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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母见黎青没反应，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回应黎老太。 黎老太也正瞪着浑浊的眼睛，期待的等着黎青回应自己。 黎青对黎老太实在没感情，连强装孝心都做不到，索性无视黎母的眼神，装作看不见。 见状，黎母气的走过去，在她背上狠拍了一下，抬抬下巴，让她去安抚黎老太。 黎青继续无动于衷。 感情都是互相的，黎老太重男轻女时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 黎青自认不是热脸贴冷屁股的人，将死之人，为了让自己走的毫无遗憾，就将自己的遗愿强加在后辈身上，若不是说话太刺激会让黎母生气，黎青真控不住嘲讽黎老太的冲动。 继续无动于衷，黎青面无表情。 黎母的怒火已冲到了头顶，见黎老太今日稍微精神了点，再加上陈启瑞在场，黎母不想坏了气氛让外人看笑话，她真的想好好训黎青一顿。 见黎青对自己始终没好脸色，黎老太很伤心，眼角挤出一点眼泪，她颤声道; “阿青，奶奶知道你不喜欢奶奶，但你在奶奶心里一直都是最重要的，奶奶其实一直最喜欢的就是你。” 黎青只觉好笑。 喜欢她，会在她小的时候，将她的零食送给几个表弟，却不让她吃一口？ 喜欢她，会在她出生好几天，连衣服也没给她准备？ 黎青是寒冬腊月出生的，江城的冬天阴冷潮湿，黎母生下黎青好几天，都没有干净温暖的被子，若非黎青外婆来看女儿，黎青都怀疑自己可能熬不过那个冬天。、 再后来黎青稍大些，黎父给她买玩具和零食，结果全被黎老太送给黎青的几个表弟了。 诸如此类的事情，真的数起来，黎青能讲个三天三夜。 “您这么想，那就这么想吧。” 黎青淡声说道，她都懒得称呼对方一声奶奶，哪怕这是个将死的老人。 话音落地，黎青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病房。 她的这般态度，让黎老太很伤心。 她知道自己偏心，可她现在是真的关心黎青这个外孙女，她只是想在死前看着黎青结婚，这样她也能了无遗憾的死去。 她的心思，黎青都能猜到，正是因此，黎青就越无法原谅黎老太。 为了让自己毫无遗憾的死去，对她这个从未关心过的孙女进行“道德绑架”。 站在电梯前，黎青越想越觉得黎老太恶心，素来平静的脸上都起了很明显的厌恶情绪。 烦躁的等着电梯，黎母追过来了，却不等黎青开口，她的巴掌率先摔倒了黎青脸上。 力气很大，黎青的脸一下子就被打红了，四周的人都吓了一跳。 “我让你来医院是看你奶奶的，你是不是非得把你奶奶气死才肯罢休？” 想到黎青在病房的表现，黎母气的满面怒容。 被甩了一巴掌，黎青反而从低落烦躁的情绪中冷静下来。 看向黎母，她说道：“我对她没什么感情，如果你不想看见她被我活活气死，以后就别让我来看她了。” 黎母更气，脸色更红，抬手，眼见又一巴掌将甩下来，一只大手拦下了。 是陈启瑞。 手背挡在黎母手腕上，他笑的依旧斯文绅士： “阿姨，我们如果在这儿生气，万一让奶奶知道，她老人家肯定会伤心的，我们先去停车场吧，有什么事在车上说。” 闻言，黎母瞪了一眼黎青，走进电梯。 黎青冲陈启瑞说了声谢谢，跟着进去，陈启瑞也走进去。 地下停车场 黎母继续火冒三丈，她冷声命令黎青跟黎老太道歉。 黎青什么事都可以顺从她，唯独在黎老太这件事上，她没办法让步。 陈启瑞无奈的打圆场，结果就把黎母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了。 “你看看人家启瑞，你们年纪都差不多，人家却一直孝顺听自己父母的话，我跟你说，你不去跟奶奶道歉可以，那你现在就跟启瑞约会去！” 一听，陈启瑞为难了。 今天是他女朋友生日，他要带女朋友看电影吃烛光晚餐。 闻言，黎青下意识看向陈启瑞，陈启瑞眉头紧皱，想拒绝，黎母在气头上，他不知如何拒绝。 见状，黎青刚要出声替他拒绝，陈启瑞突然后退一步，脸上笑容已然收起，冲着黎母深深鞠了一躬，而后沉声说道： “对不起伯母，其实我有件事没跟您说，我大学时就有谈了女朋友，但她家境不好，我爸妈肯定不同意，所以我才一直隐瞒着，对不起！” 说完，陈启瑞再次一脸愧疚的冲黎母鞠躬道歉。 他想通了，如果他真的爱他的女朋友，就应该成为她坚强的后盾，即便不能获得父母长辈的承认，也应该站在她的面前，承担起保护她和给她安全感的责任。 做出这个决定后，陈启瑞顿有种卸下一座大山的如释重负感。 果然，面对比逃避更轻松。 如此想着，陈启瑞挺感谢黎青的，是她给了他勇气。 两个女孩相爱要面对的世俗困难更为沉重，她们都不怕，他怕什么？ “阿姨，其实——她是你的女儿，我觉得她幸福，您身为黎青的母亲，也肯定会幸福满足的。” 陈启瑞委婉的劝说黎母。 世俗施加给同性恋的坎坷已经够多了，作为他/她们的父母，连他们都不支持甚至反对抗拒，那他/她们该有多无助和绝望。 岂料，黎母听到他的话，没有动容，反而火气更重，她瞪大的眼睛满是汹涌怒意： “你居然知道她是个同性恋？黎青！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变态的女儿！” 在黎母心中，同性恋是病毒，是耻辱，是不可外扬的家丑，结果竟然连陈启瑞都知道吗，那是不是还有更多的人知道？ 一想到大家都知道她的女儿是个变态，黎母都快气炸了。 看着黎母气到脸色涨红的样子，陈启瑞自知好心办坏事了，他刚要开口安抚黎母，黎青已经开口了： “医学界并没有表明同性恋是变态，法律也没有说同性恋违法，只是我的喜欢的人刚好是李云乐，而她刚好是个女生而已，这有什么错吗？” 见她理直气壮，黎母气的快说不出话来： “不犯法？你还有没有一点礼义廉耻，我怎么会教出你这么个精神病的女儿，女人天生就应该跟男人在一起，生下来就有生育后代的责任，你们两个女生在一起，是违背自然规律，对人类社会来说，也有违伦理纲常！” 如果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相爱是正常的，那大自然为什么要区分男女？ 如果所有人都成为同性恋，那人类还怎么孕育后代，人类岂不是要灭绝了？ “我的责任是爱我自己和爱所有爱我的人，孕育后代并不是我的使命。” 黎青淡声反驳。 人类不是机器，女人也不是繁殖机器。 “你——你一个女人，你不孕育后代，那谁孕育后代？” 黎母突然觉得就不应该送黎青读书，读了这么多年书，竟然学成个变态。 早知如此，在她出生就应该像古代大家闺秀一般，把她关在家里，等适婚年纪一到就嫁出去，不然，也不会变得和如今这般任性妄为了。 “谁愿意孕育，就谁孕育。” 黎青回答。 见她不知悔改，且再而三的反驳，黎母火气窜出了头顶： “行，你非的气死我是吧，我现在就在这儿给你撂这儿了，你跟李云乐，哪怕是我死，我也不会让我的女儿真的变成一个变态同性恋！” 说完，黎母冷声让陈启瑞开车送她跟黎青回家。 陈启瑞怕自己又好心办坏事，下意识看了下黎青，后者点头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后，他才发动车子，送两人回家了。 等到宋家，陈启瑞下车时，犹豫了下，偷偷将自己的备用手机关机后塞给黎青。 从两人在医院见面，他就发现黎青好像没有手机，他很聪明，一猜便知她的手机肯定是被没收了。 黎青没想到他会塞手机给自己，短暂愣怔后，趁黎母不注意，迅速将手机放进衣袖中。 整个过程黎母都没有察觉，很快，陈启瑞开车离开了，黎青继续被锁在卧室中。 终于有了手机，黎青赶紧开机，一向镇定的她，此刻眼中全是激动和紧张。 很快，手机开机，黎青蹑手蹑脚走到房门前，附耳听了一会儿，确定门外没动静后，才拨通了那串熟记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次才接通，熟悉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倦响起： “不办卡，你打下一个吧。” 听到那道久违的声音，黎青的心都控制不住的狠颤了下，握着手机的手有些发抖，她竟因为激动，半天都发不出声了。 手机里许久没传出声音，李云乐皱眉，看了眼屏幕，是陌生的号码，她刚要挂断，心脏却莫名颤抖了一下，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了心头，眸色一沉，她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黎青？是你，是你对不对？” 即便隔着手机，她也感觉到了黎青的气息。 那么的熟悉，那么的让她贪恋，也那么让她想念。 “恩，是我，你还好吗？” 李云乐开口后，黎青才有力气发出声音。 确定真的是黎青，李云乐欣喜万分，声音都陡然拔高了： “我很好，我没事，你呢？你怎么样？” 中暑后，她父亲怕她又出事，就不让她出门了，李云乐还想去找黎青，她父亲说她继续纠缠不休，会让黎青的父母更反感抗拒她跟黎青的感情。 父亲让她相信黎青，说黎青很聪明，说黎青肯定会没事。 李云乐不想让黎青继续被她父母囚禁在家中，这才忍住冲动没去找她。 她不想因为自己跟黎青的感情，让黎青和她父母生出矛盾。 “我也很好，云乐，你相信我吗？” 怕被父母发现，黎青长话短说，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李云乐赶紧点头：“相信，我肯定相信你！” “那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只需等我，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黎青语气坚定的说道。 李云乐不知她什么意思，但想追问下去时，黎青那边传来了砰砰的大力敲门声。 声音很大，隔着手机，李云乐都觉震耳欲聋。 她去过黎家很多次，听过很多次黎父黎母敲门，两人即便再生气，也不会这么敲门的。 不安的预感刚涌上心头，李云乐就听见黎青那边又传来了破门而入声，随即又是一阵喧哗声，紧接着便是一直泰然处事的黎青，突然爆发出了愤怒悲痛的嘶吼声。 像孤雁哀鸣，充满绝望。
第38章 戒同所1 天空是灰蒙蒙的，像飘着一层尘埃，将阳光阻隔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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