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安全送回,林声点头朝女人致意就准备离开广场。 可还没走两步,就被女人喊停了脚步。 “除夕夜寒风冻人,这样冷的天,小姐,我请你吃顿粥底火锅吧。” 林声摇摇头,“不必了。” “要的,”女人笑说,“你把小橙送回来,我不能只说句谢谢就走,我们已经订好位置,刚刚正准备去来着,多你一个人正好热闹些。” 林声还欲推拒,看到小女孩亮闪闪的满含期待的眼睛,那些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她跟着女人的步伐,冒着寒风走向那家久负盛名的粥底火锅店。 零点钟声敲响,烟花束在夜空炸开,彩光把三人的身影拉得瘦长。 女人忽然回头,看着林声笑得温绻,“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店内等餐的时候,女人忽然接了个电话。她没有离开,只是略带歉意地看了眼林声,在桌前按下接听键。 “喂,杨嫣,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林声听到这句话,愕然抬头。 杨嫣,正是不久前和她洽谈的那位音乐总监。 联系小女孩之前喊的“江阿姨”,对于这个书卷气笼身的女人的身份,她心中忽而有了猜测。 江浮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她从小生活的世界,其实是一本书。林声了解她的过去、现在和未来,甚至是她的结局。 可唯独不知道,该怎样救她。 这一年,是跨世纪的福年。 除夕夜,万物更新,零点钟声敲响。 22岁的林声和27岁的江浮,在崭新的世界相遇。
第112章 番外二 从默尔斯回国的第三年,也是阿尔亚和林虞相识的第三年。 数年时间不长,却改变了很多人与事。 阿尔亚出落得越发温和娴静,柔似湖水。在林虞的陪伴下,她过得并不艰难,抹去了再默尔斯时为生计奔波的锐利锋芒。她整日和林虞呆在一处,就连去墓园看望已逝的姐姐,也是结伴而行。 通过自学单词和林虞的一对一辅导,阿尔亚已经能说流利的国语。她在港城附中当了一名外语老师,因为性子温婉和善,加上年轻,很快和学生们打成了一片。 这天周五,天气晴好。 放晚学时,后排几个男生抓起书包,勾着肩膀对阿尔亚大喊。 “老师,那个画家!” “那个画家又来接你啦!” 几句话吼出,怀着八卦心的学生也不着急出校了。 他们纷纷涌到走廊前,像一排站在枝头的小雀,呜呜喳喳嚷着,好奇望向教学楼广场角落倚车站着的林虞。 学生们充满青春朝气,任阿尔亚怎么叫都不回来。 眼下正值出校高峰,道路全被学生堵死。阿尔亚无奈抱起课本,互道再见跟着人流下了楼。 她走到林虞面前时,再回头看向三楼教室。扎堆聚在走廊外的学生还不肯走,正指着这边眉飞色舞说着什么。 “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她问。 林虞笑答:“画展结束,就想顺道来看看你。” “撒谎。” 车停在绿榕根下,从树荫角落吹来的凉风夹着荷花的清香,勾起阿尔亚耳畔的碎发。 林虞指尖微痒,想替她拂去,又觉得不合适,生生忍下了冲动。 “今天,是我们认识的第三年。” 阿尔亚把需要批改的作业放进车后座,半是感慨地笑回:“三年的友谊弥足珍贵,想怎么庆祝呢,阿虞?” 自从熟悉国语后,她便有意识地把“我的阿虞”改成了“阿虞”。 友谊二字,生生刺入林虞的心脏,把满腔热情浇透。 阿尔亚一直把她当成朋友,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的今天。 原想借今天试探阿尔亚,现在只剩无尽的惘然。她掐灭那些无根幻想,眼底迅速暗淡,勾起牵强的笑。 “听你的。” 谈话间隙,阿尔亚班里的课代表忽然跑到面前,询问周末布置的作业。 她穿着干净利落的校服,眉目明艳,性子很是开朗,这个学期林虞来接阿尔亚总能见到她。 趁阿尔亚不注意,女孩把左手背在身后,忽然笑意吟吟绕到林虞身边,往她的手里插了一枝雪青康。 林虞:“?” 女孩像个没事人,规规矩矩地问阿尔亚,“借花献佛这个成语,用默尔斯语该怎样翻译才最恰当呢?” 她偏过头,朝林虞挑了挑眉,刻意把“借花献佛”几个字咬得极重。 林虞瞬间意会,她把那枝雪青康藏在身后,等女生得到答案离开,才递到阿尔亚面前。 “送你。” 三楼走廊瞬间沸腾,起哄声隔着人群远远传来。 阿尔亚依旧笑着,她顺从地接过那枝雪青康,大大方方朝学生致意。 倒是林虞先羞红了脸,她坐回车内,把车窗升起来隔断外头的视线。 幸而这时出校的学生开始变少,阿尔亚刚系好安全带,林虞便不再逗留,缓速驱车离开了学校。 当初林虞去默尔斯接受心脏移植时,头发被剃光后,整个人都透着股病态苍弱。现在新长的的头发已然过肩,人看起来也健康许多。 唯有这种时候,阿尔亚才能感受到三年时间的飞速流逝。她不问林虞为什么要给自己送花,只是递到鼻子前嗅闻。 “谢谢阿虞,我很喜欢。” 刚刚学生起哄的热意刚刚退散,因阿尔亚这句话,瞬间又从脖颈升起。 林虞故作镇定,提起车速转移话题。 “明天是我姐姐和江姐姐的婚宴,恰好周六,我出来的时候姐姐再三叮嘱,你可一定不能缺席。” 阿尔亚早已搬出海湾老宅,她在远郊租了间公寓,虽然面积小,但布置得很温馨。 林虞数次挽留,都被她拒绝。 自从搬出去,细算起来,阿尔亚和林声江浮虽然时常通话,但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 即使林虞不说,她也会抽时间去的。 “我听肖医生说,你最近出现了心脏排异问题,复检结果怎样,平时一定要好好吃药。你这样我很不放心,如果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说。” 她顿了顿,又道:“我现在已经攒够了钱,过段时间去买辆代步车,到时候就不用麻烦你总来接我。” 前半截话,林虞听得很开心。 可后半截话,又让她陷入了难过。 她全程无话,直到将车停在阿尔亚家的楼下,才沮丧地低下头。 “你不想我来接你吗?” 阿尔亚见林虞眉间凝聚郁色,于是不动声色解开安全带,凑过去为她抚平拢起的眉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这种状况总来接我,路途那么长,我不太放心。” 没等她坐正,就被林虞抓住了手。 她感受着透过干燥掌心源源不断传来的热意,没有挣开收回。 林虞好像有许多话要说,可一和阿尔亚对视,她就丢盔弃甲,不敢吐露真言。 “我想上去坐坐。” 阿尔亚租的这间公寓两室一厅,面积不大,客厅挂满这几年林虞陆续送的画。她上楼后清出一个高窄的玻璃花瓶,把那枝雪青康放进去,摆在了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林虞说上来坐坐,果真只是干坐着,话都不多一句,像只被雨水浇头羽毛后冷得发蔫的小雀。 阿尔亚总觉得林虞今天格外拧巴,隐隐约约猜出原因。在林虞喝完热水暖身走到玄关时,她叹了口气,主动挽留。 “夜路不好走,你留宿一夜吧,明天就不用专程过来接我去婚礼现场。” 这间房子虽然是两室一厅,但之前林虞从未留宿过,客房还没有收拾出来。 能睡的地方,除了沙发,只有主卧。 林虞继承了父母的基因,这三年病愈后抽条似地疯长,身量很是高挑,阿尔亚当然不会舍得让她在沙发里蜷缩一宿。 “只能委屈我们阿虞,和我挤一晚了。” “我们阿虞”几个字落在耳中,似乎带着股和缓的柔风,让林虞的身体都忍不住紧绷起来。 洗完澡后,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却各自无话。 林虞穿着阿尔亚的睡衣,感受着被窝里阿尔亚的香味,心里缭乱成灾,只能刻意挪远平复心境。 不知道从何时起,她对阿尔亚便起了不能为人道的心思。今天本该把一切宣之于口,可朋友二字像个魔咒,把她死死钉在了这个不想呆着的位置上。 “你再往外两厘米,就要掉下床了,阿虞。” 林虞作势往回挪了挪,动静很大,其实根本没有移开半寸。 阿尔亚暗叹口气,伸手勾着林虞的腰将她往床内带,“夜里冷,中间空着,容易进风。” 或许是白日教书太过疲乏,说完后没几分钟,阿尔亚就沉沉睡去。 刚才一番动作,林虞的睡衣已经往上滑,阿尔亚的手搭在她光洁紧实的小腹上。困顿的脑袋变得清醒无比,她僵着身体,保持着这个姿势直至天明。
第113章 番外三 这三年,江浮按尘音典录绘制了一幅路线图,与林声携手重温了很多地方,并借录制的声音帮助了数以十万计的失眠人群。她辞去了青鸟作社主编的工作,专心为林声打理这个账号。 她和林声的婚礼迟到三年,因为双方都没有长辈,能称得上来的好友也不多,陆平章成了证婚人,伴娘团只邀请了乔颂今秦奈这七八个人。 婚宴上,借着司仪说祝词的空当,林虞偷偷摸到了阿尔亚身边。 阿尔亚认真注视着被鲜花气球簇拥的林声江浮,不禁为她们几经波折的爱情而慨叹。她看向化着精致妆容的林虞,柔和了目光,“江小姐很有挑选眼光,这伴娘裙真像新娘裙,你穿起来好看极了。” 林虞提了提裙摆,将手放在胸前,绅士地浅躬致意,“阿尔亚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真心话总是以玩笑形式说出口,林虞说得惴惴。 阿尔亚不知是否当了真,笑意吟吟地把手搭在林虞的掌心。 “我愿意。” 游园会婚礼规矩不多,江浮和林声筹划了很久,注入了很多年轻元素。她们宣誓后互换了戒指,江浮接过司仪手里的话筒,牵起林声的手,笑着走向受邀前来的宾客。 “请大家积极参与互动小游戏,赢家可以获得林声亲手准备的伴手礼盲盒一份哦。” 每个盲盒里都附赠了一张唱片,刻录了她们在罕尔岛录到的树鹨鸣叫。 江浮话音刚落,霎时间气氛热闹高涨,宾客们纷纷放下酒杯,摩拳擦掌等着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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