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鹤单手抱着收纳盒,眼底满是压抑的阴郁,嘴角忍不住抽搐几下。 胸膛微不可察地起伏两下,他用伪装出来的尽量平静的腔调说话。 “南厂你又要去了?”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不去。” “只有三天了,你拿不到的。” 江辞秋笑笑,勾唇笑道:“万一我就拿到了呢?江晚鹤你别太自信了。” 男人神色未变,冷冷地看着前方。 “爸说你想做房地产。” “这么快就告诉你了?你自己问的吧。”江辞秋看过去,微微挑眉,“南厂对你就那么重要?” “你搞不来的,你根本对这些一窍不通,你只会搞砸。” “少PUA我,你这话只能打击打击小时候的我。”江辞秋抱住手臂,“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行。你都可以,凭什么我不行?” “而且啊,”江辞秋只勾起一边的嘴角,露出个反派的标准笑容,“就算我拿不下南厂,我也要给你添点堵。” “江晚鹤,成功的路上总是会有坎坷的。你太顺畅了,所以你就把我当那个坎坷吧。” “你于我而言,也是一样的。” 叮——门开了。 到了一层,江辞秋往外走。 江晚鹤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强逼自己往外说的:“你的东西。” “扔了吧,”江辞秋的语气满不在乎,“都是些垃圾。” 垃圾,江晚鹤知道,她是在说自己。 额角的青筋暴起来,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捏着。 江辞秋……江家,我会让你知道,到底谁才是垃圾! 电梯门合上再打开,男人整理着身前领带出去。 而电梯内却留下了踢得扭曲变形的收纳盒,最后被不知道哪个公司的人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江辞秋虽然对江晚鹤说的是不在乎拿不拿得到南厂,她的目的只是为了给他添堵。 但实际上,接下来的三天她一直在研究关于南厂的事。 不仅把她爸给的资料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还去找了白辰安问了详细情况。 因为他知道的和能查到的,都是很隐私却又很关键的东西。 “南厂的老板姓刘,这厂子是老厂了,扎根在那边……这些基础的信息你都知道我就不说了,我说个最关键的。” 白辰安往前倾了点身子:“他老婆得了病急需钱,家里还有两个小孩上学也要钱,更别说什么赡养老人了,都要钱。” “他卖厂也就是因为缺钱。” 江辞秋说:“那好办,我直接给最高的报价不就行了。” 白辰安摇摇头:“傻叶子,你会难道江晚鹤就不会了?”他点点自己脑袋,“要多想想。” “我知道,如果最简单理性的方法走不通,那就只有走点感性的方法了。” “你有想法吗?” “有,很简单,直接去医院找他们。” 白辰安似乎不太赞同这个方法,眉头微微蹙起。
第56章 拼命拉住 江辞秋当然发现了他不赞同的态度,问道:“怎么了吗,行不通?” “也不是,只是说,你这法子有点太简单了。”他忍住没说异想天开,“不止我们一家想要买下南厂,只是因为我们的资本更大所以被选择的机会更大。” 差不多快百分之九十的几率。 “其他想要买南厂的人肯定也会想办法,你说的这个恐怕都被人给想烂了。” 江辞秋听完他的话,沮丧地揉了下太阳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我只能想到这里了。” 白辰安伸出手去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敲了两下:“我没说不可行,但你要改变一下思路。” “什么思路?” “很简单的思路,”白辰安嘴角的笑意落下,“叶子你要知道,在这个圈子里强硬的手段远比一时的共情厉害得多。” “……你要我威胁他把南厂卖给我?”江辞秋眉眼沉了沉。 “做不到?”白辰安没想掩饰,这种不近人情的手段,他只是很淡很淡地询问。 指腹摩挲了下纸杯,江辞秋问:“你指的应该不是弄出人命的威胁吧?” “当然不是了,”白辰安笑了,“必要的强硬手段会减去很多麻烦,但犯法的事情我们当然不会做了。” 江辞秋再略一思索,点了头:“我明白了,晚上我就去。” “为什么不现在去?” 江辞秋挎上放在一边的包:“我现在回去接初寒去医院复查她的腿,没时间。” “我可以帮你。”白辰安说。 “算了,”江辞秋拒绝得很干脆,“这是我主动接下来的,就不麻烦辰安哥哥了。你也很忙。” 不是江辞秋自信觉得没有人帮她她也能拿下南厂,其实她心里没底得很。 但确实是她主动要去的,目的就是为了能让江父看到她是有实力的,是能和江晚鹤抗衡的。 而如果是白辰安帮忙才拿下南厂,那也不能说明江辞秋的实力,反而还会让江父觉得她没有长大,还在依赖白辰安。 江辞秋知道,无论拿不拿得下南厂,她都必须靠自己。 “而且南厂我也研究了好几天了,不管怎么样,还是我自己去办吧。” “……”白辰安沉默了会儿,笑起来,“你误会了叶子。” “嗯?” “我说的帮忙是指帮你带初小姐去复查腿伤,南厂的事当然必须你自己去做。” 他带初寒去复查? 江辞秋的表情像是才想到这茬一样,迟钝地啊了一声。 好像也是哈,辰安哥哥可以帮忙带她去医院,然后自己就可以专心地处理南厂的事。 想来想去,女人的眉头蹙起来又舒展。 “还是算了,我答应了她的,我带她去就好了。” 白辰安有点遗憾地点头,唉,还是没机会和妹媳单独说两句话。 他还以为初寒是江辞秋金屋藏的娇。 江辞秋回去收拾了点东西又开车带着初寒去医院。 没带其他人,就她们两个。 她们预约过了的,很快就叫到了初寒的号。 江辞秋收起在手机上看的资料,推着人进去。 医生说恢复得很好,再两个星期就能拆掉石膏了。 又问她是不是一直坐在轮椅上没有站起来,初寒回:“很少。” 医生要她尽量单腿站立,于是江辞秋又去弄来两支拐杖。 初寒:“……” 江辞秋又跑了一点简单的手续之后,在傍晚时分推着初寒走出了医院。 长长呼出一口气,她说:“终于出来了,医院里面好窒息啊。” 初寒偏头看了她一眼,听不出来情绪:“窒息?” “对,窒息。我路过那些科室,还有缴费的人,都是一脸憔悴,里面的空气感觉让人喘不上气。” “我守在我吃了安眠药抢救回来的妈妈身边的时候,我也觉得窒息。”顿了顿,初寒继续说,“但是第二次她跳楼浑身是血地躺在ICU的时候,我又觉得没什么了。” “我想,如果活着真的那么痛苦,那我就放她走吧。” 初寒说:“窒息不是因为有重要的人要离开了,而是因为我们接受不了他们的离开才觉得痛苦。” “是我在拼命拽着要离开的人,因为用的力气太大,所以缺氧了。窒息,不过如此。” “……” 江辞秋不知道说些什么,她才知道原来初寒的母亲是这样离开的。 父母都是自杀。 “抱歉……” “是她要离开的,你道什么歉。” 沉默了会儿,初寒说:“去开车吧。” 江辞秋松开握住轮椅的手,去了停车场。 初寒照例坐在后座。 一路几乎无话。 快到小区停车位的时候,初寒问了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说我妈妈的事吗?” 问得好,这就是江辞秋的疑惑。 她为什么要突然说起这种事情? “因为我看到你在看南厂那边的资料,我猜你想要收购它。” 车停进了车位,但江辞秋却不准备下车,她把车熄火锁好,在驾驶座上转身往后看。 “嗯,没错。” 这种事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如果她真的不想要初寒知道,那她就不会在客厅看这种资料。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初寒居然知道南厂的事。 “你怎么知道南厂的?” 初寒是因为烂尾楼的事顺带了解清楚了城南的构造,在她的策划书里甚至包括了这家南厂的部分。 但又因为是不确定因素,所以并不是特别重要。 女人弯了弯唇,没说实话:“你的资料上写了。” 江辞秋有点不信,但文件上又确实写了收购估价等内容,看这些猜出来也不是很难。 更何况初寒这人似乎还很会炒股,能看懂也不意外。 但江辞秋还是蹙起眉头,有点怀疑。 初寒忽略她的怀疑,笑了笑:“那你打算怎么具体实施收购的细节?” “……就算我再不懂,我也知道这不能随便告诉别人。” 一挑眉,女人点点头:“那好吧。” 她拉开车门想要下去,但江辞秋的声音喊住了她:“所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关于你妈妈的事情?”
第57章 不想走上一样的道路 “南厂老板的老婆生了重病,住在医院。” “是的。” 初寒把车门拉回来,问她:“你是不是打算找到医院去,用硬或用软让他答应把南厂卖给你?” 没错,用硬的手段。 但是江辞秋没说话,因为她的表情不像是赞赏的样子。 果然,她下一秒开口道:“要是我的话,我就不会这样做。” 江辞秋还是没说话,浅色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如果不是很了解的话,我劝你不要去逼一个走到穷途末路的人,”初寒轻笑,“因为你永远不知道那样的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当初父亲跳楼,母亲没过多久受不了逼债的人也就跟随而去。 家里的东西能变卖的变卖,什么都被拿去抵了债,但还是不够,就有人要初寒还。 追到学校、追到小破房子里。 但实际上这笔债务根本落不到初寒的身上来。 妈妈死后她就再也没有顾虑了,在他们再次找上门来的时候拿了一把刀就冲了上去。 两只眼睛里满是血丝,手甚至握住了刀刃,刺破了皮肤,鲜红的血液一点一点掉落到地上。 她说:“你们可以试试再来烦我。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以为我还会怕你们吗?” 那血在混乱当中抹了她自己一身。 她说:“大不了就一起死。” 那些人就跑了。 初寒知道,他们不会再找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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