床往慕挽辞的屋里走去。 慕挽辞身份高贵,此地又偏远了些,万一有人不长眼的欺负她怎么办? 此刻江肆忘记了庄园的护卫,满心都是为她的担忧。 直到了门口,撞到了出门的知渺,江肆的心才稳了下来一些。 “侯爷…殿下浑身滚烫,又在做噩梦,这会儿…正胡言乱语着。”知渺见到江肆下意识的便是求助,因为慕挽辞折腾已经有一会儿了,无论她怎么叫都没把人给叫醒了。 “别急,你去喊蓝韶,我去守着她。” 其实也可以她跑去喊蓝韶,知渺在这里照看。 可是江肆就放心不下,想要亲眼看着慕挽辞。 ------ 两人屋子的布局几乎一样,江肆抬脚很快的就走到了床榻之上。 正如知渺所言,慕挽辞正在胡言乱语。 “阿越…阿越别怕…” “她不会伤害你的,她不会…她不敢的!” 慕挽辞叫喊的声音本是不大,可是在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却是不知道怎么了,浑身一惊睁开了眼睛,喊的声音也更大了一点。 尤其是看到了江肆之后,那双眼睛瞬间蓄满了泪水,更是抱紧了双臂。 慕挽辞在防备,江肆却觉得心里五味杂陈的。 这一幕她不觉得有什么熟悉的,不过慕挽辞喊的名字她有点印象,防备的姿势也让她有所触动。 心里跟扎着疼一样,下意识的就往慕挽辞的身边凑过去。 她想要安慰她。 不过抬手时却被慕挽辞用力的打掉。 眼里的泪水褪去,却更是满目的红,微张着唇冰冷又带着恨意的对她说:“滚。”
第30章 此刻的慕挽辞是陌生的,也是让人心疼的。 只是江肆也觉得遍体生寒,因为这样的慕挽辞总让人觉得距离好远好远。 前几日的相拥而眠像是假的,今日一起坐冰橇也像是假的。 而这一切皆是因为一个梦。 一个江肆想不出的梦。 “公主…”江肆小声喊她,试图唤醒她的理智。 也想问问,阿越…是谁? 名字有印象,可却像是完全失去了一块记忆似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就是莫名的觉得熟悉。 可她问出的话慕挽辞却没有回应,一点知道的机会都没有。 “滚出去!” 只穿着里衣的慕挽辞看上去没了平日的冰冷的气质,泛红的眼尾也更显得她脆弱。 江肆想留,想问清楚心中的疑问,可却也知道逼迫的太紧了,对慕挽辞和她都没有任何的好处。 她默不作声的向后退了几步,慕挽辞却扶着床沿差点就坐不住… 身体的反应要比脑子快了许多,江肆已经扶着慕挽辞坐稳的时候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 “我…”预想当中的冷漠言语并没有再次听到。 因为慕挽辞靠在她的肩膀上…不知道是睡着还是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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